寒阳立时警醒,循着魔刃飞来之处看去,只见暗处走出一人,黑巾蒙面,浑身戾气。
来人也不言语,兀自走了过来,将深深嵌入树干的魔刃拔了出来,动作利落得倒不似是从木头里而是自一团肉糜中拔出来一般,不费吹灰之力。
而就在这时,阵外的魔怪似乎也发现了此处的动静,纷纷向这里涌来,可那蒙面人却只一个抬手,这些魔怪便又听命地去破击法阵了。
看来这人是要单独对付自己了。
寒阳不禁蹙起了眉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
此人杀气腾腾,却能隐身于林中不被他察觉,显然是有些道行的,单是他拔刀的情形便能看出来,而魔怪又听命于他,便说明此人是有些地位的,不过……
不过这人身上却并无魔气,难不成是个人?可人又是如何能支使得了魔怪的?
寒阳紧盯着对面的人不敢轻举妄动,而那人亦是看着自己一动不动,仿佛也在观察着自己一般。
两相对垒,在不知对手修为深浅的情况下,往往是谁先下手,便更容易露出破绽。
可单是这么看着,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啊!
许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或是来人等的不耐烦了,黑衣人先手动了起来。
只见他足下一蹬,朝着寒阳便飞身而起,其间魔刃一挥,阵阵剑气势如破竹,劈砍着地上的碎石,向着寒阳疾飞而去。
能凭空斩出剑气,且不问此人修为几何,便是武道内力也不容小觑啊!
寒阳眉头一皱,却并未动身,只捻指掐诀,顿时周身灵气裹挟,是波澜不惊诀。
是啊,寒阳可是水火逆灵根,能运用波澜不惊这等水诀也不足为奇。
只见一道道剑气砸在波澜不惊的盾相之上,瞬间便被化解,而灵气聚起的盾却安然无恙。
与灵香比起来,寒阳的修为更高,且他的灵力更为精纯,自然不会像灵香的波澜不惊诀,动辄便被打碎。
剑刃与盾相相撞,仿佛是烧红了的铁块放入了水中一般,激起一阵阵水雾。
水雾腾腾犹如浓烟,片刻便将四周遮得看不见了,而就在这时,黑衣人的身影自水雾中猛然窜出,飞身而下,高举着魔刃便向寒阳劈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水雾波动如烟之时,寒阳一个弓步蹲下,以极快的速度抽出腰间长剑。
“锵啷!”
霎时间一道火花迸射,而魔刃距离寒阳却不过一剑之隔,两人亦是面对面看了个清楚。
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睛,寒阳心下不禁寒意滋生。那双眼狠厉无比,血丝根根可数,仿佛每一根都是杀气,而这双眼眸中却很是空洞,竟是生气全无。
是什么造就了如此骇人的双目!
就在寒阳愣神之际,只见那人空着的手一翻,竟从腰间抽出了另一把魔刃,长臂一甩,直冲着寒阳胸口划去。
眼见着魔刃的寒气近在身前,寒阳连忙以膝抵地,腰间一个使力仰面倒下,魔刃划过,近乎擦着他的鼻子。
寒阳急急运灵,冲着那人胸口便是一掌,可这一掌却落了空。
只见那人执刀的手肘一弯,一落一起间借着寒阳的力道将自己弹了开去。
寒阳只觉剑上一沉,便见那人几个后翻便退开了七八丈远。
好一个借力使力!
寒阳不禁赞道,却也让他更加的小心起来。
此人单从身法来看,便是极厉害的,力道更是不容小觑,方才接下他那一刀,现下虎口还是麻意阵阵,可见其武道修为深厚。
再者便是自己方才不过刚刚抬手聚灵,前后仅是眨眼之间,那人便借力弹开,能看出那一掌的威力的,足见他不只是单纯的武修那么简单。
那一掌可是自己独门秘技冰阳掌啊!
且不问此人是否知晓这功法,单是能够以极快的速度察觉危险,这便不容小觑了,何况此人两招过后,却依旧一副轻松模样?
高手对垒,两招之内便能看出真章,此人绝对不止面上那么简单!
片刻间寒阳便想了个透,调整着握剑的方式,眉头皱得更紧了。
方才来往两招下,那人故意卖了个破绽,看似是被自己打退,实则是在试探自己。虽说自己也并没有使出全力,可相较于对方轻而易举的神态,倒是有些落于下风了。
此人不好对付!
思忖间,黑衣之人将刀举过头顶,双刃相合,竟化作了一把长刀。
只见那刀裹挟的魔气带起阵阵怪风,将四周的水汽吹散,而那人一个弓步蹲下,闭着双目,将刀置于耳侧,仿佛是在倾听刀语一般。
禅意居合!
寒阳大惊,这可是东洋刀术!
居合本是东阳拔刀斩,其拔即斩,非拔不斩,在等待中看穿刹那的机会便是居合的真髓,据传斩时无坚不摧!
此刀法传入中土后,被一些修士习去,又结合了本土修行之法,演变出了新的一招,便是这禅意居合。
有说用此刀法之时,用刀人将自己神识脱离,将自身全然交给手中刀刃,故而会将刀摆在耳边,看着便如同在听刀一般。
这个刀法还是灵香在一次游历后回来告诉他的,据灵香所言,此刀法看着很是霸气,实则甚是猥琐。
……
“我可从未见过如此猥琐的刀法!”灵香满脸嫌恶地说着。
“哦?怎个猥琐法?”寒阳笑道。
“你若不动,他便不动,你若动了,他便趁机寻着破绽一刀斩下,待你反应过来后,想是便身首两家了。”
“那以术法远处破解不就好了?”寒阳捏着下巴思索道。
“哪有那么简单!”灵香大呼,“人家虽是不动,却是严阵以待,你若以术法降服,人家几个挥斩便能化解,不知道有多麻烦呢。若是寻常居合便也算了,禅意居合麻烦就麻烦在,人家的刀可是通刀灵的!若是他等得不耐烦了,一个先手下来,再远也打得到你!”
……
寒阳紧盯着那人一动不动,生怕他会一个不耐烦便会挥刀劈下,可若一直不动也不是个事呀!
他思索再三,竟将剑归了鞘。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试他一试,毕竟自己从未见识过此刀法,而灵香素来讲古又喜欢添油加醋,虽大差不差,却并不全然可信。
如此想着,寒阳一手掐着波澜不惊,以备不时之需,一手自怀中掏出三张黄符,捻指间便向那人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