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竹峰上空,劫云散去,阳光重新洒向大地。
十余里外的元婴长老目光一凝,他们知道,灾劫结束了,纷纷驾起遁光,来到万竹峰十里之内。
数十名结丹修士跟在自己的师父身边,顾长老身后除了晏同春之外,还有几名结丹修士,但修为最高只有结丹中期,神情唯唯诺诺,不敢靠近。
青柳居士弟子不少,但除了张武山之外,其他人不是在闭关修炼,就是外出游历,此时反而没有前来。
更远处是筑基修士,他们此前担心受到天雷劫波及,主动退出百里,后来才又涌了上来,但也不敢过于靠近,都在三十里外。
现在劫云散开,他们想要飞上前来,看一看陈渊渡劫的结果。
但有诸位元婴长老在前,不敢冒犯,索性绕到另一边,来到万竹峰十里之内。
炼气修士早已散开,即便只是劫云的气息,就足以让他们神魂颤栗,时间长了,神魂会受到重创。
忽然,天空裂开了一道缺口,一道百丈宽的青色天河落下。
飞流直挂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青色天河落在万竹峰顶,穿过厚厚的山壁,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时间,方才消失不见。
张武山喜道:“师父,天降甘霖,陈兄结婴成功了!”
他的声音不小,传到了所有元婴长老耳中。
青柳居士似是松了一口气,捋须微笑:“天雷劫声势如此浩大,阴火劫、心魔劫不知该有多么利害,陈小友尽皆度过,结婴之后,成就定然不凡。”
顾长老听到这句话,双目一眯,看着万竹峰,目光幽深难测。
他笼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攥了起来,指节都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白。
自从败在陈渊手中,不得不落荒而逃,晏同春对陈渊的恨意,就深深种下。
他败给过张武山,但张武山和他一样,都是浩然宗真传弟子,同门较量,也并非生死相搏,即便输了,也属正常。
但陈渊只是一个散修,却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靠师父赐下的石符,方才险死还生。
这对一向自傲的晏同春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过去三十年,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恨不得把陈渊千刀万剐,一雪前耻。
但现在,陈渊已经结婴了,而他还只是一个结丹修士。
再遇到陈渊,别说复仇雪耻了,他只要稍有不敬,哪怕只是不以前辈相称,陈渊就能以此为由,惩戒他一番。
晏同春只要一想到那副场景,就是咬牙切齿,愤恨难平。
如此恐怖的三灾,自己都渡不过去,陈渊怎么能渡过,他凭什么能结婴?
而此前大发雷霆的杨礼谦,现在反而沉默了下来。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默默看着万竹峰,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未想过,陈渊能渡劫成功。
不管是三千丈的灵雾,还是笼罩方圆百里的劫云,都明白无误地显示出,陈渊此番经历的三灾,将会远超其他修士,甚至是前所未有。
杨礼谦不相信陈渊能渡过三灾,换成任何结丹修士来渡,都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但现在,陈渊竟然渡过了三灾,结成了元婴。
毁去他洞府的人,变成了一个元婴修士,还是潜力非凡的元婴修士。
谁都知道,渡劫时引动的天象越是惊人,结婴后的道途就走得越远。
天地是最公正的,底蕴越深厚的修士,降下的灾劫就越恐怖,从无例外。
而灾劫越恐怖,天降甘霖也就越多。
杨礼谦当初渡劫后,青色天河只有百息,而今天却足足持续了一刻钟。
这是此方天地最为浓郁精纯的灵气,将全部化为陈渊的底蕴,为他铸就最坚实的道基。
杨礼谦现在非常尴尬,他之前把话说得太满,一副与陈渊不共戴天的模样,覆水难收,现在很难再弥补。
他和陈渊无冤无仇,此前针对陈渊,也只是为了他手中的千年雷昙。
他去了一趟太莽山脉,但最后也没有强迫陈渊交易,反而阴差阳错之下,为陈渊站台,让狮峰山、藏剑宫误以为陈渊得到了浩然宗的支持。
自家人知自家事,杨礼谦虽然是浩然宗长老,看似地位崇高,但当初结婴全凭侥幸,底蕴浅薄。
两百多年过去,还是停留在元婴初期,中期瓶颈坚不可摧,突破希望渺茫。
而陈渊结婴之前就掌握了瞬移之术,结婴之后,又能施展出何等手段?
但若是直接向陈渊示弱,他的脸面又往哪搁?
就在杨礼谦进退两难时,一名三旬修士向青柳居士拱手一礼:“恭喜青柳师兄,陈道友结婴成功,本宗又添一大助力。”
“待陈道友出关,还请青柳师兄知会一声,海某定会亲去向陈道友道贺。”
青柳居士拱手回礼:“此事好说,待到陈道友出关,老夫定会遣弟子相告。”
杨礼谦转头看去,神情变幻不定。
这海长老同他一样,洞府也被天雷劫毁去,刚才脸色还是阴沉无比,似乎对陈渊很是不满,现在却是面带笑意,绝口不提洞府被毁之事。
杨礼谦收回目光,回头看了一眼。
他身后站着四名结丹修士,全都是他的弟子。
其中一名年轻修士,看上去只有二十余岁,相貌憨厚,有结丹后期的修为。
看到杨礼谦回头,年轻修士满脸怒气,低声道:“父亲,这陈渊渡劫,竟敢毁去您的洞府,绝不能轻饶!”
杨礼谦轻叹一声:“兆儿,记住,以后绝不能招惹陈道友。”
年轻修士愣住了,满脸不解之色,但还是答应下来:“是,孩儿记住了。”
杨礼谦笑了笑,转身飞向自己的洞府。
他不再纠结,只有顾长老能从门中换来那一株千年雷昙,让他的兆儿结婴。
他与陈渊的仇怨,注定要结下。
“父亲,我来助你。”年轻修士立刻跟了上来。
另外三名弟子紧随其后,助杨礼谦清理洞府。
海长老看了杨礼谦一眼,对青柳居士拱手道:“我也需将洞府清理一番,这就告辞了。”
青柳居士面露歉意:“陈道友渡劫声势太大,无意中毁去了海长老的洞府,还请海长老见谅。”
海长老呵呵一笑:“无妨,不过是一些杂物罢了。”
在陈渊渡劫的时候,他心中还很是愤怒,但随着陈渊结婴成功,那被削去的些许脸面,就不值一提了。
杨礼谦和海长老离去后,其他元婴长老和结丹修士也纷纷散去。
承礼先生正在闭关,心斋散人与青柳居士、张武山一道离开,言语中对陈渊多有夸赞。
顾长老深深看了万竹峰一眼,吩咐晏同春:“你现在就去崇德城中,无论结果如何,明日都要回禀为师。”
晏同春会意,抱拳一拜:“是,弟子这就去办!”
……
一个月后。
云雾之上的浩然峰山巅,人迹罕至,寂静无声。
三千丈的高峰上,本该积雪皑皑,但在阵法调控之下,这里温暖如春,苍松翠柏,琪花瑶草,簇拥着一座雄伟的大殿。
顾长老在山巅落下遁光,举步来到大殿之前,还未等他开口,殿门就悄然开启,露出一条缝隙。
顾长老毫不意外,神情平静,推门而入。
大殿非常空旷,没有任何陈设,只有一名中年儒生坐在蒲团之上,正在闭目打坐。
顾长老脚步放缓,殿中灵气极为浓郁,甚至凝聚成淡淡的雾气。
顾长老眼睛深处闪过一丝羡慕,如果他能在这处大殿中修炼,不用任何丹药,只需百年,就能修炼到元婴中期巅峰。
此人年纪看上去在四旬左右,一身儒袍,须长至腹,面容方正,气息缥缈。
顾长老只能看到他,但神识根本感应不到他的存在。
顾长老走到他身前,抱拳一拜:“顾绍文拜见宗主。”
中年儒生缓缓睁开双眼,淡淡道:“顾长老请坐。”
顾长老从芥子环中取出一个蒲团,坐在中年儒生对面。
“顾长老有何事?”中年儒生问道。
顾长老道:“宗主可知,一个月前,一名散修在万竹峰上渡过三灾,结成了元婴。”
中年儒生微微颔首:“你说的是那个陈渊?此人渡劫时声势不小,劫云笼罩了大半个山门,连我也从入定中被惊醒。”
顾长老道:“宗主可知,万竹峰支脉本源损耗严重,周遭十余里的数座山峰,也毁在天雷之下?”
中年儒生笑了笑:“顾长老是想追究那陈渊的责任?”
顾长老抱拳一拜:“宗主明鉴,山门重地,岂容他人损毁,且万竹峰支脉本源受损,接下来五十年内,无法供给灵气。”
“那陈渊行事肆意妄为,须得惩戒一番,免得日后其他借灵脉结婴的散修效仿。”
中年儒生问道:“那陈渊借本宗灵脉结婴,是青柳长老作保?”顾长老点头:“正是。”
中年儒生道:“你可知晓,三日之前,青柳长老就来见我,陈说此事,称灵脉本源损耗与山门被毁乃是天灾,非是人祸,请求门中不要追究陈渊。”
顾长老双目微眯:“青柳师兄此言差矣,天灾亦是人祸引起,本宗借陈渊灵脉结婴,非是让他损伤本宗灵脉山门,若不以儆效尤,本宗脸面还在?”
中年儒生眉头一皱:“陈渊已经结成元婴,并非结丹修士,顾长老还要兴师问罪,岂不是让他对本宗心生怨气?”
顾长老道:“若陈渊明白事理,自然会感激本宗将灵脉借给他结婴,知道灵脉本源受损、山门被毁皆因他而起,甘愿认罚。”
“若是他不明事理,不知感恩,自私自利,正好借此事认清他的真面目,还能弥补门中损失,一举两得。”
中年儒生目中闪过一丝不悦:“你与青柳长老之间的恩怨,我也略有耳闻。”
“陈渊虽是由青柳长老作保,但他渡劫时声势浩大,可见其底蕴深厚,结婴之后,实力定然不俗,可为本宗臂助,岂能与他平白结怨?”
顾长老道:“宗主勿虑,陈渊修炼功法为《妖神诀》,是炼化了一颗鲲鱼妖王的妖丹,才能有如此实力。”
“结婴天象,三灾声势,多半也是因为他炼化了妖王妖丹,并非他底蕴身后,潜力惊人。”
“据我所知,鲲鱼一族八千多年来,只有族长昆阳是十级妖王,尚未坐化。”
“陈渊炼化的最多是一颗九级妖丹,极有可能只是一颗八级妖丹,至多修炼到元婴中期,还需用淬体灵药强化肉身,难如登天,前路已断,不足为虑。”
中年儒生淡淡道:“此事我已知晓,但即便他前路断绝,实力却是不俗,本宗为何要与他结怨?”
顾长老沉声道:“宗主若允准此事,我愿接替林长老,镇守火狱六十年!”
“此言当真?”中年儒生面露意外之色,“火狱中的毒气越发猛烈,顾长老有抵御之法?”
顾长老道:“我不久前刚好得到两株雪魄草,炼成雪魄丹,可保六十年无恙。”
中年儒生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准了顾长老所请。”
顾长老道:“陈渊刚刚结婴,身家单薄,与其让他用宝物赔偿,不如让他为本宗做一件事。”
中年儒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我明日便发下谕令。”
顾长老抱拳一拜,站起身来,收起蒲团,转身走出大殿。
……
万竹峰顶,洞府之中。
昏暗的修炼室中,陈渊缓缓睁开双眼,精芒一闪而过,将整座石室照耀得如同白昼。
经过一年修炼,他终于稳固了境界,再也不用担心修为跌落。
原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但他结婴之时,吸纳了太多灵气,万竹峰下的支脉损耗严重,灵气浓度大降,只相当于中型灵脉。
而对现在的陈渊来说,一条中型灵脉的灵气,显得稀薄了一些。
对于寻常的元婴修士来说,丹田中的真元大海只有万丈,中型灵脉完全足够修炼,甚至还犹有余力,供给其他修士所用。
但陈渊的真元大海是他们的三倍之多,且真元更加精纯,多花了半年时间,才堪堪稳固境界,修为没有一分一毫的增长。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来,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蕴含的磅礴巨力,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与心魔幻境中一样,他的肉身比之前增强了数倍,一身巨力也狂涨数倍,远胜从前。
难怪青柳居士见他伤到那娇媚女子,就大加赞赏,元婴修士与结丹修士之间的差距,就是一条鸿沟。
娇媚女子当时定是留手了,否则他根本等不到青柳居士相救。
现在再与昆锋或是叶闻笛交手,他根本不用激发真灵之血,只需一拳下去,万法可破。
陈渊打开大门,走出洞府,此时正值深夜,繁星璀璨,圆月如轮,月辉如霜,铺满了大地。
陈渊散开神识,将方圆十余里探查了一遍,没有浩然宗修士的踪迹。
结婴之后,他的神识大大扩张,至少也有百里范围。
但这是在浩然宗山门,他不敢全部散开,还不知道自己的神识到底能延伸多远,只能等离开崇德山脉之后,再行尝试。
陈渊心念一动,就要从体内空间取出玉珏,引星光灌体,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此念。
以往他在凌云派、寒星城、血岛等地引星光灌体,附近都有元婴修士,但都没有察觉。
星光灌体应该只有他自己能看到,但此处毕竟是浩然宗山门。
十大宗门传承数万载,底蕴深厚,手段莫测,等回到崇德城中,再引星光灌体也不迟。
陈渊打定主意,驾起遁光,离开万竹峰,往明柳湖飞去。
明柳湖与万竹峰相距不远,陈渊刻意控制遁速,还是在一刻钟内,就来到了明柳湖所在山谷。
他神识一扫,青柳居士就在湖心岛上,当即降下遁光。
和往常一样,青柳居士还是在岸边垂钓,手捧一卷书,细细研读。
陈渊结婴之前,看不透青柳居士的修为。
此时再看,发现他气机凝厚,距离元婴中期,只有一步之遥。
陈渊心中了然,难怪每次看到青柳居士,都是在岸边垂钓读书。
他现在需要突破瓶颈,单纯修炼已经无用,反而需要体悟天地大道。
除此之外,青柳居士也可以利用外力,强行突破瓶颈。
但能让元婴修士突破瓶颈的宝物,太过珍贵罕见。
显然青柳居士手中并没有此等宝物,否则也不会卡在瓶颈之前了。
陈渊刚刚落下遁光,青柳居士就抬头看了过来,放下书卷,起身相迎。
以往陈渊和张武山来明柳湖,他都是坐在青石上,从未起身。
那条龙鲤就在岸边的湖水中游荡,看到陈渊后,金黄色的瞳孔中露出敬畏之色,悄悄沉入水中。
陈渊抱拳一拜:“陈渊见过前辈。”
青柳居士拱手还礼:“陈道友折煞老夫了,道友结婴成功,已是我辈中人,再以晚辈自居,老夫该如何自处?”
陈渊犹豫了一下,改口道:“青柳道友。”
修仙者都是求道之人,故而不论年齿,只论修为,达者为先。
陈渊结婴之前,是青柳居士的晚辈,但结婴之后,自然与青柳居士平辈论交。
只有师徒之间,无论弟子修为多高,在师父面前永远以弟子自居,不可有半分不敬,否则必遭同道唾弃。
陈渊改了称呼,青柳居士这才面露笑意:“陈道友请随我来。”
两人走入柳林,来到那间草庐中,分宾主落座。
草庐中很是简陋,只有一张方桌、两把木椅、一张草榻。
青柳居士从芥子环中拿出茶壶茶盏,给陈渊斟上灵茶,面露歉意:“寒舍简陋,招待不周,还请陈道友见谅。”
陈渊双手接过灵茶,笑道:“我曾听过一句话,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草庐虽然简陋,但青柳道友乃是当世大儒,品行高洁,何陋之有?”
青柳居士笑道:“此言甚妙,但老夫岂敢与真龙仙人并称。”
“入道之前,老夫家境贫寒,居于乡间草庐,后来才有幸拜入本宗。”
“结婴之后,老夫有感前尘旧事,便在明柳湖中结庐而居。”
“一晃之下,已是三百余载,今日回首一看,真可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陈渊闻听此言,想起在心魔环境中与小妹的分别,面色微黯:“岁月如流水,修仙路漫漫,踏上此路,便只能孤身独行,斩断羁绊,再无法回头。”
在幻境中重新经历了一次离别,主动收回了伸向小妹的手,亲手斩断了亲情羁绊,陈渊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与己争”,求道之心更加坚定。
青柳居士轻叹一声:“陈道友所言甚是,修仙之路,从来都是踽踽独行,即便有人相伴,也终会分开……”
他顿了一下,端起茶盏,笑道:“不说这些了,老夫还未恭贺陈道友结婴成功,寿过千载。”
陈渊面上也露出笑容,举起茶盏,一饮而尽。
青柳居士放下茶盏,笑容一敛:“今日陈道友出关,老夫本不该扫兴,但有一件事,却不得不告知道友。”
“青柳道友请说。”陈渊正色道。
青柳居士问道:“陈道友出关后,可曾发现万竹峰灵脉的变化?”
陈渊点了点头,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青柳居士道:“掌门真人已经发下谕令,陈道友渡劫时,万竹峰支脉本源损耗严重,殿阁坍塌,山门损毁,必须为本宗做一件事,以作赔偿。”
陈渊抱拳一拜:“我也不知道,结婴时会引来如此恐怖的灾劫,差点死在三灾之下,损耗灵脉,毁去山门,并非本意,还请道友见谅。”
在心魔幻境中,浩然宗就因灵脉本源损耗严重,山门被毁,兴师问罪,他对此早有准备。
而且万竹峰灵脉的损毁,远没有心魔幻境中那么严重,对于坐拥巨型灵脉的浩然宗来说,无伤大雅。
青柳居士叹道:“老夫当然知道,此乃天灾,小友闭关不久,老夫就向掌门真人陈说此事,掌门真人宽言抚慰了几句,并无追究之意。”
“但顾师弟去了浩然峰一趟,不知与掌门真人说了什么,掌门真人又改变了主意,明发谕令,要追究此事。”
陈渊眉头一皱,又是这个顾长老,此人为何老盯着自己不放?
他问道:“青柳道友可否知晓,我只是与晏同春有些冲突,顾长老为何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