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谢一城跟谢家良专门跑去找来绿头鸭窝的原因,之后割乌拉草的时候,发现了好几窝野鸭蛋。
有家长在家的就连家长一起抓,没有的就留下几枚省的回来发现家都没了。
因为草甸子距离谢家屯远,当晚众人也没有准备回家,将割下来的乌拉草堆积在一起放好,明天再整一上午到时候再回去。
之后还要来回整几趟,将整个冬天需要的乌拉草,要趁着现在这段时间给忙活完。
收粮围猎,屯子里到时候肯定没有时间组织人手再来,再之后肯定不会集结人手来草甸子这边来割草。
而且乌拉草割完拉回去还要晒干,之后要是等到围猎后再去割回来晒,一个是温度低,要是再遇到下雪天想晒干都没有条件。
晚上定下来几波守夜人后,找到一处没有遮挡的山洞里,又找来了些干草垫着,盖上准备好的薄被。
等晚上睡觉,丫头小子在里面大人在外,男人分几批人轮番守夜。
长白山的夜,哪怕是现在这个季节,还是有些凉,冻死人不至于,可是一夜过去,要是没盖好,受凉拉肚子发烧啥的,谁也说不准。
在这个年代要是一不小心得病,活下来那都是概率问题,要不山里面生病死亡率、生孩子的夭折率会那么高。
“哎呀,真香啊!早就听说一城做得一手好菜,这烤肉也能这么香!”
“这鸭子也够肥的,这吱吱冒油。”
“而且这鸭子骚味不大,不知道是不是吃着啥样。”
“等会我帮你尝尝骚不骚,到时候跟你说。”
“你小子还蹭吃蹭喝的,都还没吃你就先定下了!”
“我这不是帮大家尝尝吗。”
众人围着火堆,看着谢一城翻滚烤着,用干草蘸着盐水往上面撒着,油脂滴落在下方燃烧的木柴上,让香味更加浓郁。
一帮丫头小子围在谢一城身边,眼巴巴瞧着谢一城烤着的两只绿头鸭,表皮已经酥脆泛着金黄色。
每一次油脂滴落冒出的滋啦滋啦声,都能让他们忍不住咽口水。
谢一城用了一些以前的老方法,用山中现有的一些草药来去腥提香,至于调味料,这次进山带的就只有盐。
本来就没打算在这久待做饭,现在做的烤鸭也是晚上临时加餐用。
这次捡到的鸭蛋拿出来一些,等谢一城这边烤好,丢在没烧干的柴火堆里,然后用土焖里焖熟。
按照老烟枪的说法,这野鸭蛋焖熟的味比煮出来的味要香。
就算今天晚上不吃,等明儿一早起来也能当饭,这年头,不是谁家都能吃上鸭蛋的。
寻常家里面有点好的都带下山去卖了,这一次要不是谢一城鸭子都拿出来烤了,还不一定分得了。
“好了好了!开吃开吃!”
谢一城拿刀在中间切开口子,确定肉熟透了吆喝着:“一个一个来,不许抢不许争,人人都有份能吃到!”
“我来吧三儿。”
老烟枪站在一旁:“这细活我来,你忙活半天了歇一会。”
“成!”
谢一城也不磨叽,位置让给老烟枪,将手中的短刀递过去。
“老昌,你整那只,咱俩快点整,你瞧瞧这帮丫头小子,跟没吃过肉一样。”
“还不是三儿整得好,我瞅着都想上去咬一口,不要说他们了。”
屯长拿出来匕首,小心分着块。
其实山里面现在还有很多规矩,或者说不只是山里面,在东北,在全国范围内都是这样。
家里面油水饭菜,先供给家里面壮劳力、干重活的人。
而干重活的一般多是家里男人,这是男女身体结构决定的。
干重活如果吃不饱,不是干不干得动,是干着干着没扛住,对心脏压迫很大,体力不支撑。
所以古代会有男耕女织的说法,一个干重活,一个干细活,分工不同。
但是现在割乌拉草,男人女人都一样没差,还是屯长跟老烟枪这俩眼里没有这些。
都是旧社会过来,还是在小鬼子扫荡围堵活下来,看得通透。
什么男人女人,能打小鬼子,那就是能耐人!
屯长跟老烟枪分的时候,专门给一帮丫头小子多分了点,胸口肉大腿肉哪里放肉多捡什么地方分出去。
众人瞧着都是乐呵呵不说话,没人反对。
这一次哪家没有跟着进山的丫头小子,这么分靠谱。
“老昌叔!能给我一块皮嘛?”
屯长听着鸭蛋俏生生的问话,笑着对一旁坐着的老刀客喊着:“老刀!你瞧瞧你闺女!真会吃啊!是不是你教的!”
“我上哪教的,她哪吃过这东西!”
“那她咋知道这好。”
屯长割下来一块油汪汪金灿灿的鸭皮放在鸭蛋手中冒着热气的苞米饼子上:“多吃点,回头好好学。”
“嗯嗯!”
其他丫头小子听着还能专门要,抬头看了看自己家长辈后,围着屯长跟老烟枪。
“都有都有!吃了都好好学,要念书识字以后才有能耐知道吗!吃了不好好学,可就没下次了!”
“知道啦!”
给孩子分着,老烟枪在一旁喊着:“记得谢谢你们三哥三叔,他抓的烤的你们先吃上了!”
“谢谢三哥!”
“谢谢三叔!”
谢一城乐呵呵道:“都好好吃,等回头放假,谁学得好,还给你们做!”
说着谢一城瞧着身旁谢家良张嘴没说的话又道:“也谢谢你们另外一个三哥、三叔,他找着的。”
一帮丫头小子拿着苞米饼夹着烤鸭子皮跟肉,听话喊着。
“谢谢三哥!”
“谢谢三叔!”
“跟我客气啥!赶紧吃!”
谢家良挺直腰杆咧着嘴笑个不停,头一次在屯子里存在感这么强!
不知道为啥,这心里就是舒服!
“家良,今后好好干!”
“必须的!老枪叔你瞧好吧!”
屯长余光扫了眼谢家良,跟老烟枪对视一眼,继续忙活着手里活,招呼着人上前,话语间都轻快许多。
分到最后才轮到一帮岁数大的人,根本没剩下多少肉。
“这骨头真香啊!”
“老枪叔,要不骨头就算了吧。”
谢一城瞧着还在啃骨头的老烟枪忍不住说道:“骨头也没肉了,不差这点了,咱们也不缺这点骨头。”
“那咋能这么说,这骨头里面还有东西能吃呢。”
瞧着老烟枪没理解透意思,谢一城无奈拍了拍黄豆的脑袋:“去,找你老枪叔要东西吃去!”
“汪汪!”
黄豆昂着脖子伸出舌头,蹦跳间来到老烟枪身边:“汪汪!”
“合着你是这么意思啊!”
老烟枪有点尴尬,拿着骨头啃也不是,不啃也不是。
“主要是黄豆吃苞米饼不行,还是多吃点肉,猎犬跟咱们吃一样东西吃多了,今后别成家狗了。”
“我这还想着别浪费了呢,可是有阵子没吃过鸭子,猛一吃还挺香。”
身旁还没啃两口的屯长,默默将骨头都放下来,丢在脚边留给黄豆。
“等回屯子,老禽叔还一块带来的有鸭子,我给你整个盐水鸭尝尝,那东西吃着可下酒。”
谢一城对着身旁的刘老禽笑道:“就是老禽叔,这回头不一定能吃着了。”
“以后时间多着呢,不差这一顿,回头有时间我上山再来,再带着东西来,不信我吃不着。”
刘老禽说着感慨道:“我现在跟着来,总算是知道为啥你们屯子会变化这么大,你们屯子人心齐啊!
“这东西怎么说,别的屯子可能都有,但是没有你们屯子这样,差点意思。”
“我们屯子经历的事多,要是人心不齐,早死绝了。”
屯长想伸手摸摸黄豆,被黄豆缩着脖子躲开嘴上骂道:“我喂你这么多次,摸还不让摸了!”
说完又羡慕道:“回头我家养猎狗,要是跟这一样就好了。”
“都会有的,从小养都这样。”
“希望吧。”
晚上睡觉,孩子在里面,女人在外面,男人轮岗守夜,包括谢一城这一次也没跑掉,这么一夜就过去了。
“抓紧时间,干到中午咱们吃了饭就往回赶。”
屯长再次交代:“都看紧身边人,不要一个人乱跑,遇见东西提前说,不要一个人去。
“看着脚底下,别有瞧不见的水泡子,人一下直接就陷进去了,都看着点身边人!”
“知道了老昌叔!都说几次了。”
“我宁愿你嫌我烦,也别出事的时候哭丧着脸。”
随着屯子人继续往里整,遇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除了野鸭蛋绿头鸭外,又遇上了好几种东西,里面有鸳鸯、苍鹭、黑鹳等。
不知道是不是不断往里走的原因,又或者是习性是清晨捕食,昨天就没看到这些。
这些东西相比较昨天抓绿头鸭外,也机警太多,只要人稍微靠近,哪怕是还离着老远也二话不说直接飞走。
至于说用枪打,没人这么整。
本来这些东西个头都不算大,拿枪打太浪费子弹。
而且这些东西中有些就是来草甸子这边捕食的,窝还在岸上林子里,相比较绿头鸭的下蛋数量要少的多,就算去掏鸟蛋也没多少,带回去孵化出来也难养,观赏性比实际性高。
“爹!有大鹅!”
谢一城这边还在忙着,突然听到身旁鸭蛋喊了一声,抬头望去。
在远处的草甸子里,隐约能瞧见几只大白鹅扑棱着翅膀。
只是随着一喊,警觉起来,直接飞走。
“你喊太大声,给大鹅吓走了。”
“爹,那大鹅老大了!”
鸭蛋瞪着眼睛瞧着远处飞开的大鹅说着:“比三哥家里养的大鹅还要大!有这么大!”
鸭蛋用手比划着。
“那是大天鹅,会飞上天的大鹅。”
谢一城瞧着飞远的大天鹅笑着道:“这大天鹅可代表着好寓意。”
“啥好寓意?”
身边一个大嫂子好奇地问道。
“大天鹅是一公对一母,只要成了对,就再也不会分开,如果其中一只死了,另外一只这辈子都不会再找,代表着对自己另外一半忠诚。”
“确实是好寓意,那这么说还是祥鸟呢?”
“祥不祥的咱们不知道,大天鹅就是这么过日子的。”
谢一城这边说着继续闷着头弯腰往前割。
说实在的,哪怕是他以前干过农活,这身子也调养了大半年,这一弯腰就是半天也受不了,只能时不时直起来腰伸展伸展开开远处,让自己舒缓一番,再弯腰继续干。
身旁跟着忙活的谢家良突然直起身子,往前走了几步。
“干啥去?又找着啥了?”
“没找着啥,我憋不住了,你整你的先!”
瞧着谢家良跑得快手里接着勒着的裤腰带,谢一城笑了笑,低头继续忙活。
结果这还下手,突然听见里面扑腾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进水了。
“我艹!一城!帮帮我!”
谢一城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丢下,快步赶去:“咋了?出啥事了?”
不远处几个人听见动静也放下东西跟了上去。
“他娘的,踩着水泡子掉进去了!”
谢家良双手拉着野草,下半身直接在水中泡着,脸上通红。
“你说你走路也不看着点。”
“我这不是憋不住了没看脚下,哪想到这还有水泡子,赶紧拉我起来,快快快!”
谢一城上前帮忙,伸出手想抓住谢家良:“你脸怎么红了?”
“别红不红了,快!”
谢一城抓着谢家良往上使劲,突然觉得谢家良手头劲突然一松,整个身子又坐回水坑里。
“不是,你咋个意思?”
谢一城皱眉瞧着谢家良,看着他脸上紧绷的神情舒缓下来,通红的面颊也在逐渐往下降色,突然明白了什么,忍不住笑了。
“笑啥笑啥!有啥可笑的!”
本来谢家良都有些降下去的红色又再次升起:“赶紧拉我起来。”
谢一城给谢家良拉起来,忍不住乐不停。
“你可别瞎说!”
“瞎说啥?我啥都不知道!”
瞧着谢家良身上,谢一城指了指:“你这咋还藏了东西,还那地方。”
谢家良抖了抖裤子,一条二两重鲫鱼从裤子里跳出来。
“你这确实够急的,裤腰都松开的。
“这鲫瓜子也是,它咋也这么急?遇上食了?”
要是老八在,见到这场景,也要喊一声家良尿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