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之瑾的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
手术很顺利,他出来的时候,除了脸色苍白了些许,倒也看不出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换了病服,护士把他送进了vip病房,冷父冷母紧跟其后。
叶家的人见他没事,寒暄几句后便也回去了。
叶晚晚一直跟在人群的末端,态度平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故意离他远了点。
临走前,叶笙笙担心地问她,“你自己可以?”
叶晚晚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了笑,“放心吧,姐,我没事。”
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再相处几天,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毕竟过几天,她就能自由了。
因为这点向往,她在面对冷之瑾时,没有之前的那种压抑感,反而显得很平静。
她总不能一辈子当逃兵的。
“行。”既然叶晚晚说没事,叶笙笙也不勉强她,“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多晚我都会过来。”
“要是他敢欺负你,就告诉我,我来带你走。”
叶笙笙斩钉截铁的语气,就像挡在叶晚晚面前的骑士。
叶晚晚释然一笑,“好。”
她想,她现在似乎没有害怕的理由。
因为她背后有强大的后盾,不是吗?
不再孤单,也不再孤立无援。
叶家人走了不久,叶晚晚回了病房。
冷之瑾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叶晚晚视若无睹,找了个偏远的沙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怡然自得地喝了起来。
冷之瑾看了一会后便收回目光,望向冷母,开口道,“爸,妈,你们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们照顾。”
“不需要我们?”冷母拧了拧眉,“这怎么行?”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虽然有看护,但是总归是自己人细心……”
“晚晚会照顾我的。”冷之瑾打断冷母的话,语气虽轻,但眼神不容拒绝,“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冷母一脸为难,“……这不好吧?”
今时不同往日,把人从机场扯回来她就已经够内疚了,她还没这个脸再让叶晚晚留下来照顾他。
“这种小事就不用麻烦晚晚了。”
叶晚晚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眼眸,正好对上冷之瑾的眼睛。
下一秒,她转开视线,放下手中的杯子,语气轻淡地配合,“没事的,妈,我留下来照顾他,你们回去吧。”
冷母眨了眨眼,还想说什么,冷父适时扯了扯她的衣袖,“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回去吧。”
“你今天受的惊吓也够多了,人又上了年纪,留下来也帮不上忙。”
“让年轻人自己处理吧。”
冷母瞪他,“你这什么意思?你这是说我老?”
冷父自知说错话,也不应声,连拉带拽地将她带离病房,“走吧走吧,别留在这里了。”
冷父冷母走了后,病房陷入了沉默。
叶晚晚也没有开口的打算,默默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冷之瑾看着她安静的样子,难得觉得局促,酝酿了一会,开声问她,“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叶晚晚眼皮未抬,“不饿。”
“你饿的话可以自己点,不用点我的。”
其实她是有些饿的,从机场到现在,她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
但是想想跟他一起吃饭,她就没什么胃口了。
冷之瑾“哦”了声,“我不知道吃什么。”
叶晚晚依旧垂着眼睫,“你可以问护士。”
她的态度冷淡得,似乎多讲一句话都嫌多余。
冷之瑾有些丧气,突而换了个话题,“叶晚晚,我们离婚后还能做朋友吗?”
叶晚晚划屏幕的手一顿,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朋友。
这个词在他们之间似乎特别奢侈。
如果他们没有发生过这么多事,叶晚晚本来可以接受他们变成朋友这种关系的,可是现在,似乎不能了。
他们都回不去了。
叶晚晚的沉默给了冷之瑾答案,冷之瑾眼神晦涩,“你不是曾经说过,离婚之后,我可以像以前那样,把你像妹妹看待吗?”
“如今,这都不行了吗?”
他的语气艰涩,听起来透着几分卑微。
叶晚晚的心像被什么撞了一般。
仿佛是那段青春,突然跨过无数的岁月,直击入她心中一般。
于她而言,那曾是最好的时光。
是她曾经最想回去的时光。
叶晚晚终是抬起了眼眸,望向冷之瑾,“为什么?”
她没有问具体的为什么,但冷之瑾懂。
“或许是因为内疚吧。”冷之瑾扯唇笑了笑,“我很抱歉这些年对你的伤害。”
“你曾经是那么开朗的性子,跟我结婚后,你一点都不幸福,反而患上了抑郁症,现在想来,都是我害了你。”
叶晚晚捏紧了手机。
“刀子捅进心脏的那一刻,我才设身处地地感受到你当时出车祸时的绝望,所以你会怪我没回来,我现在能感同身受了。”
“因为那时候,我也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让你这样离开,我想再见你一次,对你说声抱歉……”
冷之瑾微仰着头,像在忏悔的语气,让叶晚晚的防线有些崩塌,“我不需要你的抱歉。”
叶晚晚眼神波动,“你的道歉我已经听过太多次了。”
车祸后,他也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跟她道歉的,可是后来呢?
还不是丢她一个人在家里?
困住她的时候说抱歉,拆了她的咖啡店时也说抱歉,每次伤害到她时,她得到的永远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
道歉,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她也不需要他这种无意义的敷衍。
“就算你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的。”叶晚晚眼神透着坚定,“我也不会因此改变我要离婚的主意,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在她看来,他的抱歉只是他不想离婚的手段罢了。
她不会再上当的。
“我没有让你改变主意。”冷之瑾苦笑着道,“你放心,我会签字的。”
“我只是想把我想说的话告诉你而已。”
“所以,晚晚,我们能回到以前那样吗?至少,不要把我当成你的仇人。”
叶晚晚不知道怎么回答。
比起他绝情的伤害,这种卑微地态度,让她无所适从。
恰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林席走了进来,打招呼道,“总裁。”
又对着沙发上的叶晚晚点了点头,“少夫人。”
叶晚晚这才收回眼光,对着他点了点头,“林特助。”
林席没有察觉到两人僵凝的气氛,继续道,“总裁,医院外围了一堆记者,您要回应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