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曼知道斯宾塞是杀人如麻的凶手，人命在他眼中只是数据，并没有重量，无法在他心中掀起太多的涟漪，更不会让他后悔愧疚。
    周曼也不在意他手中有多少鲜血，他曾经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在她眼中，斯宾塞爱死她了，杀谁都好，都不会对她动手。甚至她还觉得斯宾塞对全世界都冷酷无情，只对她温柔的性格别具有魅力，让她怦然心动。
    当子弹射穿她的心脏时，疼痛蔓延开来。
    比起愤怒和仇恨，周曼临死之前更多的是茫然。
    是做梦吗？她一定是做了噩梦吧？不然斯宾塞怎么会杀她呢？
    她倒在地上，鲜血喷溅在斯宾塞身上，眼睛睁得大大的。
    周曼死了，死得干脆利落，死在了她从未想过的对象手中，连带着她满腔的野心也一并葬送。
    斯宾塞以前杀人的时候，心情从未有过波动，就跟杀死鸡鸭一样。但这回不一样。
    他的衣服和手都溅到了周曼的鲜血。温热、粘稠的触感化作一阵阵的尖锐的疼痛从碰触到的地方蔓延到四肢，一直到心脏。
    斯宾塞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心脏，为什么他会感到心脏如此难受？
    不，她不是周曼。她肯定是z国政府捣鼓出来的冒牌货。
    他不可能杀周曼的。
    “啊！”
    路过的行人看到他手中的枪还有地上流血的周曼，忍不住发出了尖叫。z国的治安很好，民众没有应对这种事的经验。导致看到杀人现场，他们甚至来不及拔腿就跑，呆愣看着斯宾塞。
    尖叫声让斯宾塞回过神来，陌生的痛苦化作一股强大的戾气，让他有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要杀了这些人！
    在z国他可以说是诸事不顺，不像在他的地界一样肆意妄为。之前守在周曼身边时，他更是不得不压抑自己杀戮的本性，装作一个好人。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受够了。
    对，杀了他们！若是制造出大屠杀的话，肯定会让z国脸面无光吧。
    这想法太过有诱惑力，让斯宾塞准备立刻就付诸行动。
    他英俊的脸上勾起大大的笑容，带着邪气，准备将枪口对准这些路人，像过去无数次一样轻而易举收割他们的生命。
    只是他刚想抬手，那抹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的手在这一瞬间忽然抽筋了，稍微一动就疼得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啃咬一样，好疼！
    而这时候，一个大爷手疾眼快地将雨伞往他手臂用力一打，他手中的枪就这样掉落到地上。
    下一秒，大爷的雨伞调转了方向，如狂风暴雨一样疯狂打在他身上。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有的把手枪赶紧踢得远远的，有的打电话报警，有的跟大爷看齐，拿起环卫工人的铲子开始追着斯宾塞打，还有的看危机解除了，就拿着手机在那边拍摄。
    斯宾塞虽然是国际杀手，但双拳难敌四手，加上他还失去了自己的武器，最后被打得浑身都疼。他被铲子一个重击膝盖，人往前扑倒在地上，满嘴的血，门牙都被磕掉了，然后被好几个人给制住。不多时，警车也来了。
    顶级国际杀手，就这样落网了。
    被枪击的周曼虽然被第一时间送去医院，但送去抢救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气息。
    ……
    拿着望远镜的李媚，将事情的前前后后看在眼中。
    斯宾塞过来救周曼已经够让她震惊了，结果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一转头就枪杀了周曼，最后被见义勇为的民众们拿下。
    “周曼就这样死了？”她扭头问时淼。
    时淼点点头，“她死了。”
    她太依赖单居凯给她的东西，最后因其而死。她和周曼的因果也彻底了结。
    时淼之所以过来这一趟，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做最后的见证，也为了避免斯宾塞伤到无辜群众。给他叠加几个debuff，就算是神枪手也没辙。
    想在z国的地盘撒野，做他的春秋大梦。
    李媚倒是有些唏嘘，两年前的周曼可以说是s市的公主殿下，在她的光芒下，其他千金大小姐都要避其锋芒。谁得罪周曼，就很可能被排挤。大概那时候的周曼，也不会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一天吧。
    只是她转念一想，周曼的身份是假的，她那时候的风光原本就是偷来的。
    但凡她人品好点，闻家也不至于和她一刀两断。说到底，她这样的结局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时淼看完这场戏后，李媚请她去自己新挖掘的一家味道不错的私家菜吃饭。
    两人吃到一半的时候，刷了一会儿手机的李媚抬起头，跟时淼说道：“周曼的事情上热搜了。”
    时淼并不意外，医院里发生枪击，凶手还是一个长相英俊的混血儿，只要有人捅出去，热度不必说。
    她也上网看了看，热搜十一便是“明乐医院发生枪击”。
    不知道是在场的哪个人拍摄了视频发了上去。
    视频中可以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周曼，还能看到凶手试图冲其他围观群众下手。
    【天，我今天早上才去过明乐医院，和枪击案擦肩而过。就不能在医院弄安检吗？这太危险了吧！】
    【里面第一个拿雨伞打他的大爷太勇敢了，动作那叫一个快准狠，绝对是练过的。给大爷打call!】
    【视频最后一个大妈还拿电瓶车压他，直接把我逗笑了。】
    【哎，视频里的凶手长得很帅啊，一点都不比娱乐圈里的明星差。他大庭广众之下行凶，肯定有什么逼不得已的理由吧。】
    【无论有什么理由，杀人就是不对的。他就算有再可怜的经历，被他夺走生命的无辜民众更可怜啊，而且看视频里他还打算无差别杀人。谁害他他就去搞谁啊，那我还敬他是条汉子，他却只知道冲老弱病残下手，我看不起他！死在他手中的无辜老奶奶太可怜了，又有一个家庭破碎了。那老奶奶看着有些面善，年轻时应该也是美女。】
    【觉得他可怜的，祝福他们也会遇到这样的可怜人。】
    总有一批人三观跟着五官走，一看到视频里的斯宾塞颜值那么高，就忍不住为他找理由。这些人被另一部分人骂得狗血淋头，两边掐成一团。还有一些则开始呼吁在医院搞安检。一些屁股歪的媒体也开始带风向。
    到底是什么难以说出口的苦难让年轻男子愤而杀人？
    于是反思党上蹿下跳，开始了你国药丸的言论。
    时淼都无语了一回，她想了想，发了一条微博。
    时淼v：凶手曾经是周曼的保镖。
    除此之外，她并没有说太多。反正官方肯定会调查得清清楚楚的，加上这事闹大了，到时候也会来一个警情通报。
    她这微博一发，顿时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
    有人翻找出了周曼以前的一些照片，震惊发现，还真在周曼身边发现过对方的身影。还有人找到了“周曼的保镖都比明星帅，周曼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这一类的通稿。
    等时淼回家的时候，警情通报也出来了。
    警情通报上说得明明白白的，在医院行凶的人是国际杀手斯宾塞，他收买医院高层，试图将周曼带走。两人途中发生不明争执，斯宾塞枪杀周曼，枪杀无辜民众未果后，被民众制服。
    网友们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今天又不是愚人节，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视频里的老人一看年纪就在七十岁以上！周曼今年都还没二十呢，怎么可能是她？这是把大家当傻子愚弄了不成？
    他们甚至连像样点的借口都不找。原本他们还不信那些媒体胡说八道，现在更是开始怀疑，这医院枪击案难道真的水很深？有什么他们不能知道的事情？
    在网友们挽起袖子，打算狠狠冲击一波官方账号时，当地警察官方账号很快又放出了一个视频，证明他们所说的并非杜撰。
    网友们点开视频，视频里的周曼即使未施粉黛、穿着囚服，但也显得清纯动人。
    没耐心的网友们看了视频一会儿，已经打算关闭视频开骂了。
    下一秒，年轻貌美的周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衰老。吹弹得破的皮肤开始发皱，出现了树皮般的皱褶和老人斑。脸上的婴儿肥流逝，五官显出刻薄。原本那如秋水般动人的双眸变得浑浊，眼睛凹陷了下去，被密密麻麻的细纹包围着。她的头发也一点点变得苍白枯萎。
    仿佛这一刻，她被神明在瞬间夺走了生命力和青春。而这老人，恰好和视频中的死者长着一张脸。
    网友们被吓得差点把手机丢了。
    卧槽！居然真的是周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