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原本蹲在四合院门口抽烟,正发愁呢。
别误会,他倒是不发愁老二刘光天和老三刘光福不听话,在他心中,这两个儿子一个就是个叼毛,另一个连叼毛都算不上。
根本不值得他担忧,这俩人要是不听话,皮带一出,谁与争锋?
他愁的是,老大光奇收到信之后,也不知道愿意不愿意抛开岳父那边的一切,带着儿媳妇回到这四九城,踏踏实实地跟他们夫妻俩过日子。
他担忧这个可不是空穴来风,过年时候老大带着媳妇儿回来过,当时他们闹得还是蛮不愉快的。
他怕老大心中还记恨着自己老两口,不愿意回来。
别看他们夫妻结婚后一连生了仨儿子,但在他心中,只有老大还是真的心尖尖上的儿子。
其他两个,不提也罢。
至于喜欢老大的原因,他其实也不太能说出来,可能是儒家思想的影响吧。
他看那戏文里,大官和皇帝都疼爱老大,不在乎小的。刘海中觉得自己以后也是要当官的,这些方面可以先跟他们看齐。
“老大不能不愿意回来吧?”二大妈愁上眉梢。
“不能,那可是楼房!!谁能抵抗楼房的诱惑???”刘海中斩钉截铁。
他们家买的也是大户型,有单独的厕所和厨房的,这样的房子,不止在四九城,就是在全国,也是很大的诱惑了。
他知道,老大岳父家跟他们四合院一样,用的还是公厕,每天倒尿盆呢。
他就不信,老大夫妻能抵抗得住整儿诱惑。
“可是,保不齐呢?我看老大挺不愿意回来的……”二大妈依旧发愁。
想起过年时候不欢而散,刘海中也沉默了。
“哎!!”老刘两口子蹲在门口正发愁,就看到棒梗居然也出了门。
“棒梗,你怎么出来了?这大晚上的。”二大妈脸色一变,从愁眉苦脸变成假笑。
棒梗还小,心眼不多,见有人问,立刻竹筒倒豆子,把今天晚饭时候家里发生的争执竹筒倒豆子都说了出来。
二大爷和二大妈对视一眼,心道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不过贾张氏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自打贾东旭死了之后,一颗心都扑在了秦老二身上。
什么棒梗,秦淮茹,小当,槐花,在她心中算个屁啊!!!
棒梗咬着牙,用棍子捅地上的蚂蚁洞:“反正老虔婆要是不让我住新房子,我就让她也住不成!!!”
二大妈眨巴一下眼,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要怎么让她住不成?难道说……?”
棒梗这会儿却突然来了心眼子,闭口不再提这个事情,只说这您就不用管了。
刘海中还想再追问,就听到门里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扭头一看,居然是阎家老二来了。
有了棒梗和自个儿的前车之鉴,他立刻就明白了什么,询问:“阎解放,你怎么也出来了??是不是跟家里吵架了?”
阎解放乜他一眼“二大爷,您和二大妈怎么也出来了?”
这老两口别看过了一辈子,但二大爷顶顶看不上二大妈,嫌弃她胖,丑,还嫌弃她自打打了鸡血之后,那越来越凸出的双眼。
一般情况下,这老两口可不会一起出现在四合院外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虽然心里为了自家的事情发愁,但阎解放也想吃一下老刘家的瓜。
“嗐,我这不是在家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吗?”没能探查到老阎家的情况,刘海中心有不甘,“这次咱们四合院不少住户都要搬到集资楼去,解放你爸就没点儿什么想法?”
阎解放嘴角带笑:“嗐,我们家当时又没有买房,能有什么想法?倒是二大爷,您要是搬到了集资楼,这四合院二大爷之位,是不是就该让贤了?”
让贤?让什么贤?刘海中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
“您想啊,这次一大爷和三大爷张沈飞他们都不搬。他们还留在四合院,继续当四合院大爷当然没说的。
但您都搬到集资楼了,不在四合院住了,还当这管事大爷,是不是就不太合适了?”阎解放也是刚才看到刘海中之后想到的。
这厮要是卸任四合院大爷之位,自个儿亲爹要是还住在四合院,不就能补缺了吗?
要是能补上缺,说不定那精于算计的老头儿也就不会再一直想着自己的购房资格,可以踏踏实实留在四合院了。
甭看四合院众人都以为这院子里刘海中是官儿迷,但只有阎家人才知道,阎埠贵也是不遑多让。
只是这厮平时不舍得付出,只想着收获,眼瞅着五十岁,不管在四合院还是在红星小学,都没能弄个一官半职。
阎解放笃定,给他爸爸一个机会,他爸爸一定会牢牢抓住!
阎解放的话如同一颗巨石砸进了刘海中心中的池塘,激起惊涛骇浪。
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当官儿,可老天无眼,理想至今没实现,只能屈居在四合院当个二大爷,聊胜于无。
虽说四合院大爷不算官,但每当院子里开全院大会的时候,也能过一把官瘾。
要是碰巧需要辩理的是傻柱和许大茂,这两人为了不蒸馒头争口气,还会偷偷给他这个二大爷送点儿东西。
他是七级锻工,一个月工资八十多,倒也不在乎什么礼不礼的,但那种作为上位者收礼的感觉,简直让他欲罢不能。
综上,
让刘海中让出四合院二大爷之位,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行!!!努力了这么多年,不能就这么算了!!!
虽然心中百转千回,但实际上只是一瞬间,刘海中就下定了决心。
“解放,你听谁说的我要搬走的?”他冷冷地开口。
“您不搬?集资楼那么好的房子,您不搬?”阎解放吃惊,似乎不敢置信。
“嗯呐,不搬,我还住在四合院。咱四合院多好啊,接地气。能吸收日月之精华,那集资楼那么高,住在里头脚都落不在地上,不踏实。”刘海中找着各种理由,既是在说服阎解放,也是在说服自己。
二大妈在一旁急得直扯他衣服,不是,说好了去住大房子的,怎么又变卦了?
再说了,他们不去住,难道还要让老二那个杀千刀的,还有老三那个千刀杀的去住吗?
他们也配?
刘海中斜睨她一眼,示意稍安勿躁,二大妈这才噤声。
“那二大爷,您不去住,那大房子难道要让光天和光福过去住吗?”阎解放再次询问。
“他们俩也配?”刘海中冷哼一声,“那房子我要留给光奇的。”
老大两口子不回来,不就是因为不想跟自己住一起吗?
那他就把房子让给他们,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老大夫妻的问题,还解决了自己继续当四合院二大爷的问题,可谓是一箭双雕!!!
刘海中心中不禁为兹的机智点个赞。
二大妈在一旁一听,这才消停。如果说这个家还有谁比他们老两口配得上住新房的,那只能是老大了。
阎解放闻言立刻握着刘海中的手:“二大爷,劳烦您明儿跟我爸爸谈谈。”
“谈什么?”刘海中莫名其妙。
“就谈您大公无私,主动把集资房让给儿子住,自个儿甘愿住旧房子的事情啊!!!”
阎解放一拍巴掌,为了达到目的,也不在乎什么家丑外不外扬了,当即就把他爹逼他把购房资格拿出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海中夫妻。
刘海中听的啧啧称奇,一边嚷嚷着老阎真是太过分了。
一边建议阎解放要不干脆召开全院大会,让他们三位大爷带着四合院全体住户,好好批判一下阎埠贵同志。
搬家眼看迫在眉睫,不趁着人员还算齐全的时候开个大会,以后可就没有这么多的人马了!!!
阎解放含糊其辞:“这个,那个再说吧。那啥,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您可甭忘了,一定要找我爸爸谈一下。”
说完,不等刘海中回复,扭头走了。
他又不傻,开全院大会让刘海中过官儿瘾??想的美!!!
刚才说那么多,只是为了理由刘海中,打压阎埠贵,试图压榨出他的良心,让他也能向其学习而已。
其他的,想也别想!!
……
虽然各家各户小摩擦不断,但整体来说,四合院因为要搬家的事情,大致上还是以喜气洋洋居多。
最后,贾家争论之后,虽然棒梗万分不愿意,大人们还是决定贾张氏,老秦夫妻带着秦老二搬走。
刘海中那边,老大也给了回信,确定会回到四九城,只是工作调动需要时间,这让刘海中夫妻惊喜万分,走在院子里昂首挺胸,如同得胜的将军一般。
只有老阎家的事情还没有明了,但他们家反正房子还没有到手,倒也不急。
每天,
大家早上在水池子那里一碰面,就开始讨论着搬家后新家要添置什么东西。
家里的那些东西又该怎么带走,破家值万贯!!!平时住着不觉得东西多,猛的要搬家了一收拾,才发现东西还真不少。
大人们讨论个不停,小孩子们也不消停,聚在一起,一个个讨论着到了学校要怎么炫耀自己家的新房子。
“我到时候就跟他们直说,我们家要住集资楼去了,让他们羡慕去吧!!!”
“我得委婉一点,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我们要搬到楼房的消息。”
“我都想好了,反正集资楼和干部楼都是楼房,我到时候就说我们要住楼房,偏不说住什么。让他们以为我爸爸是干部!!!”
“你啊,真虚荣!!带我一个!!!”
一群小孩叽叽喳喳的讨论。
也是,这年头住个新房多不容易啊,别说他们,就是大人也忍不住想显摆。
张家老五张召妹没有参与讨论,只在一旁静静地洗着他爹的臭袜子。
张沈飞见状,不由得好奇地凑过去:“老五,你怎么不跟他们聊天去?不听听学习一下,以后到了学校可怎么跟人显摆你们家九十多平的大房子啊!!!”
张召妹瞅他一眼:“二叔,我不想跟人显摆。”
“不想显摆?为什么?”张沈飞很诧异。
小孩子不都爱显摆吗?怎么他们家小老五跟别人不一样?
这孩子平时就稳重如老狗,不像个孩子倒像是个七老五十的老头子似的。
这会儿,张沈飞很好奇小家伙会说点儿什么。
看到二叔眼巴巴儿地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要不说出点什么,只怕不能安静的洗袜子了。
张召妹叹了口气,把袜子放回盆里,而后在衣服上擦擦手,看过去:
“二叔,您想啊,这年头咱们四九城住房多紧张啊!!有多少家庭都是大几口,甚至十几口住在十几平方的小房子里头。
这个时候,我去跟他们显摆自个儿住在上百平的房子里头,这多不利于团结啊?”
有道是别人没饭吃的时候,你最起码吃肉别吧唧嘴不是?
“再说了,老显得自个儿跟别人不一样,比人家高一大截的话,八成以后人家就不乐意跟我玩儿了。”
“人是社会性动物,要是总显示自己条件多好,处处想压人一头,那就没了朋友。往小了说是活成了独人,往大了说,别人遇到事情指不定就先给你下绊子。这以后工作之后,还怎么进步?
我虽然还小,但也明白这个道理,并且要一直高标准要求自己,省得以后祸从口出。”
啊,这个……
张沈飞没想到他们家平时不哼不哈的小老五居然有这样的城府,禁不住对其有些刮目相看。
要不怎么说生孩子多了好呢?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大哥家生的这一串孩子,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特长。
张沈飞琢磨着,自己可不能落后了,得再加把劲儿,也生他十几个儿子!!!
……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以和以前一样的速度流逝着。
但在轧钢厂和四合院等着搬家的众人看来,时间却似乎被按下了减速键一样难熬。
好不容易熬到了五一,是劳动节,也是轧钢厂迁居集资房的大日子。
一大早,张沈飞就精心打扮,衣服格铮铮,头发梳的溜光水滑。
用他们家老太太的话说,就是苍蝇上他头上去,不拄拐都得摔两个跟头。
老太太抽着旱烟,等着田小枣和唐大妞把饭菜端上桌的功夫,又上下打量了一遍孙子之后,说道:“拾掇地倒是挺利索,只是怎么不把枣儿让人专门从沪市给你带的白衬衣和皮鞋给穿上?”
今儿是轧钢厂五百多户搬家的大日子,据说市里头,区里头的领导都会来,不好好收拾一下,能被领导看到吗?
孙子这打扮,跟平时也不差多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