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任广江三人来说,便宜卖也是赚下的,毕竟这一船粮的来路,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可并不是他们用本钱买来的。
任老头把老三叫去帮老二的忙,转眼山洞里藏着的粮食转手送去安城的粮铺,对方为了掩饰,还故意用一艘大船拉了粮在河道上走了一圈,再光明正大的在码头卸下的货。
几人将银钱一分,任广江不动声色将银票纳入包袱中,从安城回去的时候,还去医馆看了伤,把头上的纱布拆了,人看着正常了许多,手还是得固定着,得将养一段时间。
赵管事交代几人先各自回家休息,等风头过了,几人再出发去往江陵,也得为来年的粮种做打算。
任家的地里,全部请了短工,老二带回来的粮种都种下去了。
宋九带着两孩子,身边还有一个刘家小丫头跟着,帮着她照顾孩子,她便在地里巡视,自家十亩地也跟着下了种。
安城河道上,安城富绅陈留庆的船上正歌舞升平,一位大管事匆匆上前禀报,原来是陈家从江陵来的一船粮米在河道上消失了。
不仅船不见了,上头的人也不见了。
商队出行,的确不容易,只是陈家的商队沿途都是有打点的,遇上匪徒也不用担心,可是如这一次这般整条船都消失的,却是头一遭。
不知是哪路人下的手。
不过陈家的大管事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将一则隐密消息告知了陈留庆,与陈家粮行一同从江陵归来的安城小百姓任广江几人,原本是做粮种生意的,却在几日前将一批来路不明的粮食卖给了吴家粮行。
在安城,但凡粮行的事就没有陈家查不到的,大管事不过是问了问,就问到了安城的一位富家女出城上香之时见过有人将粮食藏在草丛里的经过,这事不就打听清楚了,可惜这一切都没有证据。
但是事有凑巧,可就不简单。
蹲身在陈留庆旁边帮他端茶倒水服侍着的青花楼花魁宋六,在听到大管事提到任广江三个字时,手上的茶壶一抖,陈留庆冷眼看向她。
宋六连忙稳住心神,面色平静的帮陈留庆斟茶,还顺势将胸脯靠在他的膝头。
陈留庆没有理她,而是面色冷漠的看向大管事,做下了决定。
“不管是凑巧还是真凶,此事也过不去,对付这些小商户,你们还须犹豫么?”
大管事被东家一说,连忙跪下,知道自己不该来禀报,也不该来问的,还真是越老越糊涂,在安城,陈家何须证据。
陈留庆抬了抬手,大管事这就是要退下,突然陈留庆想到什么,又朝大管事招了招手,下了令:“小商户敢从江陵贺家买粮种,有点儿头脑。”
“派人去一趟江陵,陈家要在安城卖贺家的粮种,以后安城谁敢再卖粮种,就是惹上了咱们陈家。”
陈家一向卖吃粮,却是头一回卖粮种,大管事不敢说半句。
陈留庆看了大管事一眼,满脸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冷凝,勾起嘴角,交代道:“把城东头的一间铺子卖给这乡下小子。”
“庄户出身,平时没有见过好的,突然发财了,大概是要买田买地买铺子的。”
大管事立即明白了东家的意思,这是要借着城东头的铺子令这乡下小子惹上官司,自是要好好运作一番的。
大管事连忙应下,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来。
宋六不动声色的看向这对主仆,虽然话里没有明着说,但是依着宋六这些日子跟在陈留庆的身边,已经了解了一些不堪的内幕,看来任家二哥跑不脱了。
***
正是农忙时节,水乡村的村民都在地里劳作。
任家大房媳妇沈秋梅带着女儿四处走动打听,也没见周围有人卖地的,她想买地的想法破灭,这年头风调雨顺,不出意外,都舍不得卖了祖宗留下的地。
沈秋梅走在田埂上,就看到村头二弟任广江赶了辆牛车回来,一路上还跟村里人打招呼。
二房也置办了牛车,沈秋梅的脚步走快了些,待她来到二房院外正要进去问牛车的事,就听到院里头二房夫妻的对话。
“夫君,咱们不买地,先买铺子么?”
杨冬花一脸惊讶的看着丈夫。
任广江一边卸牛身上的板车,一边应下,他今天在城里买牛车的时候,就遇上城东头有人在卖铺子,而且那铺子只要二百两银子。
铺子不大,任广江看过了,唯一的好处是临近城东头的大街,再过去就是县学了。
这小铺子一般人买了没用,可是任广江若是买了,以后粮种运回来,他就能在这儿有个落脚地专门卖粮种,也算是在安城开的头一间粮种铺。
而且这铺周围都是粮行,来这处的也都是买粮的,容易被人看到,总不该把粮种铺开到首饰行周围吧,去那儿的都不可能是庄户。
今个儿任广江临时起的心思,但是这铺子他看一眼就惦记上了。
杨冬花其实没有什么好主意,钱虽说是她管着,但做生意她真的不在行,也看不明白,见丈夫欢喜,心想着只有二百两银子就能得到一间铺子,心头还是欢喜的。
买铺子不比买田地差呢,尤其是做生意的。
院外的沈秋梅原本想要进去的,听到夫妻两人的对话后,这就转身回去了。
二房夫妻商量好这事,任广江直接做下决定,明个儿他就找那管事问个清楚,若是可以,明天就办了契纸。
杨冬花原本牵着牛正欢喜着,听丈夫说明个儿就办契纸,心头莫名有些不舒服,她想起大嫂买石头村的地,就是这么利落的办了契纸后上了当,于是说道:“夫君,要不我把三弟媳叫上,我们两个妇道人家去城里悄悄地打听一下,万一这铺子有问题呢?”
大嫂石头村的地买了不知道多后悔,即使用一样的粮种,就没有自家地里的产量高,大嫂不说,杨冬花可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她一个人不太敢去城里打听,若让丈夫去了,男人在外头办事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有啥事儿人家也不会明着说。
但是三弟媳不同,她聪明,读书识字一学就会,手艺说学就学到了,而且她很神乎,她去哪儿哪儿就有好事发生,杨冬花可是心服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