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无月看似溜达的很是闲适,速度却不慢,一步踏出,人已经在千米之外了。
脚踏乾坤,五行灵阵流转,施展缩地成寸,快的只留下残影。
直至一道极深极狭长的地裂拦住了路,祁无月这才停了下来。
祁无月:?
不该啊。
地面上的裂缝绵延数百米,却只有不足一尺的宽度。
裂在地面,远望去如同一只趴在地下张开血口的凶兽,森然生怖。
不过按理说这里不该有一道这样的裂缝,必然不是天灾地祸或是环境地理位置的原因,想来是妖兽或是人为导致的。
祁无月俯身,随意瞥了一眼。
嗯?
还真让他看出点与众不同来。
裂缝之中竟然有人!
祁无月找了个视线好的位置,蹲下身,饶有兴味地看着下面的人。
看衣着打扮,是一男一女。
穿都是学院的蓝色绲边校服,想来是学院的学生。
男的块头极大,身材很是魁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掉下去的,裂缝的口虽然很狭窄,可这下面倒是越深越开阔,空间还不小。
另一个看身形是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小姑娘,行动间隐约可见一点红。
小姑娘双手叉腰,露出了腰间悬挂着一个红色小皮囊。
她应该是在说些什么,祁无月听不清,抬手捏了个灵诀扔下去。
灵诀轻飘飘荡下去,传来的先是呼啸尖利的风声,越往下,鬼叫般的风声渐息,传来的声音是言语说话声。
“……你是不是傻!我早就跟你说那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早就看出他们不怀好意!”
“你不听!你不信!现在好了,半死不活的躺在这等死!”
小姑娘说着,突然更加气愤了起来,紧紧握死两个小拳头,恨恨地用力跺了下地面。
哗啦啦!
尘土飞扬。
狭窄的地缝显然很不给她面子,壁缝上的土石受力瞬间滚落一层,当头僻啦荡了她一面。
“啊呸呸!嘛了巴了%#&**阁老子&#%#&……”语声娇娇糯糯的小姑娘,登时开口就是一通问候天地日月和老母。
词汇量之丰富,直问候得她自己口干舌燥,咽了口唾沫,兀自拣了角落清理头发上的砂石、干土、枯枝、烂叶去了。
她不耐烦地扯开绑头发的红色发带。
动作之粗鲁蛮横,带着无处发泄的恼恨,生生扯得自己的头发一剧痛。
当即不自控地“嘤”了一声,两眼各自噙了一泡晶莹的眼泪。
愈坠不坠,愈掉……不许掉!
生生又自己憋了回去。
小姑娘散开头发,将其垂在眼前,一手拍飞尘土,一手抓着枯叶和小石子扔到一旁,还不忘继续“训斥”着魁梧修士。
“你总是这样不带脑子,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个东西。”
“一堆阴险玩意儿,炸了他们的祖坟都刨不出来个囫囵人样!”
“妈的狗模狗样!他们说什么你都信!”
“我让你防着点你不听!”
“他管你叫爹了,你特么劳心又劳肺的!还替人家替人家,你怎么不先替你自己考虑考虑!”
“我天天喊你哥!也没见你这么听我的!”
魁梧修士:……
祁无月一挑眉,银眸染上几分兴味,小姑娘人长的不大,骂起人来嘴皮子溜的不行。
他听了半天,大致猜想出了事情的原委。
下面这一男一女是一对兄妹。
虽然看起来很不像。
他们二人和其他人一同结队进入此秘境。
其中魁梧修士,也就是哥哥,偶然采摘到一株珍贵的灵植。
谁知同队之人心藏祸胎,联合起来其他的人对兄妹之人下手。
他们支开妹妹,设计将哥哥坑入地缝中,并用法器封住了出口。
待到妹妹回来,见哥哥与众人皆不见,才明白出了事。
“欢大傻!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我难道在跟墙头讲!”
见自己说了半天无人应答,小姑娘扭头气势汹汹地看向一旁的兄长。
她突然神情一愣。
眼圈一热。
哥哥的伤口又开了。
男修倚着地下裂缝中一段树根,倒在血泊之中。
原来他在坠落地缝之前,身上早已经有各种剑伤刀伤,深刻入骨,流血如注。
加之地缝裂壁中多锐石断树根,坠落时挂出的多处伤口,皆划破皮入肉,以至于他鲜血淋漓。
小姑娘立刻从腰间红色小皮囊拿出针和线来,她的手又慌又抖,地缝下面光线又暗,针尖在手指上都快扎出洞来了,也没把线穿进去。
她瞬间又是一阵骂骂咧咧,咬牙忍着痛,才把针穿了进去。
解开那些一直有血渗出来的绷带,果然见伤口处原本缝合的线断了,她一边骂一边飞快地下手缝合,手却极稳。
男子因为这疼痛,从昏死中醒来,他一张果敢刚毅的脸,因为失血过多变得毫无血色。
男子启开苍白一片的嘴唇道:“意意,你不该跟着跳下来。”
当初小姑娘凭着二人同源一体的灵力感应,颇费了些功夫才找到哥哥的位置。
她想办法打开了入口,找了条藤蔓想将哥哥拉上来,却见他受伤严重,俨然已经叫都叫不醒。
便兀自骂了一阵,丢了藤蔓,自己也跳了下去。
她原想着下来唤醒哥哥并给他缝合一下伤口,等他伤好的差不多,两人再上去。
可谁知道——
那群畜生竟然下手那么狠!
她不知缝了几个时辰才将那些伤口合上。
可是根本不行,哥哥失血太多,一用灵力立刻血流不止,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上去。
原本她一个人上去是没问题,这地缝虽然又深又狭窄,可是对修士而言,御剑飞行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若是她先出去,出了秘境,然后回学院再叫人来救哥哥,倒也是可行的办法。
但正如刚才所见,她跺脚跺的不过是用力了些,上面都哗啦啦一阵土石滚落。
这破地缝随时都可能坍塌。
她若勉强出去,地缝必定塌陷。
届时将哥哥埋在下面,定然无法生存。
这样想来,竟然是她跳下来跳错了。
要是她没有这样莽撞地跳下来,而是回去叫救兵……
可是谁能想那么多!她也不知道哥哥竟然伤的这么重。
想到这里委实有些气弱……
但!
他现在还说什么“她不该跳下来”,小姑娘心虚了一瞬,然后马上绷着小脸炸毛道:
“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