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空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又惊又怒:“付沧溟?你竟然和这个魔头勾结到一块了!”
怪不得刚才付沧溟不和他们一同进了这洞府,而是在外面看戏!
敢情是想和莲玖来个里应外合,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七绝门这是要和整个九重天都作对不成!
没有理会扶空的不可置信的质问,付沧溟把玩着手中的灵力团,轻轻一碾,那寄存着扶空希望的灵力瞬时烟消云散:“莲掌教要怎么谢我?”
他没有进这洞府就是为了帮她兜底,虽然两人之间没有交流,但他们彼此都清楚明白,他必定是会拦下扶空的这道传讯。
莲玖故意让扶空这么顺利传递消息,不过是在回应他之前的试探,想看他的表态罢了。
手心微微收紧,莲玖眸光微动,红莲火不再折磨戏弄扶空,而是忽地开始发力,直击他的识海。
扶空发出一声惨叫,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他的神魂,和现在的沁入魂魄的痛苦比起来,方才身体上的那些痛楚都变得不痛不痒了起来。
红莲火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它对肉体的伤害如何,而是它对神魂极强的摧毁性。
一个合道期大乘的强者在红莲火面前,竟是没多少抵抗力。
扶空的神魂逐渐被红莲火吞噬干净,眸间神色渐渐变得呆滞。
“他的肉身还要劳烦付少主了。”莲玖拍了拍手,没接付沧溟的话。
这人心思重的很,几句话就是一道坑,她不想踩坑,所以不敢随意搭他的话。
以她现在的修为,其实还不足以驾驭红莲火侵入扶空身体焚烧他的神魂,若不是扶空为了催动法印石而耗费大量灵力,又被她吓得使出了最后一击,她还真钻不了这个空子。
付沧溟看着已经被莲玖的红莲火焚过一次,又被合道期强大的自愈能力修复的肉体,指尖一动,也放了把火。
黑色的火焰跃动着一抹暗蓝色的光泽,不同于红莲火的炙热暴戾,这火更像是极寒之渊底下的一潭死水。
莲玖眉心动了动,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魔界的幽冥火,是她当初几闯魔界都寻不到的火,没想到万余年后,会在这人身上得见。
扶空的肉身被幽冥火无声无息地吞没,那张苍老的面容上的神情一片呆滞,安安静静地被烧得连灰都没有剩下。
莲玖没有再看,而是取下了斗笠,难得温柔地拍了拍身下的魔将:“阿宴,可以歇歇了。”
魔将温顺地将莲玖放下,警惕的目光落在付沧溟身上,但见莲玖对这人没有敌意,便恢复了人形。
庞大的身躯逐渐缩小,狰狞的面容也变得青涩稚嫩。
一个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出现在莲玖跟前,看着莲玖的一双眸子里眼泪汪汪。
少年的额间带着一抹妖艳的红莲印记,褪去了婴儿肥的面容上已经可见分明的棱角,他满手是伤,胸口处还在往外渗着鲜血,模样很是狼狈。
眼前的人和她记忆中的人影开始重叠,莲玖心疼地将人拉到一边开始教训:“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我需要你挡在我身前吗?你不会拉着我躲开吗?现在又不是在魔界,我上哪给你找魔气修养?”
虽然被凶了一顿,可少年的眼底还是亮晶晶的,等莲玖凶完人,就扑上去抱住此时和他身板差不多的莲玖哽咽道:“姐姐,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一直没有回来!”
莲玖安抚地拍了拍宴绪的脑袋,少年的眼泪很快就浸透了她的肩膀。
宴绪是当年她去魔界寻幽冥火时救下的一个小团子,看着才三四岁的模样,小小的一只。
也不知道他这是沉睡了多久,现在再见竟会还是少年模样,小时候的宴绪就爱哭鼻子,上万年过去了,没想到还是一个小哭包。
如今的玄冥大陆不仅灵气凋零,就连魔气也很是稀薄,宴绪身上的伤势太重,必须找个地方继续沉睡修养。
若是将人带回南宫家,难以解释他的来历不说,宴绪要是一个不小心暴露了魔形,估计得把南宫家的人吓个够呛,目光落在付沧溟身上,莲玖心思转了转。
少年呜呜咽咽的,却又很好哄,莲玖只是拍了拍他,他就止住了眼中的泪意,努力将满腹的委屈憋回去。
万余年前,他在魔潭里等了莲玖好久,最后只等来了雒南子。
他本以为是姐姐来接他了,却没想到雒南子只是去魔都取东西路过他那里。
现在终于重新找到姐姐了,宴绪提着的心终于落下。
姐姐没有死,他等到了姐姐。
莲玖弯起眼,抱着怀中的大型挂件略带深意地看向付沧溟:“付少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付沧溟眉间微挑,没有直接回答莲玖的话,只是又提起刚刚被莲玖无视掉的问题:“莲掌教要怎么谢我?”
这显然是避不过去了,莲玖拍了拍想要转身凶付沧溟的宴绪,将人把脑袋重新按回自己的肩上:“付少主应当知道我前几日得了几株神虚草,我可以为你安魂。”
魂魄残缺会使身体与神魂有一定的排斥性,有的人终其一生无法修炼,有的人痴痴傻傻神智难以清明,而侥幸能够修炼的人则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承受剧烈疼痛,修为越高就越疼。
付沧溟显然就是后者,能修炼到如今少说已经超过合道的修为……
只能说这人的天赋比之于她,并不逊色。
“过几日我要回上界一遭。”付沧溟看着被莲玖按着就乖乖不动的宴绪,笑容很浅,“七绝门有处魔井,里面有些残存的魔气,正好可以供他修养。”
原本安安静静趴着的宴绪忽地弹了起来,莲玖的手都没有按住他,转身就冲着付沧溟龇牙:“我不去!我不离开姐姐!”
早就不是先前魔化的模样,宴绪故作的狰狞丝毫没有威慑力,反倒是看着有几分可爱。
付沧溟神色不变,嘴角依旧带着清浅的笑意,完全没有被宴绪的这一下影响。
孩子长大了,叛逆了?
开始顶嘴了,不听话了?
莲玖看着宴绪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微微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