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现在还杵着拐呢,身上笼罩着无敌光环,自然有借口可以滴酒不沾。
旋即抬起身子,忙不迭先按住谢苟华想要给他开酒的手。
“不好意思啊大家,你们也看到我的情况了,医生说不能喝酒,真不是矫情!以椰汁代酒,也敬大家伙一杯!”
没提及是开宝马来的,同学局装这个逼,属实没意思。
他拿起桌面上的一盒椰汁,一次性塑料杯子倒满。
这些人,唯一会行劝酒之举的谢苟华见状,却也没多言。
众人举杯。
方雨婷也把她的那盒椰汁端了起来。
而谢苟华豪横地吹瓶。
众人碰完杯。
余欢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
甜丝丝的。
透心凉。
他说:“你们继续耍哈,就当我不存在,我只是来打酱油,过来蹭饭的。”
话音落下。
搁那趴窝的赵元蓦地抬起头,醉醺醺得摆头四顾,满脸通红,眼神迷离,蓦地在余欢身上定睛。
脖颈之间,青筋都爆了出来,拍桌大喝:
“余欢!你个吃软饭的!”
“呃,软饭确实比硬饭更养胃,要不你试试?”
赵元听见这话。
嘴唇翕动。
还想要说些什么,脑袋却一下子重重砸在木桌上。
坐在赵元另外一边的方雨婷脸色似笑非笑:“余欢,听说你现在谈了个条件很好的女朋友?”
余欢抄起一串肥瘦相间的羊肉串,张开嘴,一口咬下了一块羊肉。
凉了。
有些冷硬。
满嘴都是烧烤料的味。
这烤羊肉串啊,还得是热的时候才好吃。
冷了,就一股子膻味。
他一边将寡淡的肉块嚼碎,一边开口:“谈不上很好,只能说还行吧。”
在这些关系比较近的同学面前,余欢也不好主动提及他俩证都领了。
毕竟。
以后还是要真的结婚生子,好好做人,收他们的份子钱。
这不过一个暂定为三年的形式婚姻。
听见这话,谢苟华顿时长叹了一口气说:“哎,生疏了,欢儿谈女朋友了都不跟我讲,还是从赵元嘴里知道的。”
“狗子你这话说的,我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余欢这句比较前卫的姜氏电影台词,放现在还比较新鲜,登时使得众人哑然失笑。
他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啊,也就昨天确认的关系。”
“难怪你现在打扮得是人五人六的,原来是跟富婆恋爱了。”
余欢置之一笑:“跟这没关系,我当伴郎去了。”
众人在这里应该是待了好一会。
桌上和地下空酒瓶东倒西歪,竹签除了盘子里丢得到处都是,总体来说一片狼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余欢倒是刚来,没多久,有人酒精上头,又趴窝了一个。
一众人没再继续骰子游戏,吆五喝六的氛围,便安静了许多。
闲聊了一会,扯了许多学校里的趣事,余欢饭饱后拍拍肚子,提出先行告辞。
“欢儿,唱k去不?”
谢苟华挤眉弄眼。
这表情暗号余欢再熟稔不过:
摸摸唱。
“不是说了吗,今天累得很,我只想吃饱饱,回去睡觉觉。”
余欢不是扫兴逼。
要么不应约,只要来了,可很少说困了这种话。
谢苟华也不勉强:“那行吧,改天再叫你出来玩。”
“行。”
跟众人道了再见,便起身拿了拐杖走人。
掀开帘子。
寒风一下打在脸上,使得他不禁缩了缩脖子。
余欢的身影,转角消失之后。
方雨婷倏忽拿起摆在桌上的手机,亮屏看了一眼,忙说:“这都两点了啊,各位,太晚了,我也回去了。”
闻言。
谢苟华应声之余,怜悯地看了看身旁死猪似的赵元一眼。
狗子是什么人?
身经百战。
熟能生巧。
他是鉴婊达人。
方雨婷这急吼吼的模样,看破不说破。
此夜无星无月,格外萧索。
虽然冷清,已是凌晨两点,街头却依旧有着三三两两的人群晃荡。
余欢缓步慢行着。
忽然听见身后有“哒哒哒”的跟鞋声愈来愈近,直至身侧,适才平缓下来。
他扭过头,只见方雨婷跟了上来。
余欢风轻云淡地笑说:“怎么了,你也要回家了吗?”
“是的,对不起啊余欢。”
“为什么要对不起?”
“就是毕业典礼之后,大庭广众,让你难堪了不。”
“这有什么。”
余欢一边迈步一边快语:
“人不出丑,一直是狗,人一出丑,精神抖擞。出丑越多,成长越快,想要强大,必须出丑!”
方雨婷心里早有腹稿,只待余欢说出一句没关系。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绕口令,差点都被他给绕晕了,忙不迭驻足,拉住他的衣袖:
“余欢!你把我的手机号都给拉黑了,可让我难受了好几天。我是说,我们两清了好不好?”
“嗯?”
“伱能不能别变心?”
“哦。”余欢转过身,方雨婷一米六几的身高,头顶大概是在他的嘴唇位置。
往下微微移动眸子。
只见方雨婷的眼睛里,似乎波光粼粼。
呃。
又搁这展示茶艺是吧?
呔!
大胆妖孽!
我一眼就看出你是人!
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余欢,你得擦一下润唇膏,嘴唇都干了。”
方雨婷莞尔一笑,昂头盯着他的嘴唇说:
“你要不要试一下,我的唇膏,是草莓味的。”
这话一说完。
余欢见她蓦地就微微阖上了眼,迷离地撅起了嘴。
稍一思忖。
于是毫不迟疑地伸出指尖,在她的嘴上刮了一下,随即放在鼻间嗅了嗅。
一脸明悟地点头说:“嗯,确实是草莓味的唇膏。”
方雨婷睁大眼睛,一脸错愕,看着他。
品鉴完确实是草莓味的唇膏之后,余欢从兜里拿出车钥匙,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说:
“好困,我就不陪你等出租车了,再见哈!”
上前几步,随手打开后车门,将拐杖放进去。
然后坐进驾驶座里,发动汽车。
一系列动作,即在转眼之间。
只留下方雨婷风中凌乱的身影,倒映在后视镜。
呆若木鸡地望着在这個年头还有些含金量的宝马三系,绝尘而去。
“呵,重活一世的男人,绝不掉入女人的陷阱!”从后视镜收回视线的余欢喃喃自语。
十多年的时间,足够看清楚一个人了。
别变心,然后再等等,是吧
走过最长的路,就是她的套路!
断不可能再次上她的当!
他打开车载音乐,开始摇头晃脑鬼哭狼嚎。
电吉他弹的前奏一响,90年代的橘色朝阳再次撒在了脸上。
“don‘tbreakmyheart,再次温柔~”
路灯昏黄,像是给柏油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纱衣。
宁静的深夜,引擎轻轻轰鸣着,余欢感受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自由和掌控感。
直接回到狮子山社区,挤进一个狭窄的停车位,余欢满脸疲倦地上楼。
等拆石膏以后,可以骑小电驴了,再把车开去三角洲停放。
毕竟车要是不怎么开,还是放在车库里好一点。
干净,安全。
不会发现车身莫名其妙就有剐蹭,车顶铺满落叶和鸟屎。
他准备好好休息一晚。
盖因明天的事情有很多。
得去治安局办事举报通缉犯,得去三角洲看看房子,还得去转一下即将公示规划的香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