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啥话就说吧.......”
    见田向南吃完饭并没有作妖，反而还变得主动起来，坐在他对面的青年和眼镜大姐显得有些诧异。
    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各自从包里拿出了黑皮本子摊开，拿笔写了几下，随后才看向了田向南。
    这一回，开口的依旧是先前那个态度挺不好的小张。
    就见青年抬头看了看田向南，开口问话的语气，倒是比先前显得和缓了一些。
    “田向南同志，据我们调查，你是74年随知青政策下乡到我们市木兰县下属的青山大队插队，跟你一起过来的，还有你的妹妹田向北同志。”
    “而从74年到现在，短短4年多的时间里，你就从一个普通下乡知青，先是担任了青山大队青年队长的工作，而后又直接跳过了正副大队长，升任成为了大队书记。”
    田向南一直默默听着对方的说话，只是当对方提起向北的名字的时候，他的眼神才稍微有些波动。
    好在，那位小张同志似乎也只是随口提了一下，接下来说的仍然是他的事。
    听对方说起他跳过大队长直接升任书记的时候，田向南直接抬手示意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
    “实际上，我是刚下乡没多久，就竞选了青年队长，更准确的来说，我是在青年队长的位置上干了4年，这才在半年前，被县里破格升任了大队书记。”
    “哦，这样啊......”
    对面的小张闻言点了点头，钢笔在手指上转了几圈，笑着道。
    “尽管如此，田书记的履历依旧很惊人啊，不到25岁的大队书记，据我所知，咱全市也就你这一个了.......”
    说到这里，小张的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莫名的问了一句。
    “我很好奇，田书记究竟有什么样的能力，才能升得这么快？”
    听到对方这么问，反倒是让田向南有些惊讶了，他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二人一眼，不答反问道。
    “昨天从我们那带回来的账本，你们没有看过吗？”
    听田向南这么问，小张一时哑然，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眼镜大姐。
    眼镜大姐似乎也被田向南反问的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道。
    “账本有专人还在审核，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跟你聊一聊，彼此先了解一下。”
    “哦......”
    田向南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摊了摊手道。
    “其实你先前的那个问题都在账本里。”
    “不过既然你们没看过，那我也可以在这里给你们稍微解释一下。”
    “简单来说，我能带屯子里的大伙吃饱饭，能带着大家伙把日子过好了，大伙自然会拥护我，一个生产大队的书记而已，又不是县委书记，被破格提拔，也很正常吧......”
    “呵......”
    对面的小张闻言却不以为意，同样轻笑了一声道。
    “田书记，你这话说的，咱们市下属几百个大队，现在哪个大队不能让乡亲们吃饱饭？哪个大队的日子不是一天比一天过得好？”
    “你这话说的就有些片面了，吃饭与吃饭，那也是有区别的.......”
    田向南这会儿也浑不在意的跟他顺嘴聊着，全当逗傻子玩儿了。
    “粗茶淡饭是一顿，两荤两素，那同样也是一顿饭，这两者之间能比吗？”
    “哦.......”
    对面那个叫小张的青年听到他这话，脸上的笑容似乎又浓郁了几分，好似随意的又跟着说了一句。
    “所以，田书记今年就直接买了11台拖拉机，还从农业局那边找关系，弄了120吨优质麦种，今年你们大队也全改种了小麦。”
    “按照田书记的意思，就是打算明年带领全大队改吃细白面了是吧？”
    听到对方好似随意的一句话，田向南却是心头微动，面上依旧是那副闲聊的语气道。
    “对呀，我还真是这么想的。”
    “毕竟，苞米碴子粥乡亲们也喝了太久了，我想给大家换换口味，同时也顺便提升一下我们大队上农业方面的收益。”
    “这么说来，还真被我猜对了.......”
    对面的小张闻言笑着点头，又随手把手上的记录本翻了一页，随后继续说道。
    “根据我们初步了解的情况，田书记不光在前段时间买了11台拖拉机，而且还跟我们市松江机械厂那边签订了生产合同，下了几台康拜因收割机的生产订单，对吧......？”
    田向南接着点头。
    “是有这事，毕竟麦收也是个辛苦活，我们大队上生产的人并不多，我也是想给生产队那边减轻一些压力。”
    “呵.......”
    小张闻言只是莫名的轻笑了一声，低头把手上的记录本又翻了一页。
    “不光如此，田书记似乎还从轻工局那边的渠道，又跟我们是第二机械厂那边联系生产，想要组装几台摩托车，或者是小吉普车？”
    “这.......”
    听到对方这句话，田向南不由愣了一下，略微回忆，好像确实是有这回事。
    就是上次他开卡车去县里谈事情，结果被拦在门外，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也觉得应该搞个交通工具啥的。
    不然真要碰到有啥事了，老开个卡车往县里跑算怎么回事。
    回来以后，他就给轻工局的胡军打了电话，说是让他帮忙整个通行工具，最好是摩托车啥的，能有个淘汰的小吉普车也行。
    那时他也就是随口说一下，原本他想的就是搞两台摩托车，毕竟吉普车还是太高调了，当然，要是有什么单位淘汰的破吉普车，修修能用的话也行。
    咋？听这意思？胡军没去给他寻摸，反而是找第二机械厂，想给他组装新的？
    不过那会儿自己确实也说过这个话，就算是胡军有些理解错了，但人家总归是给自己帮忙，所以这个事他还是得认。
    于是田向南点了点头。
    “是，确实有这回事......”
    见田向南如此痛快的承认，对面的小张眼神微微亮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又低头看了一眼，才道。
    “田书记，那要这么算下来，你们大队今年上半年的开支可不少啊。”
    “拖拉机加上粮种，再加上定做生产的几台康拜因收割机，还有摩托车，小吉普车啥的，光是眼下这上半年，你们青山大队的开支最少也在30万以上了.......”
    “啪......”
    只是说到最后，小张丢下手中的钢笔，双手食指交叉枕在桌上，目光直视着田向南，语气也开始逐渐转冷。
    “田书记，我很想知道，这么一大笔钱，是从哪里来的？最后又去了哪里？”
    “还有，你们从市中行贷款的那400多万，现在还剩下多少？”
    “这一大笔贷款的钱，又有多少是被花在了实处？又有多少利益，是落在了你们大队老百姓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