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篮将桃木剑劈出的天雷全部吸了进去,篮口缭绕着一片银色的电弧,与红色霞光交织在一起,滋滋之声不绝于耳。
那根粉红色长索被雷光披散,又有一根血色长索凝聚而成,扑向桃木剑,仿佛一条阴狠的毒蛇。
柳道人心中一凛,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根残缺的千年雷击桃木,炼成这柄桃木剑,掌握了一门雷法神通,凭此闯出了偌大名声。
雷法最克邪祟,但这花篮竟然连天雷都能吸纳,着实诡异。
他一咬牙,抬手掷出一枚银白色的珠子,打在桃木剑上。
这枚珠子缭绕着丝丝电弧,在桃木剑剑身上一撞,啪的破碎开来,电弧弥漫,如一条条银色的小蛇,裹住桃木剑。
柳道人并指一点,喝道:“斩!”
轰隆!
伴随着一声雷鸣,桃木剑缠绕着银白电弧,宛如一把雷光凝成的长剑,劈向血色长索。
袁家两位长老见到此幕,都是面露惊容。
掌握雷法的修士本就希少,柳道人施展神通后,声势浩大堂皇,仿佛天雷降世。
那一看就诡异阴邪的花篮,立刻就落入了下乘。
就连张武山也是面露讶色,儒道修士不擅雷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惊人的雷道神通。
只有陈渊面色如常,他自己就用过一张天雷符,还是蕴含一丝劫雷之力的天雷符,威能之大,连昆锋都只能吞噬一半。
这柳道人的神通看似不凡,但只是普通天雷而已,不含一丝劫雷之力,甚至未能引动天象变化。
他还见识过云鹤道人的乙木神雷,柳道人的雷法与之相比,更是远远不如。
下一刻,桃木剑直接将血色长索斩成两截,化作一阵霞光消散。
剑锋一荡,激射而出,直指曾姓修士。
擒贼先擒王,只要逼住曾姓修士,花篮不攻自破。
柳道人知道斗法的关键所在,但曾姓修士手中法诀一变,花篮中涌出的血色霞光源源不绝,前赴后继地卷向桃木剑。
桃木剑被巨大吸力笼罩,难以寸进,不得不停下应对,左劈右砍,银色电弧所过之处,劈散一块又一块血色霞光,仿佛从人身上割下一片片血肉。
但血色霞光无穷无尽,桃木剑上的银色电弧却越发稀少。
柳道人的脸色很是难看,他不是雷道修士,只是依仗这柄桃木剑,才能使出雷法。
为此他不得不用天雷符补充雷力,那枚银白色的珠子,也是他在阴雨天气中,冒险进入雷云,用特殊法门自行搜集的天雷之力。
这些手段都拿花篮无用,其他神通也是无用。
又过了十几息,桃木剑再也放不出一丝雷光,血色霞光猛地一涨,把桃木剑收了进去。
而直到此刻,花篮上的娇艳百花才稍稍黯淡了一些,依旧是娇艳逼人。
曾姓修士并指一点,又是一片血色霞光涌出,刷向柳道人。
柳道人面色一变,高声道:“贫道认输!”
曾姓修士面无表情地一招手,血色霞光齐齐涌回花篮之中。
柳道人拱手道:“贫道甘拜下风,还请曾道友将法宝归还。”
他实则还有搏命的手段未用出,但这次只是拿了浩然宗的好处,为袁家助拳,先后用去了天雷符、辛苦搜集来的天雷之力,已经算是尽力而为了,认输起来很是干脆。
曾姓修士面无表情地一挥手,桃木剑从花篮中飞出。
柳道人将其摄入手中,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就放下心来,拱手一礼,转身飞回山峰。
他与曾姓修士无冤无仇,桃木剑并未有任何损伤。
对面的山峰上,木宗主大笑道:“袁家的结丹修士,原来都是如此不堪吗,难怪袁家主不敢与木某打赌,看来不用藏剑宫的师侄出手,袁家就要一败涂地。”
狮峰山袁家就隔着一条太莽山脉,平日素有争斗,积怨颇深,此时占得上风,他自然是毫不留情。
袁襄脸色极为难看,连续两阵都输得干脆利落,又被木宗主出言讥讽,脸面大失。
此刻他只恨没有赐给袁世雄宝物,狮峰山有花篮异宝,袁家也不乏上古遗留下来的宝物。
但袁襄得知藏剑宫派出两名真传弟子后,自忖此次斗法必败,只是走个过场,也就不再耗费心力。
没想到木宗主竟然如此心狠,放着藏剑宫弟子不用,甘愿舍弃一个结丹后期修士,只为挫败袁家的脸面。
柳道人来到袁襄身前,抱拳一拜,惭愧道:“贫道手段不精,未能取胜,还请家主责罚。”
袁襄目中闪过一丝阴霾,但柳道人只是挂名的客卿,又消耗了两件蕴含雷力的宝物,如何能责罚。
他淡淡道:“柳道长也尽力了,那花篮是高阶法宝,非结丹修士能敌,此次斗法我袁家即便输了,也在情理之中……杨长老,你说是也不是?”
杨礼谦微微颔首:“袁家主言之有理,斗法纵然失利,也非袁家之过。”
袁襄脸色好看了一些,有杨礼谦这句话,以后此事即便传出去,袁家的名声也不会有太多损失。
他不愿理会柳道人,转头看向陈渊,淡淡道:“陈小友,那花篮法宝甚是诡异,你若是不敌,直接认输便是。”
他此刻心情不佳,没有顾忌陈渊背后的青柳居士,直言不讳,话中不留丝毫情面,似乎认定陈渊必输无疑。陈渊也不在意,微微一笑,拱手道:“晚辈记住了。”
张武山脸色一沉,对袁襄话中的轻视颇为不满,但陈渊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越俎代庖。
而且那花篮法宝魏氏邪异,虽然他知道陈渊实力不凡,晏同春也不是对手,但对他能否挡下这花篮法宝,并没有多少信心。
张武山低声道:“我曾听师父提起过,上古之时有一种邪宝,以消耗精血寿元为代价,专门削人寿元,伤人又伤己。”
“这花篮应该就是此种法宝,元婴修士以下,万难抵挡,陈兄最好不要让那粉色霞光刷到。”
陈渊点了点头,驾起遁光,飞到峡谷上方,在曾姓修士数十丈之外停下。
杨礼谦看着陈渊的背影,眉头一皱:“袁家主,杨某不便出手,稍后还请你护住陈小友的性命。”
袁襄心中不悦,但面上并未表露出来,淡淡道:“杨长老放心,袁某定不会让陈小友有所损伤。”
是浩然宗想要谋取灵石矿脉,却派出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散修来参与斗法,还让他这个元婴修士护法,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袁襄只知道青柳居士与顾长老不睦,这种人尽皆知之事。
但他并不知道浩然宗内部的详情,只以为杨礼谦是受青柳长老所托,来看顾陈渊。
张武山听闻此言,却是不免心生疑窦。
陈渊不知身后发生之事,他对曾姓修士抱拳一拜:“袁家客卿长老,陈渊,请曾道友赐教。”
“狮峰山曾仲良,陈道友请。”曾姓修士还了一礼,声音苍老而又沙哑。
他脸色惨白,手上布满了皱纹,犹如干枯的树皮。
峡谷中山风猛烈,他一头白发飘散开来,很是凄凉。
那花篮法宝不仅消耗精血,还会消耗寿元,是一件不折不扣的邪宝。
但曾姓修士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面无表情地并指一点,花篮法宝中涌出一阵粉色霞光,往陈渊身上刷去。
陈渊微微一笑,背后忽然出现一双宽大的漆黑羽翼,整个人气势大变,一股苍凉荒蛮的气息冲天而起。
他一振双翼,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粉色霞光卷了个空。
曾姓修士瞳孔一缩,却来不及有任何举动,只有一直悬在头顶的飞剑自行护主,斩向陈渊。
陈渊左手一抬,牢牢抓住飞剑,剑光一闪,却只在他的掌心留下了一道细微伤口。
而他右手动作不停,如闪电般伸出,抓住了曾姓修士的脖颈。
“承让。”陈渊平淡的声音传开。
满场皆静,只余峡谷上方呼啸而过的风声。
曾姓修士瞪大眼睛,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陈渊忽然用力,扭断他的脖颈。
“我……我认输。”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陈渊这才松开双手,曾姓修士身形暴退,心有余悸地看着陈渊,那柄飞剑飞回他的身边,盘旋不定。
所有人都盯着陈渊,他停在风中,身形纹丝不动,衣衫猎猎作响。
一双宽大的漆黑羽翼舒展开来,仿佛最深沉的深渊,阳光照在上面,反射不出丝毫光芒,连人的目光停在上面,都仿佛要被吞噬一般,下意识地移开。
“瞬……瞬移之术?”袁世振的喃喃低语,打破了两座山峰上的沉默。
柳道人连连摇头,再无仙风道骨的出尘模样:“这,这如何可能?”
张武山愣在原地,他只知陈渊是体修,担心陈渊被花篮所克制,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手段。
在场众人都是积年的结丹后期修士,人老成精。
张武山更是浩然宗真传弟子,见多识广。
就连颜长老身后的两名冷面修士,此刻也是满脸惊讶。
剑修遁术世所罕见,唯有雷遁术、风遁术能够媲美,但与瞬移之术相比,也要甘拜下风。
袁襄忽然大笑一声:“陈长老好手段!狮峰山修士也不过如此,即便拿出了上古邪宝,也不是我袁家客卿长老的对手!”
曾姓修士折身回到山峰之上,来到木宗主身前,低下头,抱拳一拜:“弟子不敌对手,还请宗主责罚。”
木宗主听到袁襄的讥讽,冷哼一声:“此人掌握了瞬移之术,非你之过,服下此丹,好生休养。”
他从芥子环中拿出一个玉瓶,交给曾姓修士,但双眼始终盯着陈渊,脸色阴沉似水。
他赐给曾姓修士重宝,不惜牺牲一位结丹后期修士的道途,就是想在藏剑宫弟子出马前,赢下斗法。
唯有如此,狮峰山才能多分一些灵石矿脉的收益,现在却全被陈渊给毁了。
此人是从何处冒出来的,竟然掌握了瞬移之术,这可是大修士才能掌握的手段,就连他这个元婴修士,也施展不出。
与他有相同疑问的是杨礼谦,他看着陈渊,目光惊疑不定。
就连颜长老也是一改此前的淡然,上下打量了陈渊一番,缓缓道:“这位陈小友的一双黑翼,看起来有些眼熟,老夫所料不错的话,小友可是炼化了鲲鱼精血,方才掌握了瞬移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