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沈飞前世便是潜泳爱好者,时不时地就会去专业的地方潜水。
这会儿在罗圈儿胡同二号下了水之后,直接便潜入水底,又绕着池塘游了一圈,因为氧气不够,中间出来换了几次气。
没在池塘里发现任何玄机之后,有些失望的游过去,爬上了假山所在的小岛上。
坐在假山旁边,张沈飞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让自己的肺里充满氧气,略微失望,却又不死心的观察着池塘。
待到气息顺了,确定池塘里没有猫腻之后,张沈飞将视线投射到小岛和假山上。
池塘的深度,宽度,长度都没变,证明确实如隆大妞所说,这里头没有密室和双层隔间。
……所以说,问题其实在小岛和假山上???
可是当张沈飞将这座不大的小岛溜达了几圈之后,依旧是一无所获。
现在唯一的疑点就在,这一座跟护国寺可谓是一比一还原的假山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没人会相信世界上有着两块完全一样的石头。
张沈飞学着电视中的样子,捡起一块碎石头,一边敲打着假山,一边沿着转了一圈,企图从里头听出一些动静。
那电视里头不有老说吗?中空的墙壁在敲击的时候,会发出跟实心墙截然不同的声音。
敲到最后,张沈飞看向假山的眼神比当年贾张氏告诉他,自己怀了孕时候还要复杂。
这反应倒不是因为假山没有不同的声音。
恰恰相反,这一圈敲下来,张沈飞听到了五六种不同的声音,有咚咚咚,砰砰砰还有哐哐哐,咔咔咔等……
可到底哪种声音代表着什么意思,他是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
得,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看来还是得把假山破开才能知道里头到底是什么样子。
还好早有准备,
张沈飞从空间中取出撬棍,凿子,铁锹,短柄大锤等工具,对准一个发出不同声音,又不显眼的位置敲了下去。
……
与此同时,前门大街的一家小饭馆。
古建队的大小把式们一人一大碗烂肉面,就着大蒜瓣和生大葱,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头都不抬。
烂肉面在以前是穷人的吃食,里头有碎肉和白面,量大管饱又能解馋,一碗也就一毛五。
可如今这年月,
便宜大碗的烂肉面也不是谁都吃得起的,不说别的,单是这一斤半的粮票,就没几人舍得。
粮食供应量打了七折,可是出门吃饭的时候要交的粮票却是足数的,一分一厘都不能少,这么在外头吃饭划不划算,这笔账没人算不过来。
隆记这些把式们平时没活的时候,在家里也是吃稀的多,几乎不下馆子。
要是出去做的活儿比较零碎,大部分时候也就用从家里自带的窝头就凉水,再配上一疙瘩大腌咸菜,也就对付完一顿饭。
但今儿这姓顾的主顾换的是整个跨院的瓦片,给的钱多,再加上着实卖了力气,大家也就奢侈一把,每人一碗烂肉面解馋。
狼吞虎咽的吃完饭,也不用找店家要草纸,不用手帕,直接拿手背擦嘴。
擦完了,其中一个把式老蔫儿就看着王柱子笑:“队长。兄弟们这会儿可都吃饱了,就等着您兑现啤酒呢……”
他这话说完,其他人也忍不住的喉结滚动咽了口口水:“没错儿队长。”
“刚这烂肉面咸了,就等着啤酒顺顺。”
“吃完烂肉面用啤酒灌缝,地主老财也没有这么美的日子啊!!!”
“大夏天的喝一杯冰啤酒,别提多是味儿了!!!”
四九城以前没有喝啤酒的习惯,只喝白酒。
1915年,双合盛五星啤酒厂引进第一条啤酒生产线,开始生产啤酒。但因为没打开市场,不被顾客所认可,压根儿卖不出去。
老板郝升堂是个有办法的,一咬牙便在西单的橱窗租了摊位,每天用超大的玻璃杯倒上一杯鲜啤,陈列在透明的大玻璃窗内。
西单是顶顶繁华的地方,南来的北往的日复一日看到了都觉得奇怪。
这酒怎么这么多的沫子呀?还黄澄澄的跟尿似的……看得多了,难免起了好奇心。
有那拉洋车的年轻小伙子,喜欢弄点新鲜事物的,终于忍不住要了一杯。
嘿,喝完之后满嘴也都是马尿味儿,可咽进肚子里之后感觉凉哇哇的,痛快。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续的也就跟上,啤酒便在拉洋车的,扛大包等劳苦大众群体中扩散开来。盛夏的时候卖了一天的力气,喝一大扎啤酒消除一下疲劳成了他们固定的习惯。
四九城的酒馆不少,专门做这些卖力气人生意的小酒馆更是不止一两个。
有需求就会有供应,很快满四九城的小酒馆里都卖上了啤酒。
啤酒用铅皮做的罐子装着,中间有一个阀门,外面用个一米左右的铁皮筒子箍着。
箍铁皮一是对铅皮罐子的保护,二是在车上好码和装车卸车方便。
需求扩大之后,除了双合盛,四九城也开始出现一些啤酒厂,专门生产生啤和棒啤,比较知名的牌子是燕京和bj。
那些工人和家属们每天便拎了暖瓶和小铁盆过去,打酒喝。羡煞其他厂子的工人和家属们。
据说bj啤酒厂的家属里头,哪怕是三岁小孩都能把啤酒当水喝。
王柱子受张沈飞所托,带着这些把式们出来吃饭,好给对方留下探查小池塘的时间。
这会儿本来就在纠结,怕时间不够用,张沈飞不能把小池塘探查仔细。
听说那里的老板娘做生意实在,墙上可贴着告示,假一罚十!!!”
在场的把式们都是经常在这一带混的,都知道徐慧珍的名号,闻言立刻附和。
“徐老板家的粉肠特别好吃,到时候我要点一碟。”
“要说好还是他们家的咸菜,我老也吃不够……”“他们家的酒确实货真价实,大前门那一带多少小酒馆卖假酒啊??可他们家开了十年,愣是一杯假酒没卖过!!!”
“现在归了国营,那老板娘现在当上居委会主任,也成了公家人了……”
一群人吵吵嚷嚷着,说着八卦就朝小食堂外走去。
不用结账,自打国营之后食堂都是先给钱和票再吃饭,顾客在这里吃饭,不挨打就不错了,不存在吃霸王餐的现象。
徐慧珍的小酒馆一向是中午十二点开门,营业至晚上十二点。
隆记的把式们到的时候,徐慧珍带着范金有等人刚把铺面整理好,桌椅板凳擦的锃亮,各色下酒小菜放在透明的尺子形柜台里,等待着顾客们挑选。
看到王柱子等人进门,徐慧珍脸上立刻挂上她那招牌性的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容:“几位同志,今儿是来点啤的,还是来点白的???”
王柱子等人寻了两张挨着的桌子坐下,老蔫儿拍着桌子嚷嚷道:“天这么热,谁喝的下白的啊?来啤酒一人一扎,要冰冻的!!!”
“得嘞,春杏,一共八杯啤酒。”徐慧珍朝着柜台内喊了一声,又道,“咱们这下酒的小菜有粉肠,小肚儿,咸菜,猪肝……几位有需要的吗???”
几人嘀咕了几句之后,点了两碟粉肠,一碟小肚,一碟咸菜,还有一碟茴香豆。
菜都是现成的,春杏拿出足有二十公分高的玻璃杯,拧开橡木桶,金黄色的液体便喷射而出。
徐慧珍则是从玻璃橱窗里选出王柱子他们需要的小菜,放在托盘里打算端过去,一边干活,一边还跟把式们寒暄。
问他们做的是谁家的活儿,累不累,今儿的天热不热的。
一旁的范金友看着徐慧珍殷勤备至的样子,瞅了瞅这几个工人,不屑地撇撇嘴。
如今这小酒馆已经改成了国有,但徐慧珍却总是改不了小资本家的毛病,对着那些主顾们笑脸相迎。
他就纳了闷了,这到底是卖酒呀还是卖笑呀?!!!一点都没有身为国营单位的矜持和排面。
瞅瞅斜对面的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不管什么时候食客来吃饭,都是斜着眼看人,一副爱吃不吃,老子不伺候你的样子。
不说别的月份,光这个月就打了三回客人,打的那些人屁滚尿流还不敢说什么,那才是真的牛x!!才能彰显八大员的厉害呢!!
一想到自己跟着徐慧珍在这小酒馆里跟这些大老粗们赔笑,范金有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国营小酒馆的员工当的忒憋屈。
除了他们小酒馆,其他的国营饭店哪个不比他们威风????跟着这么个娘们儿,真是晦气!!
因为心中有气,
在徐慧珍喊着让他把那些酒端到桌上的时候,范金友就故意装着没听见,趴在桌子上打盹。
徐慧珍一叠声叫了几声之后,见他眼皮子跳动几下却没起身,无眼神中闪过一抹无奈。
她有一颗玲珑心,如何不知道范金有是在装睡??
可主顾们在等着呢,算了,还是先把酒给送过去,有时间再腾出手收拾这厮。
很快,王柱子点的东西便都上了桌。
把式们没管桌子上的小菜,而是不约而同的。端起杯子痛饮一大口啤酒。
哈!!!爽!!!夏天就得喝这个才对味儿。
“咱们就这么出来吃喝,把张沈飞自个儿留在工地上,真的好吗???我听人说,他现在可是轧钢厂的副厂长,正经的干部呢!!”
老蔫儿不知道张沈飞一个干部突然跑来跟他们一起干活是什么原因,这里头肯定跟王柱子有事儿。
而且原因指定不会是王柱子说的那样,什么张沈飞为了寻找灵感。
但他也知道,贸然问起来的话,王柱子也不会跟自己说实话,不过左右这件事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他也不打算管。
他现在问起来张沈飞,不过是因为对方毕竟大小是个领导,有机会拍一下马屁,拉近一下关系,他还是愿意尝试的。
于是便主动提出一会儿带一碟粉肠回去给张沈飞下饭。
对方可是轧钢厂的领导,搞好了关系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
王柱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咽下嘴里的粉肠笑了笑:“好啊,我没意见。”
整个古建队就属老蔫儿的心思活,只要他不耽误自己的正事,王柱子也没打算管他。
几人喝完酒,提着打包给张沈飞的粉肠,又去隔壁的饭馆要了一碗刀削面。
盛刀削面的铝制饭盒是花两毛钱租饭馆儿的,等吃完饭把饭盒洗干净之后送回来,钱再原路退回来。
另一边,罗圈儿胡同二号院跨院的池塘小岛上。
张沈飞一手撬棍,一手短柄铁锤。
按照原本的设想,张沈飞是打算一边干活一边将敲下来的石块都收入空间的。
但实际操作起来,猛的一锤砸下去。
那一声砰的巨响,让张沈飞耳鸣得瞬间,似乎听到了天堂的声音。还有虎口位置,也被震的有些隐隐的发麻。
跨院里没人,但前院和其他院子现在是大杂院,可是住满了住户。
那些住大杂院的男女老少都有,即便上班时间也肯定有人在家,张沈飞估摸着自己要是再来这么几下,得很快就引来一群人围观。
甚至说不定能把胡同里的小脚稽查队也吸引过来。
不行,得想个办法……张沈飞一边垂目沉思,一边将短柄锤子,凿子还有那敲下来的巴掌大一块石头都收进了系统空间。
忙碌了一中午,最后的收获就是一块石头,但还好,现在基本能确定问题出在假山上。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想个办法,怎么才能凿开假山,却又不被人发现……
张沈飞席地而坐,从空间里摸出烟叼在嘴里,又摸出打火机点燃香烟,深深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在肺里打个卷儿又吐出去。
也就是几口烟之间,心中就有了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