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婆子又在心里补充,待三房生下孩子,她就给荣家送个信去,她这个做姐姐的,对得起妹妹了。
宋九听到了婆母的心声,心头微动,所以荣家与任家的关系,其实是姐妹之间的关系,那她家荣长(chang)这是寄养在姨母这边长大的。
任婆子看了宋九一眼,见她没说话,便问道:“你在娘家时,你娘教过你一些么?”
她母亲是绝不可能教的,她只顾着弟弟去了,哪管姐妹两人。
想起娘家的事,宋九就不舒服,她太喜欢现在的生活。
任婆子见她这模样就知道显然没有教过了,改日等房子都修好了,她是要好好教一教这两孩子。
总算婆母没有再问了,宋九松了口气。
婆媳二人从祖屋回来,宋九就看到了院里任家大哥正在做木工活,二哥和荣长也一同跟着帮忙。
原来是要打三套家具,到时候各家一套,搬新屋去,任家大哥早先做家具手艺的,家里囤了不少干木材,这下能用上了。
许是任广田忙着打家具的事被村里人知道了,那些建新屋子的村里人,一个个的竟也想在任广田这儿打家具。
任广田这人做事实诚,家里人用什么木材,给村里人打家具也是这样的木材,而且也不会将边角料给他们用,都是用的好料。
自己打家具既没有任家大哥的手艺那般美观,又还得临时上山伐树晾干,哪能这么快呢。
没想到大房突然接到了好几笔生意,虽然钱没有多少,但这也是个开头,人家给任家帮工的,直接就用家具抵工钱了。
转眼过去了十日,山脚下的祖屋子全部整修好,连着大哥给打造的新家具也都搬了进去。
宋九在两个嫂子的帮助下,把三房的东西装上了牛车,就这样,三房成了任家小院里头一个搬家的。
新房入伙,也不是大修,就没有请村里人,便是任家人一起坐桂花树下八仙桌前吃一顿。
宋九和任婆子一起掌厨,干净宽敞的厨房,比任家小院里的还要用得舒服方便。
任婆子朝灶口的老三媳妇看去一眼,说道:“你选祖屋子是对的,以后这个家你自己操心,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想必这生活只会越过越好。”
宋九感激的看向婆母。
外头八仙桌前,任荣长将三房分到手的那一坛酒端了上来,数十年的陈酿,任家人虽说分了酒却都没有开封尝味。
大房却是早已经将那一坛子酒送给娘家岳丈,免得她爹用粮食换酒喝,能管好一段时间了。
沈秋梅一个孕妇,竟也有些嘴馋,往碗里倒了一小口,不由得先端起碗尝了一口,发觉入嘴香醇,还有桂花的清香,比刚才开坛时桂花香还要浓烈,嘴里如同品尝到了新鲜的桂花。
吞下去一阵清凉,虽然不是甜酒,却让沈秋梅这个不喝酒的人喝了竟也喜欢上了。
任老头看到老大媳妇在喝酒,脸色就变了,“大媳妇你可别喝,这酒后劲足,我小的时候看到我爹醉了好几回,他算是酒量大的,也最多喝两碗。”
任广田赶紧将媳妇手中的碗夺了下来,任广田的心头其实不太痛快的。
先前大房分到手的一坛子酒,他可是一口都没尝就送到了岳丈家中,不仅送酒还送粮,还私下给钱,他这个女婿已经做得很全了。
现在来三房家里吃饭,能喝酒了,桌前人还没有坐齐,媳妇就先尝了,让任广田不好受。
都说长嫂如母,还不如三弟媳通透。
沈秋梅并不知道丈夫的心思,只是一想到腹中的孩子,她不敢再喝了,而且刚才那一小口,一会儿真上头了,但是这酒也太好喝了吧,她爹一定会很满意的。
杀了两只鸡,又买来了十斤肉,还炒了几个小菜,纷纷端上桌,主食是馒头。
宋九忙完了,便在丈夫身边坐下,就见她家夫君直接将鸡肉碗端她面前了。
宋九面颊一红,就要将鸡肉端到公婆面前去,任婆子笑道:“老三对你的好就收下,不疼自己的媳妇难不成还先疼别人去,我们两老的又不是老得伸不了筷子。”
宋九没法,不过她不端走鸡肉,她家傻夫君脸色就好看了。
吃饭时,任荣长更是直接将一只鸡腿夹到了宋九的碗中,还有一只鸡腿给任婆子送了去,轮到他爹面前,他夹了一只鸡翅,他自己倒是随意得多。
可见谁最重要一眼就能看出来,老三这人是真性情,没有弯弯绕绕。
任婆子吃着鸡腿,既欣慰又有些无奈,娶了媳妇还是要先顾着媳妇的。
对面那盘鸡里头也有两只鸡腿子,这会儿杨冬花和沈秋梅都盯上了。
任广田生为大哥怎么可与弟弟弟媳们争吃的,他没有动,沈秋梅是个孕妇,嘴馋得很,真想夹筷子。
这会儿任广江伸了一筷子,夹了一只鸡翅放到了杨冬花的碗中,还顺势说道:“爹娘辛苦,养大我们不容易,这两只鸡腿,该给爹娘吃。”
瞧瞧老二说话就是有水平,这一句话说出来,沈秋梅都不好伸筷子了。
任广田这人实诚,觉得二弟说的得有道理,便将两只鸡腿子分别夹给爹娘吃。
杨冬花一边吃着鸡翅一边悄悄地看了一眼大嫂憋红的脸,心头莫名有些畅快。
果然是要分家的,在一起吃顿饭还能比较来比较去,后院里养的鸡都是两老的,以后想吃鸡,随时杀一只,至于为着个鸡腿有啥想法。
公婆两人都将鸡腿给沈秋梅夹了过来,这是顾着她肚里的孙子。
沈秋梅这一下满足了,还真就吃了起来,任广田看了媳妇一眼,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宋九也算是明白了婆母的良苦用心,以后三家分开也好,各家吃什么,自己决定。
一顿饭吃完,几个男人都喝得有了醉意。
任老头挺满足的,临老了又能尝到祖宗酿的酒,一时间高兴,便出了声,“祖宗留下的酒,喝一坛少一坛,咱们家若是不缺钱的话,要不就不卖了吧。”
指不定还能给子孙留一口尝个鲜,还记得任家以前是酿酒的。
杨冬花很赞成,她对酒不惦记,而且夫妻两人齐心协力的,饿不死。
宋九就更没有想法了,她知道荣长的身世,在家里要做主的事她不开口。
于是任老头的目光落在长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