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整理完整之后,杨辰给胡一光送了一份,给郭爱民送了一份。
至少得让他们知道这两天自己等人没闲着,不是毫无行动。
然后杨辰带着他们三个直奔大洼村,樊利敏想躲在乡里不想出现场,被杨辰硬拉了过来。
三个人加上杨辰和刘金刀,整整一车人。
大洼村就在上岭村的东北,中间隔了一个小洼村,这里跟其它村比,相对平整,,这里的人也相对富裕。
到了大洼村村委会,村支部书记洛建军、治安主任秦海成、会计张红安三个人都等在这里。
见杨辰下车,洛建军赶紧走了过来:“杨乡长,我们刚去看过,秦大江今天没去干活,还在家里呢。”
“行,那咱们就过去了。”杨辰既然过来,肯定是让村里确认过人在家,不然的话岂不是白跑一趟。
按道理说,第一趟必须得打响,按丁步铭的建议,先找个中等的户,让村里做做工作,到了人家直接答应,相当于开门红,也有利于下一步开展工作。
杨辰却打算迎难而上,再难能有多难,要个账而已,如果连个村民欠账都没办法,后面棘手的工作多着呢,难道都能躲着?
这是杨辰在上岭乡真正着手的第一项工作,这个工作必须要认真拿下,不是说要什么花招,讲什么策略,这个难度的工作根本没必要这样,顶上去就完了。
秦大江的家是一个五间的大瓦房,修着门楼,两扇大木门显得很是气派。
没等走近,里面就传来了“汪汪”的狗叫声。
门被一个高大偏瘦的中年人打开,就着这么倚着门,也不让人进去,斜着眼说道:“我说我家的大黄怎么一直叫呢,原来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村书记洛建军吆喝了一声:“秦大江,怎么说话的,这是乡里的杨乡长。”
“哟,不是乡长的司机吧,这么年轻?啥时候换乡长了,我怎么不知道。”秦大江看样子并不把杨辰这个乡长当回事。
“少在这里出洋相,走,去里面说。”治安主任秦海成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了院子里。
孩子应该不在家,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正在剥花生,听到人进来,连头也不抬。
有个女的在旁边的小房伸了伸头,又赶紧缩进回去了。
“找我干什么,说吧。”秦大江也不把人往屋子里让,就站在院里子,浑不吝地说道。
“你欠了乡里四千三百一十二的统筹款,是不是该交了。”丁步铭站了出来。
“这是我跟乡里的事,又不归警察管,跟你有什么关系?”秦大江毫不畏惧地顶了回来。
“你欠钱就属于违法,警察怎么不能管。”其实管这件事的时候,杨辰就查过,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法律,对于统筹和提留款的,只有一个省里发布的办法。
而且整个办法,对统筹和提留款的性质、标准、使用范围、监督管理规定的非常详细,唯独到了村民缴纳这,除了责令其按时缴纳外,只是规定有滞纳金,最后来了一句,情节特别严重的,可以诉讼依法解决。
人家都不打算缴了,你算滞纳金有什么用。
什么样才算情节严重?够起诉标准,又没规定,这就是典型的漏洞政策,也叫篱笆政策,想放松的时候,可以很放松,可收紧的时候,就能收紧。
“乡里欠我钱咋不说呢?”秦大江明显没杨辰研究的这么透彻,一听就有点心虚,赶紧拿出习惯的理由纠缠着。
“乡里欠你什么钱了,你有什么证据没有?”任何事,只要一层一层剥下去,终于见到核心的时候,换成其它人来,可能因为欠他钱的跟收统筹款的不一个部门,无法协调。
但对杨辰来说,乡里的事他都能管。
“我八年前给乡里修大院的时候,干了四个月的活,乡里该欠我一百二十元。”秦大江振振有词地说道。
“有一个月算成你的义务工吧,而且中间你还回家收麦用了十几天,怎么就四个月了。”樊利敏站了出来,她是财政所的人,对这笔钱当然了如指掌的。
“义务工我在村里已经干过了,凭什么乡里再给我算一次,而且我当时回去收麦,是领导同意的,说给我算钱的。”
“村里可不承认这件事,而且当时你回去的时候,说是两三天时间,收了麦就回来,结果一去就半个月,谁还给你算钱。”樊利敏这个时候显的能耐了。
“我给我们小队干活了,我们小队长就证明。”秦大江还不肯服输。
治安主任秦海成在旁边说道:“大江,你是不是觉得秦五叔第二年就死了,死无对证了,我可告诉你,出义务工可是都有记录的,本上明明没有你。”
“我不管,当时秦五叔让我修渠时,可是说抵义务工的。”秦大江还在坚持着。
“行,就算是一百二十块钱,乡里认这个账。”杨辰从身上掏出一百二十块钱,递了过去:“现在把这个账给你清了,统筹款你就该缴了吧?”
秦大江眼神闪烁了下,不敢接这个钱,四千多和一百多的差距他还是知道的,如果收了这一百二十块钱,哪来的理由一直欠着统筹和提交款不缴呢。
但人家已经把钱拿了出来,秦大江再拿这个说嘴就没有用了,正好看到了洛建军在旁边笑着,光看不说话,就又找到一个理由:“村干部能不缴,我凭什么要缴,我才不缴呢!”
“村干部不缴是国家有规定,他们可以不缴。”如果这样胡搅蛮缠的话,杨辰可不打算再给他面子了。
谁知道秦大江却不是一味的要无赖,指了指洛建军:“他不缴可以,但他大儿子已经分户出来了,凭什么也不缴?”
这就是问题了,杨辰看向了洛建军,理论上村干部全家可以不用缴纳统筹和提留款,只用缴纳国家正税,但是如果分户另过了,确实就无法享受村干部的待遇了。
洛建军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他倒不是怕秦大江说,但却怕乡长对自己有看法,这个就跟潜规则一样,拿不到台面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