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苗飞和文娅婻等人刚刚踏足昆城的一瞬间。
尚在周氏豪宅中享用着今日份“手足盛宴”的君临。
便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
他面带着笑意,放下了手中刀叉。
餐盘上那份被烹饪得色香味俱全的“人排”,在他挥手之间,便化作了纯粹的血色精气,被他顷刻吸收炼化。
体内魔婴,随之又多了一丝不详的血色光华。
完成这一动作后。
君临轻声呼唤起了。
依旧在为他卖力工作的左道铭——
仰仗着强大的学习能力,他已然学会了隐藏自身灵魂深处的残暴,反而愈发使自己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豪门贵公子一般——
如今君临正是以这般颇具教养的上流人士姿态,与左道铭这唯一一个“手下”相处。
“先停一下吧,左先生。”
君临优雅的拿起手帕擦了擦唇角。
才缓缓说道:
“有客人即将到了,倒是不便让他们看到这里的狼藉。
有劳你替我收拾收拾,如何?”
“愿为公子效劳。”
左道铭的语气恭敬至极,以至于若是他下一秒就会给君临跪下,恐怕都毫不令人意外。
显然,经过了这段时日的相处,左道铭早已经被君临所折服。
不单单是因为他的实力。
更是因为,其巨大的潜力、惊世骇俗的天资。
以及那每时每刻都在成长的学习能力。
从最初受迫于对方的威胁。
到后来亲眼看着这位冷血而又残暴的少年,使出诸般即便是一般的邪神都很难想到的恐怖手段。
再到最后,看着他愈发的得心应手。
自血亲骨肉中汲取力量。
自外界往来中坚实道基。
以微末之身,纳无量魔气于体内引而不发。
以少壮之志,成大巧若拙自周身返璞归真。
简单来讲——
这娃碉堡了!
以至于这段时日里,左道铭时常在思考一个问题。
组织里常有传言,说那些高高在上的邪神大人。
实则是这世间最根深蒂固的癌变。
祂们是从人类这一族群本身的概念上,诞生的永生不死之咒。
但在现在的左道铭看来。
这一评价分明应当安在君临君公子身上才最为贴切。
出身于必死之局,以生而知之的姿态,自行领悟无上魔功。
区区数日光景,便走完了九成以上邪修此生都不一定能走完的道路。
更难得的是,他天生冷血。
这种囚禁生父,利用其不断制造血亲“补给”的想法。
恐怕是邪神亲至,都得夸一声天马行空!
再加上他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对未知的渴望。
左道铭已经可以肯定。
就算君临公子并非是邪祟出身,但未来邪神魔君之霸主的位子。
也必然有他的一座!
回归主题。
对于君临安排的任务。
左道铭自然是执行得一丝不苟。
他很快便回忆起了,组织里前不久给他发来的消息。
说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藏刀阁主苗飞,已经被钟执事长腐化完成。
不日之间,便会赶来昆城与他会合。
想来。
君临公子所说的客人,指的便是他们吧。
左道铭一边像个真正的管家一样,打扫着这间偌大的豪宅。
一边仔细判断着组织如此安排的目的。
以他微末的智慧也能看得出来。
组织是想借着君临公子这边的方便。
为那苗飞暂时提供一个安身之所。
虽然看上去似乎有些狼狈。
但毕竟对手是那个流云观嘛,不寒碜。
从现如今的局势来看。
想必不久以后,流云观就能在已经形成的大势之前,如同组织预想的那样衰落下去。
自己这些左道中人,只需耐心等待那个日子便可。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真正令左道铭有些紧张的。
反而是那苗飞本人。
他倒是不担心苗飞会引来流云观的注意。
组织既然做下了这样的决定。
那便定然是有了完全的准备。
毕竟君临公子也已经展现出了足够的价值。
一个货真价实的魔婴期强者,可并非是那种可以用来兑子的普通单位。
但苗飞呢?
哪怕猜都能猜到。
那位原本的正道刀修强者,绝不会是一个好相处的对象。
尤其在他堕魔之后,其性格则理应是愈发的残暴不仁,偏执嗜血!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他的到来,对君临公子来说,绝不能算是一件好事啊……
……
“有意思。”
苗飞微微一笑。
一脚踏入了面前那布满不祥魔气的……
柏油马路之上。
而这些常人绝对无法察觉的魔气。
自然便是引来他这声感叹的根源。
在他的眼中。
昆城列车总站。
对于整个昆城而言。
便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究其根源。
大概便是因为,这南来北往的交通枢纽。
很难长久的留存下这遍布整个城市的魔气吧?
无论是身边的钟一元,还是身后暗暗窥视的那几个小家伙。
恐怕都没有察觉到。
这座城市尽管在表面上看来并无出奇之处。
但实际上,却已经是某个,至少也是魔婴期的左道大魔驻守的道场了。
“是那个君临?”
“什么?”
钟一元茫然抬头。
苗飞的喃喃自语,并没有被他听个真切。
苗飞自然也懒得跟他这个草包讨论。
“没什么,走吧。”
淡然的回了一句后。
苗飞率先走上了,车站前那辆停靠着的公交车。
钟一元陪着笑,一同上前,落座后,才压低声音解释道:
“师兄勿怪,他神州正道毕竟势大,组织里在这一片的力量较为孱弱。
倒是连累您受委屈了。”
委屈?
如果出门坐一坐公交车也算委屈的话。
那便是吧。
苗飞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但他现在毕竟是个邪修大魔。
当然也要做出些符合自身身份的举动来。
于是心神闪念之间,整个车厢里的气温迅速降低。
所有乘客,包括钟一元在内。
突然便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自周身压迫而来。
后座正在打瞌睡的路人,更是从噩梦中陡然惊醒,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钟一元整个人都要吓尿了。
他倒是不担心苗飞会对自己出手,毕竟即便是入魔,他的理性也应当还是存在的。
并不是说入魔后立刻就会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莽夫。
但他担心苗飞会拿这些乘客撒气啊!
虽然看上去有些怪,但他还真不敢让苗飞肆意妄为。
别忘了,他们这会儿已经算得上在“跑路”。
要是因为作孽引来了流云观的注意……
“师兄,息怒啊……”
钟一元忙不迭的开始劝告苗飞忍一忍。
心里面,则已经把左道铭那个傻叉和君临这个地头蛇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明明已经提前知会过他们。
却没有亲自过来迎接也就罢了。
竟然连专车接送都没有安排。
在钟一元看来。
这分明就是那两个家伙故意使出的下马威!
他老钟啊,可太懂这些邪修同道的尿性了。
也正因这小小的一件意外。
尚未谋面的双方之间,便已经产生了一丝嫌隙。
不得不说,这或许也正是邪道中人始终被正道压制的原因之一吧?——
他们的七情六欲、贪嗔痴顽等,实在是都太过强烈了。
但钟一元并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们乘坐的公交车走远之后。
一队盛大的豪车车队。
便恰到好处的排列到了昆城总站大门口。
一个又一个的西装墨镜暴徒。
像是电影里面演的那样。
在车站门外整齐排开。
引得路人无不退避。
有赖于昆城其实并不算良好的治安环境。
路人们甚至于连拍摄视频记录下这奇葩一幕的勇气都没有。
倒是一些外地游客觉得新鲜,想要拿出手机拍个短视频什么的。
却立刻便被这群西装暴徒发现,受到了一顿莫名其妙的土味威胁……
“无需在意,只是权力与财富的一些小小任性罢了。”
君临带着一脸和煦的微笑。
宛如那从天而降的霸道总裁一般。
向着正懵逼的文娅婻等人发出了邀约。
“诸位贵客,接风的宴席已经备好。
随我上车,如何?”
刘娴淑瞪大双眼。
葛氏兄弟手足无措。
唯有文娅婻这位大姐头。
正在飞速运转着大脑,思考这其中的关窍。
阴谋?陷阱?还是一出意外的乌龙事件?
这个看上去仅仅只是一个温和豪门大少的青年。
为何会以这种隆重的方式,恰到好处的前来接待自己这几个人生地不熟的愣头青?
诸多可能性在文娅婻的心中接连闪过。
以至于如此僵局,整整持续了大约三秒钟的时间。
终于,就在君临即将再次开口邀请之前。
文娅婻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那我们就。
客随主便吧。”
不顾身后三位小伙伴急切的传音。
文娅婻只回复了他们一句“闭嘴!”
而后在她的带领下。
无恶假面小团伙。
终于是踏上了这莫名其妙的旅途。
一路无话。
只有文娅婻自己清楚。
她是作出了何等冒失的选择——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这个车队本来要迎接的,应当是我那入魔的苗飞师叔吧?”
文娅婻心中萦绕上一丝紧迫。
“既然被逼到了这样的窘境。
接下来,也只有尽力而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