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以及那小声的呼唤让西琳愣住了，身体也猛的颤抖了一下。
    低下头，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变回了小小西琳。
    而且还是白发时期。
    周围的场景，自己现在的状态，以及那个熟悉的声音。
    西琳抬头向前看去，在她面前，那位身穿黑衣脸上戴着一个破布蒙面的少女正与自己对视。
    虽然她遮住了脸，可是那随着微风而轻轻摆动的马尾，以及那脸上遮掩不住的红晕还是让西琳一眼认出了她。
    “白陌……”
    “这里是，长空市……”
    “时间……我与白陌初次相遇的那一天。”
    “腿短短的，手小小的，脸圆圆的，这么小一只小小西琳，你，现在好可爱啊。”熟悉的声音，伴随着的是面前少女走上前，伸出手看似是想要去摸一摸西琳的脸蛋。
    熟悉的一幕，熟悉的场景，曾经那一段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西琳大脑。
    她想起来了，不，或许说她从未忘记，是啊，她又怎么会忘记呢。
    那一段记忆清晰而又好似昨日，在那时，西琳在反感，西琳在怒骂。
    西琳讨厌她，看不起她，甚至想……杀了她。
    可是如今，西琳却只是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她。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看着她如今距离自己是那么的，近在咫尺……
    不知何时，泪水已在眼眶打转，迷糊了她的视线却无法磨灭她那激动而又颤抖的内心。
    她想要冲上去，她有太多话想对这个女孩说了。
    可是临到嘴边，她却又止住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小小西琳身上的异样，看到了她那因激动而颤抖的身躯，以及那眼眶的泪水。
    面前的她放下了原本眼中的新奇，转而有些担忧的上前开口询问。
    “你，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有些担心，她想上去拉住西琳的手。
    可是……
    “笨蛋！”
    西琳突然的暴怒让她愣了一下，动作也有了停顿。
    而西琳，她告诉自己，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段记忆，这个白陌不是真正的白陌。
    可是……
    她忍不住啊。
    她抄起旁边一个木棍狠狠的敲在了面前之人脑袋上。
    “哎~！”
    面前之人吃痛缩了缩脖子。
    可是西琳不依不饶，上去咣咣咣！就是三下。”
    “笨蛋！笨蛋！笨蛋！”
    “明明自己都已经不行了！为什么要逞强！？”
    “明明等着天命逆熵来对付第三律者就好了！你为什么要来！？”
    “明明自己一直在受伤，却还想着别人！”
    ”明明这个世界不欢迎你，你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多！？“
    “你怎么就那么喜欢多事！”
    越说越生气，小小西琳眼睛都红了，表情更是愤怒中也带有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颤抖与……心疼。
    “………………”
    沉默，良久的沉默。
    西琳因为愤怒而逐渐变得粗重的喘息回荡在她的耳边。
    西琳很生气，很愤怒，这些她都能感受到。
    她不知道原因，不清楚缘由，可她没有开口，没有回答，也没有躲闪，更没有逃避。
    任由西琳拿自己撒气。
    直到西琳眼眶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溢出，并从她的脸颊滑落时，西琳才是急忙停手，一边狼狈而又倔强的擦拭溢出的泪水，一边转过头去背对着白陌。
    现场也在此时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默。
    直到……
    “你哭了……”
    白陌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好似询问，可却又带着担忧与关怀。
    不过这并没有换来很好的效果，反而让西琳的情绪更加激动的同时，也更生气了。
    “对！我哭了！”
    西琳猛的回头，摆着手，情绪激动的她瞪着白陌大声开口怒斥。
    “你想怎么样！？我就哭了！就是没出息！”
    “被你气哭了！”
    “我生气！气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你这样的笨蛋！”
    “做圣母很好玩吗！?很自豪吗！?”
    一边开口嚷嚷，西琳一边用双手比划。
    “你就应该去寺庙！把那个大佛搬下来然后自己坐上去！”
    “像你这样的笨蛋！就适合干这个！”
    不断的开口数落，说到最后，西琳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从始至终，白陌都没有动，也没有反驳。
    她站在原地，安静的等待西琳发泄。
    当西琳发泄完并因为情绪激动而站在原地大喘气时，白陌这才是抬起头，双眼柔和的面向西琳并带有歉意的开口。
    “抱歉……”
    “又道歉！”西琳咬牙！本来已经好了一些的心情再次升起怒火。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压抑着内心的脆弱，西琳在问，可能得到的答案却也只能是白陌的摇头。
    “那你道什么歉！?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任由我拿你撒气！为什么就站着挨骂！？”
    “你又没做错什么！”
    抬起手中的棍子，西琳气急败坏的作势要甩下去！
    可是看到白陌那清澈而不带有任何多余复杂情感的双眼后，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举起的手也停在了半空，并最终咬了咬牙，将棍子泄愤般扔了出去。
    “你这个笨蛋……！”
    “就真的……那么喜欢道歉吗?”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错……”
    “…………”
    “…………”
    “因为，你哭了啊……”
    西琳的身体一僵。
    她没想过得到回答的，也没想过有什么答案可以回答自己，毕竟，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可是，她没想到白陌的回答会如此简单。
    亦如她此时的双眼一般，清澈，简单，而又是那么的坚定。
    为什么你总是道歉呢?
    因为……你哭了啊。
    因为你哭了，你因我而哭，你因我而伤心。
    纵使我什么都不知道，纵使我不知缘由，可我知道，我不想，不想让你不开心，不想让你难过。
    我想让你笑，我想让你开心，所以，我会道歉。
    我会逗你笑，我会纵容你对我的小脾气，因为一向高傲的你向我展现了那脆弱的一面，而我也便知晓你此时此刻的悲伤。
    我知道，所以我会去做。
    我知道，所以我会道歉。
    因为你们需要我，因为我爱着你们，因为在乎，所以不管何时我都会向你说出那一声……
    “抱歉。”
    伸出手，白陌轻轻的帮西琳擦拭眼角残留的泪痕，并好似是安慰般对她流露出一个安心的浅笑。
    “谁用你关心了！?”
    西琳撇过头去，双手抱胸恢复了那高傲的样子。
    “总之，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你一定要先道歉呢?”
    “明明你不欠任何人任何东西。”
    白陌摇头，她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许，等那一刻的到来你也会得到内心深处的答案吧。”
    “不过，到那时你或许也会面对同我如今一般的境地，即使真切感受，即使知晓答案，却也无法用言语来叙述。”
    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白陌轻轻揉了揉西琳脑袋。
    “毕竟，人与人之间总是有太多的情感无法用言语来叙述，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