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司吉拿着小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发出一阵哀嚎。
    “啊啊啊，抬头纹、鱼尾纹、法令纹……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们。”
    斯芬克斯的诅咒生效后，有容貌焦虑症的比司吉，想要不抱怨，是不可能的。
    不过，当她变回到强壮形态，感受着充盈全身的力量时，又觉得这是值得的。
    “哼，大不了让「魔法美容师曲奇」给我狠狠地保养两个月，再吃点「尼托洛米」，肯定能消除这些皱纹。”
    比司吉双手抱胸，很不爽地撇着嘴道。
    她听到问题后，做出这样的选择，就是打了这个算盘。
    反正她的念能力就是为了永葆青春的念头而诞生的，现在是用在正途了。
    就是接下来这两个月，她无法保持从前的俏丽童颜，这让她有着抓狂与沮丧。
    比司吉在这边符合年纪地絮絮叨叨时，斯芬克斯的提问已经轮到了杰尔曼。
    它凝视杰尔曼的时间，明显比凝视莫老五、比司吉时要长得多，以至于众人都奇怪地看了过来。
    半晌后，它才叹了一口气：“我的能力无法对你起效，你拥有强大无比的「祝福」，就像是守门人一样。”
    “我既看不到你的过去，也改变不了你的现在。不过，问题我还是要问，你也必须回答，否则我不会让你们过去。”
    杰尔曼按了按三角帽，点头道：“我明白。”
    他和守门人同属一个阶层，斯芬克斯的能力无法对他起效，就像低维极难影响到高维一样。
    斯芬克斯想了想，竖瞳一定，问道：“如果给你重来一次人生的机会，你还会选择来黑暗大陆吗？”
    “当然。”对于杰尔曼，这根本不是什么很艰难的问题。
    无论那一夜重来多少遍，他又这两年间做出多少与之前不同的人生选择，唯有黑暗大陆，他肯定是会来的。
    斯芬克斯沉默了一阵，说：“我要追加一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你叫什么名字？”
    “杰尔曼。”
    “杰尔曼……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我问完了。”斯芬克斯的一只前爪抬起，指了指庭院后方的门，那里已缓缓开启，“你们可以通过了。”
    于是，杰尔曼一行人绕过趴在这里的、巨大的斯芬克斯，穿过了那道庭院之门。
    斯芬克斯难得直起了身，转过头来，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自从被守门人创造并投放在这里，像是杰尔曼这样的人类，它还是第一次见到。
    哪怕是最具天赋的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着？
    啊……东富力士……就算是他，也没有眼前这个男人这般强大。
    斯芬克斯对杰尔曼接下来的表现还是很感兴趣的，只可惜它必须留守在这里，没有机会见到了。
    但愿他不要像东富力士一样，一去数百年，不再回来吧。
    来往过客无数，斯芬克斯真正记住名字的，也就只有杰尔曼与东富力士而已。
    其他人它或许有印象，但从未放在心上。
    杰尔曼一行人通过了斯芬克斯的庭院。
    莫老五身上有伤，不得不由杰尔曼搀扶着行走，他对此很是抱歉。
    杰尔曼却觉得无所谓，并没有被拖累的感觉，同行者之间本该这样互相搀扶与支持。
    他们穿过一条笔直而宽阔的巷道，很快就来到了界限之门的最深处，同时也是最后一关的地方。
    这里宽阔得可怕，一眼竟然望不到左右两边的尽头，只有最前方出现了一堵叹息之墙。
    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远比最外围的大门，还要巨大的门，拔地而起地耸立。
    这座几乎是连接天地的、雄伟巍峨的大门，深蓝到几乎偏向黑色，左右两侧就是冲天而起的、气势磅礴的上升海流。
    水花四溅，点点滴滴如雨点淋在众人身上。
    而在深海之门的前方，端放着一座比起人类宫殿都要大上一点的石椅。
    一头大型种魔兽，正坐在石椅上闭目。
    「把守深海之门的神之使徒，不知见证过多少生死，多少衰败，却仍旧忠诚地守在这里，寸步不离。」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深海的意志，便是它的意志。」
    像是才感应到众人的接近一样，守门人睁开了猩红双瞳。
    它慢慢地俯下庞大的身躯，下巴那滑腻的触手像是海蛇一样在众人面前扭曲，一双漆黑的蝠翼如同盔甲般护卫着它的后背。
    “最近还真是热闹。”守门人声若雷霆，明明说的并不是人类语言，可是众人却能理解其中的含义，“人类一批接着一批地来。”
    “前天才刚送走一群人，今天又来了一群人。”
    它望向了杰尔曼，双眼微微眯起，然后又挪开。
    杰尔曼等人面面相觑，很快就意识到守门人口中刚被送走的那一群人，就是比杨德他们。
    比杨德一行人果然已经通关，并且出发了。
    “我可以让你们过去，甚至会让领路人帮助你们横跨大洋。但是，你们需要通过我设下的、最后的考验。”
    “现在，让你们中的两个人上前来，其他人退到后面去。”
    这一次也没有什么异议，上前来的是杰尔曼与比司吉，小滴则与受伤的莫老五退到后方。
    守门人先看向了比司吉，双目微微眯起，一大团触手就蠕动着卷在一起，呈螺旋状地纠缠，嘭地一声，戳在了地面上。
    当这些触手像是花瓣绽放一样伸开时，比司吉就看到了掩藏在它们后方的、突然出现的一个亚人种怪物。
    这个亚人种长着大白鲨的头颅，身体躯干与四肢却接近人类，不过个头要大得多，将近三米。
    它咧开大嘴，露出尖锐的锯齿，粘稠的唾液从齿缝间滴落，细小的黑瞳里满是饥饿的贪婪。
    比司吉从它身上，感受到了要强于自己的念气……显然，它是冠军级的怪物。
    守门人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我创造了一个比你强大的亚人种，它只能存续十分钟。”
    它的触手像是一柄柄长矛，指向比司吉，压迫感十足：“你只要在它的攻势下，撑过十分钟，那就算你赢了。”
    “撑过十分钟？”比司吉变回了她强壮的形态，摆出了心源流的起手架势之一，单手向前，弓步压身。
    她扭动脖子，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别太小看我了……这个亚人种，正好，你就是我锻造自身的最后一轮锤打。”
    鲨人种并不说话，只恶狠狠地走向比司吉。
    守门人对比司吉的宣言不以为意，它很快就扭头看向杰尔曼。
    “至于你，我无法创造出与你相配的对手……既然如此，那么就久违地……”
    轰隆隆――
    巨大的颤动声中，守门人缓缓地从石椅上起身。
    它的身体好似与石椅粘在一起一样，起身时带飞了一大片碎石。
    庞大的四趾双足踏在了杰尔曼面前，臃肿的皮肉之上覆盖了一层层厚重的鳞片，浑身散发着深海的腥臭。
    它低头俯视着还没有它一颗脚趾大的杰尔曼，却丝毫没有轻敌之心：“我就久违地动一次手吧。”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上，能与我匹敌的怪物了。”
    “同样是十分钟时间，你还能够站起来，那么你与那个女人便赢了。我会放你们所有人过去，让领路人带路。”
    守门人的利爪探出，奇异的波涛漩涡在空中形成。
    它伸爪进去，很快便取出了一柄比它个头还要稍稍高上一些的三叉戟，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搅动起一阵狂风。
    随即，那并不齐整的、被密密麻麻的藤壶寄生的三叉戟，便指向了杰尔曼，一颗颗水珠滴落下来，就足以吞没他。
    杰尔曼并不畏惧，他只是左右看了看，说：“我们换个地方吧，我不想在这里和你搏斗，那会波及到我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