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姑刚才故意将谙蛮族的通关文牒露出来,本以为会有一线希望,如今看来,恐怕有了变数。
二板此时朝石姑看来,嘴里还在念叨着:“媳妇儿。”
夫妻二人心意相通,石姑自己并不怕死,但她不容许别人伤害她的夫君,她要想什么办法,能将二板放走。
很快石姑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绣花鞋上。
每次赶路,多是她夫君背着她,此次骑马,她走得急了些,穿的是双绣花鞋,这一路上还不觉得什么,此刻看着,绣花鞋都要破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前头折腾他们的人都累了,打了个呵欠就靠着前边交椅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石姑原本神色萎靡的样子,此刻突然精神奕奕,她朝无精打采的二板看去一眼,轻轻地喊了一声:“夫君。”
二板听到媳妇的声音打起精神看来,就见石姑伸出了脚,不知几时她丑动着身躯,将绑在膝头的绳索挪了位置,此刻借着手脚柔软的能力,露出绣花鞋尖上锋利的刀片。
旁侧的南宫阳看了一眼,立即有了精神,不愧是细心的贤王妃,竟然在绣花鞋里藏了刀。
二板会意,借着石姑的脚开始磨自己手上的绳索,磨一会儿,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坐在交椅中的小兵,见对方仍旧没醒,几人屏气凝神的接着磨绳索。
很快二板手上的线索被解,二板就要去解脚上的绳索,哪知在这个时候,前头传来骚动,一队兵马过来了。
家主授意的时辰到了,这些人都得烧死,那些小兵点了火把子过来了。
石姑几人只得连忙站好,二板也在媳妇的眼神示意下,捡起磨断的线索又胡乱的缠在手上掩饰。
小兵过来后将手中的柴禾搭在几人的下方,石姑看了一眼就知道用意,吓了一跳,对方是真不顾及谙蛮族的名头,这是要烧死他们呢。
难道他们的命今日就要断送在这儿了么?
石姑心头不甘,她还没有搞清楚,为何她和夫君会有那样的记忆,他们以前到底是什么人,又经历了什么?为何他们六年了都留在幽州城,换了另一个身份活着。
石姑的不甘心全部落入南宫阳的眼中,他心头疑惑,刚才一直抬头观星象,明明天上的星象未变,他们不该有此一劫,莫非都到这关头了,他们还有人来相救?
南宫阳都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测算本事,心里头是对贤王和贤王妃的愧疚了,若是因为他的测算有问题而害死了他们,他会死不瞑目的,他无颜向皇上交代,无颜向先帝和晋王交代。
就在几人各怀心思时,脚底下的柴禾沾了油,已经被火把子点燃。
阿拔族人是要烧死他们不可,风这么大,火势这么旺,他们很快就会化成灰烬。
石姑的衣边已经沾了火苗,二板再也顾不上媳妇的眼神警告,丢开手中的绳索,随即弯身强行扯下脚上的绳索,便朝石姑这边扑来。
“他竟然松了绑,来人,抓住他。”
阿拔族的勇士包围了过来。
二板在火堆里救人,可而外头的阿拔族勇士朝着火堆里的人放箭,看着密密麻麻的箭飞来,石姑只觉得她的命已绝,于是一把抱住了二板,将自己的身子挡在了外头。
落下的箭本该刺入石姑的身躯,可石姑却并没有感受到即将刺入的疼痛,而是在这些人放箭后,明亮的天空突然漆黑一片,黑压压的不知是什么密密麻麻地飞了过来,这些飞来的东西挡下了所有的箭,随即鲜血溅了一地。
“是乌鸦,血是黑色的,有毒,快撤。”
然而慢了一步,前头射箭的勇士们个个脸上身上溅上了乌鸦血,没一会儿身上就燃烧了起来,烧得嗷嗷叫,痛得在地上打滚。
石姑一行人身上的绳索也在此刻不知被什么暗器割断,一个个倒在地上,随即拍打着身上的火苗。
一个奇怪的身影随着这些乌鸦的出现也同时出现在树桩前,他身形如鬼魅一般,穿梭在众人身边,随着他的到来,石姑几人的绳索也都被解开了,待他们拍灭身上的火苗看去时,只见那黑影已经跳上高台。
黑影全身黑衣蒙了脸,只露出一双喋血的眼睛,此刻双手背于身后看着下方,目光落在下方匆匆赶来的阿拔族家主身上。
阿拔族家主坐在宝马之上,也以一种好奇探究的目光看向高台,这个人怕就是族里长辈们口中所说的禁地怪人吧,他终是出现了,却没有他想象中的满头银发,胡子发白,反而瞧着身段,是位年轻人。
黑衣怪人不说话,而是右手一抬,有暗器朝阿拔族家主投射而来,阿拔族家主还没有反应过来,身边的勇士相继去挡,暗器被拦下,就见只是一颗小石子,小石子还包裹着一张纸条。
勇士将纸条呈给家主看,阿拔家主看着字条上写的:“放了他们,否则我血洗阿拔族。”
好狂妄的语气,阿拔家主也不是吓大的,然而当他抬头看向树桩前倒下的那些放箭的勇士们,阿拔家主的脸色不好看了。
这个人的毒,怎么像极了传闻中乙室部巫医的手段,养万虫为蛊,万鸟为毒,致幻操控心术。
似乎这前后都发生了,可是明明乙室部已经灭族,巫医也没有传承,那这个年轻人又是什么人?他为何懂得乙室部的毒术?
“家主。”
底下的兵还等着家主发话呢,可刚才对方一出手就死了这么多的勇士,哪个部族能经得起这么消耗。
众人既惧又不甘心,盼着家主下令弄死那黑衣怪人,又担心一拥而上又落得那些勇士死得惨状。
阿拔家主抬了抬手,小兵让出一条道来。
阿拔家主要上高台与黑衣人相见,却被族中长老们拦下,那人不好惹,一旦靠近,什么时候被下毒了都不知道。
黑衣怪人显然也没打算与阿拔家主见面,更不想与他废话,传完纸条,目光落在石姑一行人身上,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让石姑心底生出怪异的感觉来,这人的目光,她又莫名有了亲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