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话题戛然而止，叶晚晚望着眼前的离婚协议书，才终于有了要离婚的实感。
    她捏了捏拳头，没有望向冷之瑾，也没有去细看协议书是什么内容。
    直接翻开最后一页，拿起笔，落下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然后，推回冷之瑾面前，“签好了。”
    她动作利落得，毫无留恋。
    仿佛只要能离婚，什么条件她都会接受般的决绝。
    虽然早知她会有这反应，但冷之瑾的心还是莫名被扭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嗯”了一声，将协议书收好，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吧。”
    高大的身影，看起来格外的落寞。
    叶晚晚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冷之瑾动用了关系，窗台上早就有人在等着他们。
    两人来到窗口，将手上的资料递过去，语气平静，“你好，办理离婚。”
    工作人员恭敬朝两人打了声招呼，接过资料，忍不住一阵唏嘘。
    没想到前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的一对夫妻，今天竟然会来离婚。
    不过，荧幕面前的恩爱向来不可信，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公事公办地劝道，“冷总，冷夫人，你们真的决定要离婚了吗？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叶晚晚首先开了口，“不必了，我们已经决定了。”
    “麻烦你帮我们办理吧，谢谢。”
    工作人员又瞄了一眼冷之瑾，只见他脸色如常，除了周身气息低了点，似乎也没有挽留的打算，又问，“冷总，您呢？”
    冷之瑾的拳头默默地收紧，沉默许久之后都听不见他的回答。
    叶晚晚的心吊到嗓子眼，怕他会反悔，正准备望向他时，他才轻启唇瓣，“离。”
    这个字，仿佛用尽他的毕生力气。
    叶晚晚松了一口气。
    工作人员也便不再劝了，拿起两人的离婚协议书看了看，又向冷之瑾确认，“冷总，您确定两人离婚后，你净身出户，所有名下的财产均转于叶小姐名下吗？”
    闻言，叶晚晚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
    她震惊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望向冷之瑾，“你要净身出户？”
    “这怎么可以？！”
    她以为，他要给她的赔偿，不过是一点而已！
    “冷之瑾，我只要离婚，我不要你的钱。”
    “当初说好的，是我净身出户，你不必给我这么多！”
    冷之瑾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净身出户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件极小的事情。
    他静静对上叶晚晚带着火光的眼睛，莫名的扯了扯嘴角，眼底的冰似被春光消融，安慰道，“没事的，叶晚晚，这是我欠你的。”
    “我当初一心扑在工作上而忽略了你，哪怕你踏入鬼门关我也对你不闻不问，如今，这些，算是我对你道歉的补偿。”
    也是对他的惩罚。
    如果他当初能多在乎她一点，或许她就不会心灰意冷，不会患上抑郁症，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以前，明明是那么爱笑的一个人，如今，眼睛里满是伤痕。
    都是他害的。
    如果钱能让她变回以前那个样子，他愿意为此付出一切的。
    叶晚晚攥紧了拳头，眼角腥红，“我不要你的补偿，你没有欠我什么！”
    她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声音也大了些，“你这是在做什么？！”
    “是想我因此内疚然后不离婚吗？”
    “我不会的！”
    “我不会的，冷之瑾，无论你做什么，我一定会跟你离婚的！”
    这算什么？
    为什么偏偏等她孤身走到末路的时候，才对她这么温柔。
    叶晚晚觉得自己的心肠已经足够硬了，可是，眼泪却忍不住落了下来。
    爱他的时候，很痛苦。
    不爱他的时候，也很痛苦。
    相比于叶晚晚的抗拒，冷之瑾显得无动于衷，眼神里甚至有了多年未见的宠溺，仿佛，很爱她似的。
    “嗯，我们离婚。”
    “现在就离。”
    他转过身，不再看叶晚晚，对着工作人员说道 ，“麻烦你了，登记吧。”
    工作人员本来还冷漠的脸，也忍不住有些动容。
    这么深情的男人，怎么就走到离婚这一步了呢？
    “好的。”
    他可惜地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给离婚协议书盖章，倏地，一双纤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将两人的离婚协议书夺了过去。
    “等下！”叶晚晚腥红着眼尾，“这份不作数，我们重新再签一份。”
    说着，就要将这份离婚协议书撕碎。
    “你不要离婚了吗？”冷之瑾站起来，钳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叶晚晚，离婚协议书我只签一次，你要是撕了，我不会再签第二次。”
    冷之瑾语气坚决，丝毫没有开玩笑，叶晚晚的手僵在了空中。
    “放心吧，我没有什么都给你。”
    冷之瑾笑了笑，“我还留着我们住的别墅，我知道里面充满你的痛苦回忆，你不会想要，所以我也没有给你，有了它，我也不至于无家可归。”
    “而且，你忘了吗？我是冷氏的总裁，就算现在净身出户，我以后也能挣回来，你不用替我担心。”
    “倒是你，有了这些钱，你以后能过得好一些。”
    “你昨天不是说了我们各自安好吗？我也希望你能过得比现在好。”
    他的语气，就像一个怕自己妹妹受委屈的哥哥，叶晚晚内心的防线似乎在一点点的崩塌，“……为什么？”
    “我们都要离婚了，为什么要对我好？”
    “你难道不知道，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吗？我们的结局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知道。”
    冷之瑾笑了笑，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发顶，一如少年时将它揉乱，“你就当我想跟你换样东西吧。”
    “……什么？”
    叶晚晚怔怔地问出口。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交换的。
    冷之瑾表情有些凝滞，“……换你不再恨我。”
    他再也不想，在她的眼里看见恨了。
    这比杀了他还要令他难受。
    冷之瑾上前一步，将她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抽了出来。
    太大力的缘故，有些皱了，他伸手平了平，将它送回工作人员面前，“登记吧。”
    “我们离婚。”
    工作人员觉得自己看了一场电视剧，还是头一次在办理离婚的地方看到这么感人的一幕，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珠，“好的。”
    他动作很快，将资料输进电脑后，两本绿色的离婚证从电脑打印出来。
    他盖好公章，将离婚证分别递到两人面前，“冷总，叶小姐，你们的离婚证已经办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