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知命客捧着一杯茶烟氤氲的仙茗,悠悠感叹道:“好山配好茶,生于山巅云雾中的茶,没有被沾染污浊气息,可谓上品。”
他摇头晃脑,又开始吟诗了。
“深夜数瓯唯柏叶,清晨一器是云华。”
“云华之中,云烟雾雨是绝品,生长于雪巅云雾中,只有正阳时分,积雪冰融,雾化成云,滋养百年才能——”
他这边正附庸风雅,好不悠然,一抬眼。
“你怎么都喝到第三杯了!”知命客大声悲愤指责道。
“谁要听你在那咬文嚼字空发牢骚,喝了再说。”麻衣大汉说着牛嚼牡丹般灌了第三杯。
“嘭!”
一阵灵力激荡,获嘉居士小小地突破了下。
胖和尚双掌合十道了声佛号:“看来贫僧此行的机缘在此。”
“在什么?在一杯茶上?”寒灰道者不信。
“真的,我的瓶颈……也有所松动。”素上真人迟疑了下慢慢道。
寒灰道者:“……”
“诶,灰老鼠你怎么不喝?”麻衣大汉问。
寒灰道者:“我最近修行出了点岔子,不适宜服用灵力旺盛的滋品。”
麻衣大汉拍拍他的肩膀:“原来如此,你喝不到,可惜了。”
寒灰道者:“……我能捎点回去吗?”
麻衣大汉哈哈一笑:“你看老百草这点茶叶够我们几个造的吗,别想了哈哈哈。”
他收回手,方才只觉得巴掌拍到寒灰道者肩膀上有细微的咔嚓声,就像骨头碎裂般。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灰老鼠怎么可能被他一掌拍的骨折呢哈哈哈。
知命客抱着茶杯喝得忘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老百草你之前的茶具呢,全都拿出来用啊。”
“就是,那么多顶级茶具不就是用来喝茶的吗,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我要用那套白玉的!”
绿袍老头瞬间紧张了起来,从脑门滑落一大滴汗,赶紧将摆放在桌面上那套茶具推了过去:“用这一套用这一套。”
“哎呀,不同茶具泡出来的茶亦有所不同,都拿出来有何妨,何必小气呢。。”
绿袍老头斥道:“打坏了我该多心疼,没门,这事没门。”
知命客:“啧啧,小气。”
见百草真人坚持,他们也没有强求。
绿袍老头见他们没有再闹,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若是被那祸害知道可就不得了,说不定百草园都能给他掀了。
原来那日。
祁无月挑眉:“你是要去斗茶?”
绿袍老头:“你怎么知道,算了,知道也跟你没关系,我还得去看看我的宝贝菇菇鸟。跟它道个别。”
“老头,喝茶。”祁无月漫不经心地递过去一杯茶。
绿袍老头接了茶端在手里,摒去茶沫,抬头看了一眼祁无月,轻哼:“难得啊难得,居然肯给老夫端茶。”
“难不成你这祸害有什么事要求老夫?还是说,还在惦记老夫的仙品灵植?”
绿袍老头心里发毛,总觉得这祸害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一定没安好心!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别想再从我手中坑走一株灵植,一株草都别想。”
祁无月懒懒地扫了他一眼:“这么警惕?别激动,说了这么多也不嫌口渴。”
绿袍老头冷笑:“实在是前科累累,让人不得不防。”言毕,端着手中茶杯饮了一口。
一、二、三。
三秒后,捂着耳朵的祁无月果不其然听到老头炸裂般的尖叫声。
“啊啊啊——这是什么!”
“这味道!这香气!老夫曾经闻过。”
祁无月:……闻过……难为你。
“快告诉我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云烟雾雨!”
祁无月瞟了他一眼:“你喝不出来吗?”
绿袍老头神情振奋脸色赤红:“废话,我又没喝过!”
百草真人激动的声音太大,连正在炼丹的箫临都被他引过来。
箫临道:“发生何事?”
祁无月指了指绿袍老头言简意赅:“他喝了杯茶,有些情绪激动。”
绿袍老头:“什么茶,这可是云烟雾雨,是天下第一仙茗,是多少人毕生的梦想,是可遇不可求,是怦然心动。”
他那副宛如对待初恋情人的诡异表情……真的令人一言难尽。
祁无月:“……是你的梦想吧。”
“废话少说,你这祸害哪来的这么好的茶,还不速速招来。”绿袍老头双手紧紧抱着茶杯,一副戏精上身的模样。
祁无月毫不在意道:“招什么,南疆茶叶本就多,有何大惊小怪的。”
“怎么是我大惊小怪?”
“云烟雾雨是何等珍贵之物,恐怕也只有南疆皇手中才有,即便你是哪个脉的圣女,也不可能随意拿出此物。”
“哼,你休想瞒过老夫!”绿袍老头目光坚定,大声驳斥道。
祁无月:“……”
你知道的还挺多。
绿袍老头目光审视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和南皇又有什么关系?”
祁无月:“……”
祁无月微一挑眉:“你……真想知道?”
绿袍老头犹豫了。
这什么意思,难道是什么老夫不能知道的密辛。
还不等他思考完毕,祁无月指尖拨动着腕上银铃,满不在乎地开口道:“哦,他是我爹。”
他是我爹。
是我爹。
我爹。
爹。
绿袍老头懵怔了,啥玩意,这祸害玩意是南皇生的?
箫临瞳孔微微一缩。
不止他,就连祁无月袖子里的小蝴蝶都惊呆了,这随口就来的本事是真绝。
“你是南皇的女儿?怎么可能,老夫可从未听说他有一男半女的。”绿袍老头很快反应过来,理智质问道。
祁无月捏了枚银铃,漫不经心道:“私生私生,没名没分。”
绿袍老头眼差点瞪成个铜铃,大声道:“你还是个私生子!”
箫临随手设下一个隔音屏障,皱眉道:“师傅小心隔墙有耳。”
若是这等密辛,就要小心被有心人利用,甚至绑架威胁南疆。
绿袍老头立马用双手捂住嘴:“我小声点小声点。”
祁无月秉承着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理念,指着自己的眼睛道:“你看我这眼睛,还不够有说服力吗。”
水光润泽,银眸透亮若琉璃。
绿袍老头若有所思,银眸,确实很有标志性。
南疆皇,雪发银眸。
这祸害继承了银眸的特征还挺理所应该。
绿袍老头心下信了五分,摸着下巴寻思:这瓜还挺带劲。
祁无月余光瞥了他一眼,压了压嘴角,继续忽悠道:“你看,他叫南宫月,我叫祁无月,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在胡扯。
祁无月猛地一拍手道:“说明我娘被他伤透了心,无月无月,只恨今生再无此人。”
绿袍老头恍然大悟:“还真是。”
箫临:“……”
他知道昭昭热爱鬼扯,信口没边,但莫名觉得好有道理,好可信。
“好!说的太好了。呜呜~原来我爸比还有一段这么可歌可泣的曲折身世。”
小蝴蝶从袖子里钻出头来,掉着不存在的鳄鱼眼泪。
小蝴蝶自从吃了绿袍老头药园里五品灵植紫藤异珠果已经可以口吐人言,不用再传音了。
绿袍老头吓了一跳:“喝呀!这是什么东西?”
祁无月掀开袖子,看了眼箫临,对绿袍老头微笑道:“你的徒孙啊,见见?”
绿袍老头眼睛一亮,立马来了兴趣,积极道:“我看看我看看。”
他手上托着小蝴蝶,凑箫临脸旁,对着好一顿比较。
“这眼睛不像眼睛,鼻子不像鼻子,嘴巴不像嘴巴,但还真是人样。果然,这就是我的徒孙女!”绿袍老头拍板定论道。
箫临:“……”
绿袍老头满脸慈祥,声音和蔼道:“乖孙女?”
祁二甜立刻声音甜甜道:“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