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交易火红眼的现场」
    七月三日，约定的晚间七点。
    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好不容易才停下，路面还有些湿滑，司机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以免车胎打滑，影响到后座的大小姐。
    妮翁轻轻地哼着歌，兴奋雀跃地摇头晃脑，活像一个要去郊游的小女孩。
    女仆亚里沙恬静许多，她侧身微笑地望着妮翁，双手搭在和服遮盖的大腿上，气质上就像是妮翁的姐姐一样。
    事实上，妮翁与亚里沙虽然是主仆关系，但是毕竟陪伴了许多年，朝夕相处，多少都有些亲密的感情在。
    达佐孽坐在副驾驶位上，他时不时地望向窗外掠过的街景，又时不时地透过车内后视镜，观察后座的大小姐。
    大小姐可以轻松，他这位护卫队队长却不能轻松。
    好在诺斯拉家族五辆黑色轿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出了双子城左城区的主干道，停靠在了西奥多河畔。
    夜风习习，透着凉爽，河面倒映着天上的月牙与河堤边的路灯，光亮稀碎。
    妮翁下了车，第一时间便是伸了个懒腰，呼吸着新鲜空气，心情愉悦地眯起双眼，在车上待了不过二十分钟就有些让她气闷了。
    “小姐。”亚里沙在一旁提醒，“有人来了。”
    妮翁这才转过头，然后便看见河堤那边的方向走过来一个矮小的身影，他怀里抱着一个大瓶罐，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他显然就是这次要交易火红眼的卖家了。
    那人才靠近几步，就被诺斯拉家族的护卫们拦住，惶恐地缩头缩脑，根本不敢反抗。
    “凛仙。”达佐孽叫了自己的两位得力部下之一，“你去搜身，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穿着黑色长褂的凛仙默不作声地点了一下头，就走向那个矮小的男人，双手从长袖中探出，盖在了矮小男人的身上。
    他明白达佐孽队长的意思，如果只是搜身，这里随便一个护卫都经验丰富。
    达佐孽队长之所以要指示他动手，是为了确认矮小男人是不是念能力者，那么只有同为念能力者的人才能探听清楚。
    达佐孽、凛仙以及那位长得像猿猴的夏奇莫诺都是诺斯拉家族中少数几位念能力者，他们比普通护卫要更清楚念能力的可怕。
    哪怕矮小男人本身战力不足，可是依靠某些特殊的念能力，依然有可能在接近妮翁大小姐的一瞬间，完成刺杀。
    达佐孽队长不能不防。
    万一发生了这种事，就是他们这群护卫队的重大失职了。
    不过，凛仙详细地确认一遍后，转过身来，摇头道：“他精孔都没有打开，不像是念能力者。”
    “那就保持这个距离交易。”达佐孽依旧谨慎，“凛仙，看看火红眼是不是真货。”
    妮翁这时候双手举起，大叫起来：“让我来看，我才是人体收藏的专家啊！”
    如果不是亚里沙女仆拦着，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向那个抱着火红眼的矮小男人了。
    达佐孽皱了皱眉，无奈地补充道：“凛仙，拿过来给妮翁大小姐过目。”
    凛仙应了，便从卖家手里夺过那个裹着布的瓶罐。
    卖家怯懦地看着，不敢抢回来。
    凛仙将布抽开，望着瓶罐里观察了一阵，又敲敲打打一会儿，确认没有什么特殊装置后，才拿过来这边。
    他抱着那装满溶液的瓶罐，举到妮翁大小姐的眼前。
    妮翁靠近一步，双手触碰在冰凉的玻璃上，隔着溶液与里面那一双绯红之眼对视了起来。
    “是它们了！”妮翁发出惊喜的叫声，“这肯定是火红眼！我甚至能看到死者惨死前的愤怒与不甘的情绪，宛如琥珀般被保留下来！”
    “真是绝望的美感！怪不得会被称为‘世界七大美色之一’！啊啊啊啊，太好了，我终于得到它们了！”
    妮翁又转头望向远处的矮小男人，好奇地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是怎么得到火红眼的？我搜罗了多方消息，都没有找到哪怕一对！”
    矮小男人嗫嚅着，声音低低地说了什么，却没有人听得清楚。
    旁边的护卫推了他一下，大声呵斥：“你没听见我们大小姐问你的问题吗？”
    矮小男人被推倒在地，哆哆嗦嗦一阵，这才提高了嗓音：“我……我是一个补习班的老师……”
    “补习班老师？”妮翁听清楚后颇感意外，“你一个补习班老师，是怎么得到火红眼的？”
    “是意外……”矮小男人低下眼眉，回答说，“发生了一场车祸……我看到车里的人死了……火红眼被他抱着……我……我就……”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卖了火红眼？”妮翁追问道。
    “我……我缺钱……”矮小男人哭丧着脸，“补习班……忽然被天杀地封了……我欠了赌场一屁股债……那是高利贷……”
    之后的细节也不必多说，妮翁身为诺斯拉家族的千金，是见过几次黑吃黑的，大概那场景也差不多。
    她有些失望，本以为这补习班老师有什么特殊渠道或背景，能得到火红眼，现在看来只是巧合，那么其他的火红眼只能自己再设法搜寻了。
    “达佐孽。”妮翁冷淡地吩咐说，“付钱吧。”
    “是，妮翁大小姐。”达佐孽应了，倒是没有赖账的意思，眼神示意一旁的夏奇莫诺。
    夏奇莫诺会意地提着手提箱过去，将它放在趴倒在地上的矮小男人身前的草地上。
    他嘲笑了一句：“瞧瞧你这胆小鬼模样，点完钱，就赶紧滚吧！”
    矮小男人吃惊地抬起头，似乎是没料到诺斯拉家族的人真的会付钱，他连忙伸手扒住手提箱，颤抖着将它打开。
    里面一迭迭整齐的戒尼纸币，让矮小男人瞪大了双眼，冒出贪婪的神情，一如他当天看到车祸现场的火红眼的时候。
    他也不点数，直接阖上手提箱，爬起身来，对妮翁点头哈腰地奉承两句，飞也似地转身跑了，期间还摔倒了几次。
    诺斯拉家族的人看得好笑，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妮翁大小姐。”达佐孽此时也是面带微笑，“我们回去吧。”
    “好。”妮翁笑靥如花，转头看向女仆，“亚里沙，帮我拿着火红眼，回去的路上我要好好看看，还要发几张照片给爸爸……”
    亚里沙还未应，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噗的一声怪响。
    达佐孽的笑容立即收敛起来，他看向怪响传来的方向，只听又是噗的一声，这次他看得清楚了。
    只见沿途的一盏路灯灯泡忽然爆裂，洒落满天星一样的火花，那一片区域便暗了下来。
    噗！
    又是一盏路灯灯泡爆裂，且越来越接近诺斯拉家族这边，看起来就像是黑暗在逐步吞噬光明一样。
    “不对劲！”达佐孽眉头紧皱，高声道，“全员注意，小心敌袭！”
    他并未感觉到杀气，也未看到实际的身影，只是多年从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让他知道肯定有什么在接近。
    诺斯拉家族的人立即紧张起来，拔出手枪，严阵以待。
    亚里沙作为女仆，也是必要时刻的肉盾，主动地站在妮翁的身前。
    倒是常常被刺杀的妮翁一脸淡定，笑着说：“你们干嘛这么紧张啊，不过是路灯爆了而已……”
    她是没有多少惧意的，那么多人尝试刺杀或绑架她，都没有成功，每次都化险为夷，甚至有时候都没有“险”。
    最多就是诺斯拉家族这边死几个护卫，或许是陌生的，或许是熟悉的，比如达佐孽、夏奇莫诺、凛仙死掉，总而言之不会波及到她。
    他们死了也无所谓，再换一批护卫就好了……嗯……亚里沙不能死……亚里沙跟了我这么多年，死了多可惜啊……
    妮翁这么天真烂漫地想着的时候，又是噗噗两声。
    这次是连续两盏路灯灯泡爆裂，黑暗飞一般地逼近了一大截，颇有种巨兽逼近时的压迫感。
    不过，达佐孽看到的，却是一个纤瘦的身影，一阵铛锒铛锒的声音响起，好像是什么金属链条拖地发出的。
    诺斯拉家族的护卫们，看到一个金发青年，站在路灯的阴影里，死死地盯着他们看，眼神里满是仇视。
    “畜生……”
    “伱们这群人渣……”
    达佐孽听到对方低沉地怒吼，感受到对方的恨意，他来不及多想原因，立即高声下令：“开火！”
    护卫手里的都是手枪，不过这个距离足够射杀敌人，他们一听到命令，就二话不说地举枪射击，一时间砰砰砰的声响不绝于耳。
    金发青年的动作却异常灵敏，他几个闪身，竟然躲过了子弹的射击，随后又见他抬起右臂，就有一条银蛇飞起。
    那银蛇在月光下露出原形，原来是环环相扣的银灰色锁链。
    它仿佛有生命般地扭动着，叮叮当当地弹开了射来的众多子弹，一时间火星四溅！
    “念能力者吗？”夏奇莫诺露出一个笑容，他转头看向达佐孽，“我们的火力不够，让我上吧？”
    达佐孽观察了阴影中的身影一阵，点了点头：“能留活口，就留活口，我们要知道是谁敢对诺斯拉家族出手。”
    “能雇佣念能力者，多半是哪个黑帮家族……该死的混蛋，让我知道了是谁，他们便死定了。”
    夏奇莫诺比了一个ok的手势，自信满满地让护卫们停火，然后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