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烈日,周春明和老五拎着两桶鱼,眉开眼笑的往回走。
今天的渔获,也有十几斤。
除了那些常见的种类,甚至还有几条巴掌大的溪石斑,就是那种身上带着几根竖条纹的。
这种鱼肉质洁白细嫩,有人说吃起来像鸡肉,还没有半点腥味。
就是鱼卵有点小毒,宰杀干净了就好。
除此之外,兄弟俩还逮住了一只两斤多重的野生甲鱼。
今晚又可以加菜喽。
来到家门口,立即就听到,二姑在屋里破口大骂,说有人偷了她攒的粪水。
听到这动静,周春明嘿嘿一笑。
一般来讲,二姑周学芬虽然势利眼,但是很少当面得罪人,这次怕是急了。
三姐周春秀跟她争论了几句,二姑情绪越发的激动,甚至想动手扇这侄女的耳光。
“住手!”周春明冷喝一声,“二姑你这是怎么回事?以大欺小?!”
二姑周学芬脸罩寒霜:“老四!我正要找你呢!就是你偷了我攒的粪水?!”
周春明乐了。
可以啊,这老妇女也学会倒打一耙了。
他淡淡的说:“二姑,你故意把粪水放堂屋,味道太大,影响我做生意了。”
“所以呢,我拎去浇自留地。”
“也没算浪费吧。”
“什么叫我故意的?”二姑跳了起来,“我就是记性不好,暂时放一会儿,而且放在我自家的地盘,又没碍着谁,你丫居然当小偷!无耻!”
周春明呵呵道:“二姑,别说的这么难听。”
“谁也不是傻子,具体是因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
“这样吧,我给你赔偿5毛钱,没有下回了啊。”
说话的同时,他还真拿出了一张5毛的钞票。
“谁稀罕你的钱?”二姑翻了个白眼,提高了嗓门,“你赔我一桶粪水!否则我跟你没完!”
见状,在场的乡亲们,全都议论起来。
不过,他们都不懂周家的内部矛盾,所以说不到点子上,只知道周学芬憋着坏,故意找茬呢。
王秀芹看见这状况,也只得无奈摇头。
周春明哈哈大笑:“二姑,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我不收你儿子闺女采的金银花,你搁这打击报复呢。”
“你真要我赔偿也行。”
“我出一块钱一桶收粪水,赔给你一百桶。”
“把你屋里屋外给围满,你信是不信?”
卧槽!这么狠?!
听到这话,周学芬脸孔都扭曲起来。
她还确实是因为金银花的事情,专门没事找事。
但是,她忘了一件事。
这个侄儿是个狠人。
之前掌掴马慧慧,又撞翻马军标,甚至还敢跟小脚老太太对着干。
而且,周春明现在不差钱,认识的狐朋狗友众多。
要是惹毛了他,或许真敢这么干。
“妈!你老人家见好就收吧!”马慧慧探出头来,冲着这边使眼色。
实际上,在堂屋里放粪水桶的事情,还是马慧慧的主意。
她也躲在暗处,悄悄的观察着。
没想到,事情有闹大的趋势。
周家老四可不好惹啊。
没看见潘家那五兄弟,平时在生产队里横着走,如今见到周春明,也得陪着笑脸,跟哈巴狗似的。
所以,马慧慧赶紧站出来阻止。
她可不想闺房里面,全部摆满一桶桶粪水。
那滋味想想就够酸爽。
虽然农家肥是好东西,可要是这么多,想倒都没地方倒。
听到女儿的提示,周学芬也怂了,她很不情愿的伸出手掌:“我听慧慧的,收你5毛钱,这事就过去了。”
周春明懒得跟她计较,给这位递过钱去,然后就开始准备午饭。
同一时刻。
身处在公社文艺宣传队的许白鹿,喝了满满一缸茶水,总算是缓过劲来。
除了有宣传任务以外,平时她这里闲得很,公社干部也不愿得罪她,所以也没有谁打她的考勤。
毕竟,这些干部也存着私心,一是看许白鹿生得貌美,有意想讨好;二是跟她搞好了关系,以后或许可以请她帮忙,给家里的亲戚子弟安排工作啥的。
所以,许白鹿才有时间,悄悄跑到镇上买药。
这会儿功夫。
她脸色阴沉得可怕,脑海里不停转动着念头。
考虑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突然间,她后侧方玻璃窗发出巨响,窗户被砸破,飞进来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许白鹿险些灵魂出窍。
如果被这玩意砸到,头破血流都是轻的。
“谁!想干什么?!”许白鹿尖叫道。
然后就听到,有脚步声由近而远,似乎那个偷袭者跑远了。
许白鹿顾不上满地的玻璃碴,跑到破损的窗边探头看去,果然瞧见了钱绍武的背影。
这小子跑得贼快,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附近办公室的公社干部,听到这动静,也都跑过来查看状况。
治保主任周大榜怒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袭击咱们公社的一枝花!”
“白鹿你别怕,我这就带人去抓他!非得逮住这畜生不可!”
“对!逮住他,狠狠的打一顿!”有人附和道。
许白鹿却摇了摇头,叹息道:“不用了,好象是个小娃儿,还跑远了。”
“不必这么兴师动众的,影响不太好。”
“小娃儿?那也不行!破坏集体的公物,也是罪过一件!”周大榜瓮声瓮气的说。
“大榜哥,算了,”许白鹿苦笑道,“修窗户的钱,由我自己来出吧,你们就当是被风刮坏的好了。”
见她这么坚持,周大榜等人也就不再吭声。
实际上,许白鹿并非不想追究,只是生怕抓到钱绍武以后,对方狗急跳墙,把她未婚先孕的事先给抖落出来。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不知道郑乾昨晚是如何拿到那封信的,但是,许白鹿也隐约猜到,钱绍武恐怕吃了点苦头,心里窝火得很。
再加上,老书记罩着这位公子哥,他不会受什么惩罚的。
既然如此,何必把事情搞大呢。
拿起扫帚,打扫了一下屋子,清理了满地的玻璃碎屑,许白鹿终究还是决定,给省城打个电话。
否则的话,她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