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从零开始写日记(一)
窗外柔和又明媚的光,透过干净剔透的玻璃,被切成六块长方体形状映在屋内。
窗台下紧贴着钢床的床撑,雪白的棉被在阳光下很晃眼,甚至有些睁不开眼睛。
淡金色的长发晕在同样雪白的床单上,像是金色迷离的线条。
床头摆着一簇蓝绿相间的花。
女孩坐在床尾,阳光洒在她的背上,阴影遮住身前一小部分,让桌面上速写纸的亮度刚刚好——她手里握着黑色的钢笔,沉默地写字。
这是一间足够宽敞,甚至说是广阔的卧室。
卧室里装饰简单,只有一张素白没有图案屏风在床侧,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刷刷刷的声音听起来很祥和。
屋外一直有吵闹的游戏声传进来,给这里增添了一抹人情味。
“别抽这张麻衣,这是鬼牌……你怎么能不相信我的话呢。”
“因为您最擅长的就是说谎。”
“我是魔鬼嘛,魔鬼当然擅长说谎。但魔鬼不会无意义说谎……好了薯片,告诉我哪张是k,作为奖励我可以考虑给你放个假。”
然后。
“薯片,你太让我失望了。”
“别骗小孩子了老板,我什么时候有过假期这种传说中的东西。”
两女一男,听起来那男的是处于游戏的弱势方。
窗外一阵风吹过,天迅速地阴了,细雨落了下来,落花在雨中盘旋。
老板的眉眼中透着隐隐的哀伤,让人想到川端康成那篇《伊豆的舞女》中,踩着高齿木屐的学生君在细雨中的山谷中独行,和年轻的流浪舞女相遇,她只有十四岁,却梳着古老的头髻画着古艳的妆。男孩女孩的眉目间传递着隐约的情愫和悲伤,因为从相遇的刹那开始,离别也已经开始。
房门嘎吱一声打开。
“出来了我的女孩,”老板转过身,“要不要一起来玩抽鬼牌。”
就是这么一转身的工夫,他心情又靓丽起来,脸上带着摄氏三十度的笑容。
从房门中走出来的女孩点点头,没有表情地坐下——她从来不会拒绝男人的命令。
有了女孩的加入,老板的局势一下子明朗起来。
因为相比起另外二人,女孩更明显的在给他打助攻,每次都会把他需要的纸牌支起一个角方便他选择,而鬼牌会被女孩藏在另一个手里,也根本不给老板中雷的机会。
牌过三旬,老板也逐渐失去了兴趣。
“老板,不用我们去盯着事情发展吗?”苏恩曦也放下牌,问起了正事。
“我们的广告租赁生意怎么样?”老板反而问起别的东西。
“很好,我特意提高了十倍的价格,也在今天被溢价拍下了,除去成本我们赚了六亿日元。”苏恩曦说。
“就只有这些吗,伱还是太小气了薯片,应该提价一百倍的。”
“那明显就是敲诈吧。”
“可就是有人需要啊。”老板无所谓地耸耸肩,他看向窗外,“有力出力,有钱出钱,出来混总要讲规矩的嘛。”
苏恩曦点点头,然后默然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女,又悄悄收回视线。
虽然她不知道是谁这么傻,溢价十倍收购了广告的征用权……但那些广告牌用来做什么,她还是清楚的。
恐怕没人不清楚了。
大概现在东京市大大小小的街头,只要抬头就能看到一副卫星定位画面,它始终紧紧追着某个人的移动而转移,彻底锁死,无法摆脱。
而那个人经过的街头,高楼大厦的巨大广告牌又会在瞬间变换成一个巨大的箭头,直勾勾指着下方路过的某人。
无处遁逃。
如果这样都不能抓住那个人,那么蛇岐八家趁早还钱退位吧,让新一代年轻人顶上去。
……至于政府官员会不会管这些事……
来来来,那把满口白牙的官皮扒了,官印卸了,官帽打了,拿下,面上刺字,发配八千里!
奶奶的,这等忠义之士不去北西伯利亚种土豆,在吾等官僚做甚,平白倒了同僚与幕后资本家的胃口。
……还有就是,这么做会不会与当初‘拉拢小狗狗’的目的背道而驰。
苏恩曦完全不担心这点,也不会去问。
会显得自己很蠢。
这种事情就像是抽鬼牌一样,大家都想快点把手里的牌抽光成为赢家,不想去碰鬼牌……那么鬼牌自然会成为谈之色变的炸弹。
但如果大家都默契的放水,给下家一张有用的牌,每个人都不去碰鬼牌……那么鬼牌就失去了威慑力。
——因为所有人都是参与者,所以就不用害怕鬼牌会因为这件事落在别人手里,或者在自己手里爆炸。
想到这里,苏恩曦偷偷观察旁边少女的脸色。
一如既往的平静。
游戏已经结束有段时间了,女孩仍旧在盯着手里的牌,像是在发呆。
…
…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还记得那时候的花园总是一片草长莺飞,生机勃勃,而我则总喜欢偷偷摘一下朵小花,藏进‘佐罗’的‘肚子里’,不让任何人发现。
那时候的雷娜塔不懂人心险恶,世态炎凉,不懂什么是恨,什么是爱。每天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回家。看护她的护士人员总是对她语气不善,护士长也是时冷时热。
她们除了供我吃外似乎再也没有关心过别的东西。我不像是住在这里的孩子,更是一个罪犯。
曾经我也为此苦恼过,疑惑过,痛哭流涕过,后来我也能自己找到理由来安抚那颗尚且稚嫩的心。
虽然我不曾拥有过父母的爱,但他们的疏远却在某种程度上给了我更多的自由。
对于孩子来说,没有父母的爱只能像野草一样活着。
雷娜塔·叶夫根尼·契切林,零号说我的全名叫做这个,是父亲加上母亲的姓氏,这让我重新拾起了对父母的期待,因为我的名字里有他们的痕迹……和我以为的爱。
我在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遇到了零号,至今都不为那天的决定后悔。
那时候我们的活动场地只有那个小小的庭院,里面栽种着方圆几百里唯一的几朵花,大家都喜欢花。护士不允许我们靠近它们,只有我能偷偷摘下来带走。然后在晚上偷偷拿出来,觉得自己就是最幸福的小孩。
后来认识零号后,他总喜欢讲一些莫名其妙听不懂的话。
现在我才知道,那些话都是书上看来的。他用临时记住的话来跟我说话,这样我就会很傻。
但那又怎么样呢。
零号总是拉着我到各种各样的地方去,我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可不管做什么他都会听我的。比如看到了北极的罂粟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