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城。
陈渊端坐在修炼室中,面前悬着一枚玉简,双目微阖,神识探入其内,细心揣摩袁家六位元婴修士的结婴心得,神情肃穆。
筑基是正式踏上修仙之路,结婴则是鲤跃龙门,真正一窥大道门径。
元婴又称为“道胎”,修士需打磨真元,至精至纯,然后引天地灵气,碎裂金丹,化生元婴,从此寿过千载,神通广大。
只是元婴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结婴之时,天地震怒,会降下三重灾劫,分别是阴火劫、天雷劫、心魔劫,惟有渡过劫难,才能结成元婴道胎。
袁家六名元婴修士的心得体会,就是如何应对三灾,其中种种惨状,让陈渊不寒而栗。
阴火烧身、天雷轰顶、心魔夺神。
三灾接踵而来,袁家六名元婴修士,连同袁襄在内,每一人都是险死还生,心有余悸,直言再来一次,必死无疑。
据玉简记载,袁家过去还有九名结丹后期修士冲击元婴,全部死在三灾之下,其中大半修士的实力,都要比这六人更强。
这就是三灾的另一个恐怖之处,天妒英才,实力越强、底蕴越深厚的修士,结婴时所需的天地灵气越多,降下的三灾威力也就越大。
但这并不是说实力越弱之人,就越容易结婴。
三灾的威力有一个底限,至少九成九的结丹后期修士都渡不过去。
剩下的结丹修士中,实力越强,灾劫就越恐怖。
反而是实力不那么强的结丹修士,再加上几分运气,更容易渡过灾劫。
这个时候,结婴灵物的重要性就凸显了出来。
结婴灵物就是能助修士抵御三灾的宝物,无一不是稀世珍宝。
劫雷丹勉强也算是结婴灵物,但服下劫雷丹之人,雷劫威力虽然会降低,但结婴之后实力也会降低,修为终生停在元婴初期,自断道途,只是取巧之举。
真正的结婴灵物,不仅能抵御三灾,还不会影响修士实力。
结丹修士为了渡劫,都想尽办法搜集结婴灵物。
尤其是底蕴深厚的修士,灾劫极为恐怖,若无结婴灵物相助,就是九死一生。
但结婴灵物极为珍贵,价值连城,大多都落入十大宗门之手,寻常修士难得一见。
陈渊曾经在范阳拍卖会上见到一粒金风玉露丹,能够在修士体内凝聚金风玉露,抵御阴火焚身,乃是结婴圣物。
这粒金风玉露丹主人开价两种极品灵材,陈渊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此丹被一名神秘女修拍下。
陈渊看着玉简中对三灾的描述,心中也是颇为忐忑。
他炼化了两种真灵之血,底蕴深厚无人能及,三灾威力恐怕也是无人能及。
偏偏《真灵九转》中有修炼之法,也有凝结元婴之法,却没有渡劫之法。
事到如今,多想也是无用。
陈渊只能沉下心来,总结结婴的经验教训,尽量为渡劫做好准备。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日,陈渊正在修炼室中揣摩玉简。
张武山的声音通过阵法传了进来:“陈兄,张某来访。”
陈渊心中一动,收起玉简,起身走出修炼室,打开庭院大门,把张武山迎了进来。
两人来到正堂,分宾主落座。
张武山笑道:“陈兄,门中前去太莽山脉查看灵石矿脉的长老已经回宗,核验无误,你已经完成任务,长老今日上午议事,同意把灵脉借给你。”
说到这里,他从芥子环中拿出一枚玉牌,递给陈渊:“一年之内,陈兄持这枚令牌,随时可以进入本宗山门,在万竹峰上闭关结婴。”
陈渊接过玉牌,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他不担心任务失败,但听张武山亲口说出,还是难掩心中喜悦。
几经周折,终于借来了灵脉,接下来就是冲击元婴了。
他将玉牌收入芥子环中,抱拳一拜:“有劳张兄送来令牌,我这就随张兄回宗,冲击元婴。”
张武山点了点头:“夜长梦多,顾长老在旁虎视眈眈,拖下去不知还会有何变故,陈兄早日结婴也好。”
两人当即离开崇德城,飞入崇德山脉。
这一次,陈渊手持令牌,不需要张武山打开通道,直接穿过护宗大阵,进入了浩然宗山门。
两人先来到了明柳湖,拜见青柳居士。
路上张武山向陈渊解释过了,必须由为他作保的青柳居士陪同,去浩然宗专门掌管洞府的真府殿登记,他才能在万竹峰闭关。
青柳居士如往常一样,正在湖边垂钓,手捧一卷书,细细品读。
那条龙鲤百无聊赖地浮在水面上,露出腹部白嫩的鳞片,任由阳光洒在身上。
见到陈渊和张武山到来,它懒洋洋地瞥了一眼,也不见背鳍使力,徐徐往远处飘去。
两人落下遁光,齐齐施礼。
“陈渊见过前辈。”
“师父,弟子已将通行令牌交给陈兄。”
青柳居士抬起头来,看着陈渊:“小友今日就要闭关结婴?”
陈渊答道:“正是。”
青柳居士问道:“小友是体修,实力过人,底蕴深厚,三灾威力定然不小,可准备了结婴灵物?”
陈渊摇了摇头。
张武山目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手中有一种结婴灵物,可以稍稍降低阴火劫的威力,但那是他耗费巨大代价,千辛万苦搜集而来,为结婴做准备,不可能借给陈渊。
青柳居士微微一笑:“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三灾既是劫难,也是机缘。”
“小友惊才绝艳,不用结婴灵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切记,修仙之路,绝争一线,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与己争。”
“天发杀机,那就逆天而行,绝不可有半分退缩!”
陈渊抱拳一拜,肃然道:“前辈教诲,晚辈谨记于心。”
……
万竹峰是拆崇德山脉中的一座千丈高峰,有一条巨型灵脉的支脉,灵气浓度堪比大型灵脉。
此峰没有元婴修士开辟洞府,过去百年来,也没有修士结婴,灵气精纯浓郁,故而被浩然宗借给了陈渊。
陈渊来到万竹峰峰顶,降下遁光,抬袖一拂,三十六杆阵旗飞出,插在山顶周围。
他又拿出一个阵盘,往凹槽中放入三十六块上品灵石。
阵盘光芒大放,阵旗也依次亮起,一道阵幕缓缓升起,合拢起来,将洞府笼罩在内,随后隐去不见。
陈渊这这才推开石门,迈步而入。
他跟随青柳居士,去真府殿登记留名,领取了一套阵盘阵旗,接下来三年,他可以在万竹峰闭关修炼,冲击元婴。
阵法挡不住三灾,但可以让陈渊不受他人惊扰,放心闭关。
洞府中落满了灰尘,几颗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不是朽坏破碎,就是黯淡无光,很是昏暗,至少百年无人更换。
陈渊目力惊人,对此并不在意,只是使了个祛尘术,把灰尘清扫干净。
他来到修炼室中,拿出一个蒲团,盘膝而坐,缓缓闭上双眼。
张武山送给他的结婴经验、石屏山人在结婴贺宴上的讲道传授、袁家六位元婴修士的结婴心得,全部从他心中流淌而过。
他静坐了一天一夜,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枚鸳鸯玉佩。
陈渊低头看着玉佩,目光温柔,手指轻轻摩挲了几下,光滑细腻,就像是握着敬舒涵的手。
许久之后,他将玉佩收入体内空间,重新闭上双眼,心境如古井无波。
青柳居士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修仙之路,绝争一线,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与己争……”
这句话,余清也曾经对他说过,在他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得到《赤焰诀》的时候。
没有结婴灵物又如何,天发杀机,那就逆天而行!
陈渊按照《真灵九转》上的法门,运转真元,天地灵气齐齐涌来。
昏暗的修炼室中,乳白色云雾弥漫开来。
那是灵气过于浓郁,凝结而成的灵雾,把陈渊的身影渐渐遮掩起来。
而在洞府之外,万竹峰周围,也慢慢有灵雾凝聚而成,将山顶掩藏起来。
过往修士都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无人在意,只是绕道而行。
浩然宗的元婴修士修炼功法各异,还有人时常演练神通术法,都会引发奇特天象,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但慢慢地,灵雾逐渐扩散开来,十丈、三十丈、五十丈、百丈、五百丈、一千丈……
三个月过去,方圆千丈之内,尽数被灵雾笼罩,临近的几座山峰都被囊括进去。
浩然宗修士这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在万竹峰上结婴,羡慕之余,更加远远避开。
碎丹化婴需要吸纳大量灵气,但修士吸并不是直接纳入体内,而是凝聚成灵雾,待到灵气充盈到极限,增无可增,才会吸纳入体,碎裂金丹,凝结元婴。
这些灵雾都沾染了结婴修士的气息,他人无法吸纳,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吞吸天地灵气,其他修士在灵雾笼罩之下,根本无法修炼。
好在万竹峰的位置比较偏僻,方圆千丈内并无修士开辟洞府,不会影响他人修炼,否则浩然宗也不会将此峰借给陈渊。
但让人出乎意料的是,灵雾扩散到千丈之后,还在继续扩散。
一千两百丈、一千五百丈、两千丈、两千两百丈、两千五百丈……灵雾的扩张速度始终没有停下来,只是速度变慢了许多。
以万竹峰为中心,方圆近三千丈,尽数被浓浓的灵雾所笼罩,遮天蔽日。
崇德山脉绵延千里,但其中大半被开辟成了灵药园,只有灵气最为浓郁的一段,才是浩然宗的山门。
而这片灵雾笼罩的范围将近二十里,占据了浩然宗山门的十分之一!
在这个范围内,有七座山峰上,居住着数百名低阶修士,其中还有两座千丈高峰,被元婴修士辟为洞府。
这些修士在灵雾笼罩之中,无法修炼,不得不离开洞府,另寻他处暂住。
整个浩然宗都轰动了,每天都有修士来观览这片无边无际的灵雾,惊叹不已。
近三千丈的灵雾,闻所未闻,前所未见。
翻遍浩然宗典籍,也找不到一个修士结婴时,有这样的声势。
就连几位化神修士,结婴时凝聚的灵雾也是远远不及。下至炼气期的外门弟子,上至结丹期的真传弟子,所有人都很好奇,到底是何人在万竹峰上结婴。
在众人的打探之下,此人的身份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浩然宗,让人目瞪口呆。
凝聚出这片灵雾之人,竟然不是浩然宗修士,而是一个借灵脉结婴的散修!
……
一年后,鹤玉峰顶,洞府之中。
杨礼谦坐在顾长老对面,端起桌上的玉杯,一饮而尽,脸色极为难看。
他拿起一个玉壶,微微一倾,琥珀色的灵酒流入杯中,酒香四溢。
他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往桌上重重一放。
站在顾长老身后的晏同春心中一震,微微低下头,不敢去看杨礼谦。
“已经过去一年了,陈渊还未碎丹结婴,这灵雾的扩张莫非无穷无尽,要把山门全都笼罩进去?”杨礼谦怒道。
顾长老淡淡道:“杨师弟稍安勿躁,灵雾扩张的速度越来越慢,近一年时间里,只扩张了不到五百丈,依我之见,最多扩张到三千丈,应该就会停下了。”
“三千丈!”杨礼谦瞪圆了眼睛,“那《妖神诀》就这么厉害,只是碎丹化婴,就需要这么多灵气?”
顾长老道:“《妖神诀》毕竟是远古功法,陈渊又是体修,炼化了鲲鱼妖王的妖丹,实力过人,结婴需要的灵气多一些,也在常理之中。”
杨礼谦又饮下一杯灵酒,面色烦躁地说道:“我如何能不急?我已经一年没回洞府,再这么下去,就要沦为门中笑柄了!”
他开辟洞府的神晖峰,与万竹峰相隔两千三百余丈,本不应受到陈渊结婴的影响,但一年之前,却被逐渐扩张的灵雾笼罩。
他不得不暂离洞府,搬到另一座千丈山峰上居住,一住就是一年。
一年时间不算什么,闭关苦修,只是眨眼之间。
但此前他在议事中为难陈渊,现在却因为陈渊结婴吸纳灵气,不得不搬离洞府,其他元婴长老知道此事后,都在背后嘲笑于他。
率性而为的心斋散人,更是数次公然讥讽他,让他大失脸面,暴跳如雷,想要去万竹峰把陈渊拖出来。
但万竹峰灵脉是宗门借给陈渊结婴的,陈渊也确实在吸纳灵气,冲击元婴,只是灵雾笼罩的范围大了一些,没有理由让他中断结婴。
被灵雾扰乱修行的修士,浩然宗全部安排了新的洞府,几乎都比原来洞府的灵气更浓郁,低阶弟子都极为满意。
另一位与陈渊无冤无仇的元婴长老被打扰了清修,倒是有些不满。
但青柳居士亲自上门拜访,不知说了什么,那位元婴长老从此也不再提及此事。
只有杨礼谦被削了脸面,恼怒异常,又无处发泄。
他无心闭关,每日都盯着那片灵雾,盼着它早日散去,自己好能搬回洞府。
但一年过去,灵雾还是没有散去的迹象,杨礼谦心中怒火难抑,索性来寻顾长老饮酒解愁。
灵酒难得,杨礼谦一壶也拿不出来。
顾长老修为比他高出一层,身家也更丰厚,手中存有几壶灵酒。
杨礼谦又倒上一杯灵酒,一饮而尽,面上已经微微泛红。
晏同春在旁看得很是心疼,这一壶百花酿乃是由十几种八百年灵花酿成,数种花香蕴含在酒香之中,乃是世间难寻的珍品。
顾长老手中只有一斤,他有幸喝过一杯,至今难忘,却被杨礼谦这么豪饮,真是暴殄天物。
但顾长老却是毫不在意,淡淡道:“杨师弟勿恼,陈渊吸纳灵气越多,引来的三灾威力也就越大。”
“他一介散修,手中能有什么结婴灵物,到时死在三灾之下,杨师弟的这一口恶气,也就出了。”
杨礼谦放下酒杯,恨恨道:“最好如此,此次我被迫搬离洞府,脸面大失,陈渊死在三灾之下,也就罢了,否则他出关之后,我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说罢,他又喝了两杯百花酿,才起身告辞。
晏同春将他送出洞府,回来之后,顾长老淡淡道:“三天之后,才是为师讲道之日,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晏同春抱拳一拜,恭声道:“我按照师父的吩咐,去崇德城中打探陈渊的底细,得知一位元婴修士也在打探陈渊的消息。”
“哦?将此事详细说来。”顾长老的声音中出现了一丝波动。
晏同春道:“我让一位在崇德城中值守的师弟,留意与陈渊相关之事。”
“昨日这位师弟来我府上拜访,言称有一位元婴修士,一个月前来到崇德城,一直在暗中打探陈渊的消息。”
“他在得知陈渊借本宗灵脉结婴后,方才罢休,在崇德城中住了下来。”
顾长老眉头微皱:“此人与陈渊有何关联?”
晏同春摇了摇头:“弟子不知,但此人已经得知陈渊由青柳长老作保,借本宗灵脉结婴,却没有拜访青柳长老,不是与陈渊结怨,就是另有图谋。”
顾长老微微颔首,沉吟片刻,说道:“你去见此人一面,打探一下,他寻找陈渊到底有何用意。”
“是。”晏同春应下,“还请师父示下,我是否向他透露师父名讳?”
顾长老道:“若此人与陈渊有仇怨,你可说出为师名讳。”
“我明白了。”晏同春抱拳一拜,躬身退下。
他走出洞府,驾起遁光,往崇德城飞去,遥遥看到前方弥漫的灵雾,眉头一皱,只能绕道而行。
这片灵雾已经扩张到方圆两千九百余丈,将浩然宗十分之一的山门全部囊括进来,门中修士往来,很多时候都需要绕道而行,很是不便。
晏同春盯着这片灵雾,目中露出一丝妒羡,冷笑道:“天灾人祸齐至,我倒要看看,你此番如何渡劫!”
一年半之前,他就收到了落月宗中年美妇弟子送来的玉简,得知有一名元婴修士在打探陈渊下落,似是要向他寻仇。
他对此将信将疑,并未声张,以免判断出错,惹得师父不悦。
直到一个月前,那名元婴修士来到了崇德城,还在锲而不舍地打探陈渊消息,他这才确定,此人应该是与陈渊有仇,今日才禀告给师父。
陈渊吸纳灵气的天象如此惊人,三灾威力定然极为恐怖,又有元婴修士寻仇,无论他能否结婴成功,都势必难逃一死。
晏同春心中涌起一阵快意,连遁速都加快了几分。
但就在这时,前方的灵雾忽然涌动起来。
晏同春一愣,放缓遁速,散开神识,赫然发现,灵雾以万竹峰为中心,缓缓旋转,且速度越来越快。
过往修士也发现了异常,纷纷停了下来,凝目望去。
“这陈渊终于要碎丹化婴了?”一名年轻儒生喃喃道。
另一人附和道:“应该是了,他足足吸纳了两年的天地灵气,三千丈的灵雾已经是前所未见,若是再扩张下去,真不知他是要冲击元婴,还是冲击化神了!”
晏同春目中闪过一丝期盼,陈渊终于要结婴了,他很想看看,陈渊的三灾会有多么恐怖,他又会死在哪一重灾劫之中。
……
万竹峰顶,洞府之中。
修炼室中充斥着浓郁的灵雾,凝若实质。
忽然,灵雾开始往中间涌去,变得越来越稀薄,终于露出了陈渊的身影。
他端坐在蒲团之上,五心朝天,双目微阖,灵雾疯狂往他体内涌入。
与此同时,洞府之外的灵雾源源不断地涌入洞府,但却跟不上陈渊吸纳灵气的速度。
三千丈的灵雾化作一个漩涡,漩涡中心就是陈渊,形似一个漏斗。
此刻在陈渊的丹田之中,一颗金灿灿的金丹悬在真元之海上方,犹如太阳一般,放出万道金光。
无穷无尽的灵气进入丹田之中,注入金丹,形成一片灵气大海,与下方的真元之海遥遥相对。
白首赤足的巨猿和鹏头鲲身的怪鱼,在这片灵气大海中畅游,张开大口,吞噬着灵气。
覆海戈与剩下的那一只冰幻手套,早已退到一旁。
它们不是陈渊的本命法宝,无法分润这些灵气。
陈渊吞吸灵气的过程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整个浩然宗的修士都被惊动了。
数千名炼气修士聚集在万竹峰周围的山峰上,天空中还有数百名筑基修士,紧紧盯着灵雾缭绕的万竹峰,等待这名散修结婴。
终于,当所有灵气全部被陈渊吞吸之后,灵雾荡然一空,万竹峰重见天日。
昏暗的修炼室中,陈渊忽然睁开双眼,一道白光闪过,将石室照耀的如同白昼。
他的丹田之中,金丹吞吸了海量灵气,已经膨胀到三万丈大小,金光耀目,就像是一颗真正的太阳,表面布满了裂纹,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巨猿和怪鱼原本虚幻的身躯,此刻已经宛如实质。
下一刻,金丹轰然破碎,金灿灿的碎片仿佛流星坠落,砸在下方的真元大海中。
海浪滔天,撞击着海面十丈高处的那层无形屏障。
坠落的金丹碎片越来越多,每一块金丹碎片坠落,都会化作一股浓郁的真元,融入真元大海之中。
真元大海迅速扩张,掀起的巨浪也越来越猛烈。
无形屏障每时每刻都在承受巨浪撞击,剧烈颤抖起来。
巨猿擂胸咆哮,怪鱼发出一声悠远的长鸣,齐齐飞上天空。
金丹破碎之后,其内是一缕缕凝若实质的清气,齐齐往中间一聚,凝成一个元婴。
元婴只有三寸大小,通体青色,紧闭双眼,面容衣着与陈渊一模一样,身形虚幻,与下方的真元大海相比,渺小若蜉蝣。
但当元婴出现之后,汹涌的真元大海立刻平静下来。
巨猿和怪鱼来到元婴之前,张口吐出一道白色火焰,和一道漆黑灵光,融入元婴体内。
陈渊无法炼制本命法宝,真灵之血就是他的本命法宝。
白色火焰与漆黑灵光入体,元婴原本虚幻的身躯,立刻变得凝实起来,看上去与真人无异,只是依旧呈三寸大小。
陈渊微微一笑,神魂进入元婴之中。
元婴缓缓睁开双眼,仿佛初生的婴儿,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丹田。
过了一会,陈渊收回神魂,元婴重新闭上双眼,盘膝而坐,悬在真元大海上方,虽然身形渺小,却是丹田的中心。
昏暗的修炼室中,陈渊睁开双眼,感觉自己与虚空的联系更加紧密,仿佛漂泊的游子回到了家乡。
他知道,若是自己再施展瞬移之术,肯定远胜从前。
结婴第一步,碎丹化婴,成功了。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陈渊体内的一处细微经脉中,忽然冒出一缕漆黑色的火焰。
紧接着,无穷无尽的黑色火焰升腾起来,从内到外,把陈渊整个人裹在其中。
结婴第一重灾劫,阴火劫,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