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三爷抬过来,慢一些着,休要弄疼了他。”
那人猛地一挥手臂,大声喝道。紧接着,就看见早有一队小兵抬着一副木架步履匆匆地走了出来。
杨秉德定睛往下看去,只见木架上一人浑身血污,整个人趴在木架上,嘴里低声地哼哼着。
再瞧那身形,胖乎乎的,确实是老三的模样。
“老三,三儿,你怎么趴在那里?伤到哪里了?你哥呢?老四呢?他们可还都好?”
杨秉德心急如焚地向下面喊道,声音都带着颤抖,生怕老二和老四也遭遇了不测。
“禀告将军,他们两位负责殿后,正交替着往回赶嘞。
大老爷让我先把三爷带进来,他背上受了刀伤,只能这样趴着了。
还是先进去再慢慢说吧!三爷这伤口,血还没有止住嘞。”那人语速极快地说道,神情焦急。
听到那人说老三还在流血,顿时杨秉德慌了神,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就听到木架上那胖子又痛苦地哼了几声,声音虚弱而凄惨,看来伤势极为严重。
“汪军师,就让他们开门吧!老三不能再等了。”
杨秉德的声音充满了急切与担忧,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汪军师此时也没有办法瞧个清楚,天色黑暗,仅借着旁边几支火把照射出来的微弱光芒,根本就看不清木架上那人的面貌。
“是啊!军师,这确实是三表哥,他受伤那么重,必须要尽快医治啊!”
郭竹急得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大大的,恨不得拍胸脯保证。
汪军师一脸无奈地站在那里,心中暗自思忖。
他清楚得很,如果自己还要强行阻拦,恐怕会犯了众怒。毕竟,这里可是杨家的地盘,杨家人才拥有最终的决策权。
而自己只不过是受到节度使大人的委派,前来协助杨家起事罢了。
对于军营中的诸多事务,自己根本就没有决定权可言。
“好吧,那就赶紧打开寨门,将三少爷迎接进来。
至于大军嘛,可以稍作等待,咱们的后营才破灭一场大火,现在到处都是一片泥泞。
实在没有足够的地方来容纳如此多的人马。”汪军师终于妥协道。
杨秉德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没错,没错,就按汪军师说的办。
先将老三给抬进来,请军医给他好好医治一番。你们其他人暂时就在外面等候,待我们把后营清理干净之后,再安排你们进入营地。”
听到命令,郭竹心急如焚,他猛地踢了一脚还在磨磨蹭蹭的步卒,大声呵斥道:
“快点儿,别磨蹭了!你们几个赶紧下去帮忙,动作利索点!二舅,我这就到后面去找军医过来。”
说完,他便像一阵风似的,朝着后方飞奔而去。
那人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好嘞。那就只能先这样了。
将军大人,咱们就不跟着进去了,还是先让三爷进去,抓紧时间医治要紧呐。
不过呢,将军您瞧,咱们这边还有十几个身受重伤的兵卒呢,您看看是否能通融通融,也让他们一块儿进去接受治疗呀?毕竟都是跟随着咱们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杨秉德听闻此言,毫不犹豫地将那宽大有力的手掌一挥,大声说道:
“都把伤兵们统统抬进来吧!这些兄弟们无论如何也算是咱杨字营里的老人啦,绝对不能让他们感到心寒呐!”
听到这话,那人脸上顿时浮现出感激涕零之色,忙不迭地应声道:
“多谢将军大恩大德!快快快,赶紧把那些受伤的兄弟们全都抬过来排好队等候救治!”
只见一名小兵神色匆匆地向着后方急速奔去,口中大声呼喊着似乎在传达命令。
不多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几十名精壮的士兵费力地抬着十几木架缓缓走来。
而在这些抬木架的士兵身后,还有十几名身上缠着绷带、一脸血污的伤兵正被其他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前行。
他们每走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有的甚至需要依靠拐杖才能勉强支撑住身体。
再往后看去,还有一瘸一拐的伤兵们自己拄着长枪,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缓慢地跟随着队伍前进。
这些伤兵们行动迟缓,步伐拖沓,仿佛随时都会跌倒在地。细细一数,待在寨门处的伤兵不下四五十人。
汪军师站在高处远远地眺望着这支狼狈的队伍,当他看到那些伤兵们摇摇晃晃、动作迟缓的模样后,心中那原本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他暗自思忖道:“就算这里面真的有什么阴谋诡计,仅凭这些连路都走不稳的伤兵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想到此处,他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其实,汪军师早就有所防备。就在这些伤兵到来之前,他就已经悄悄安排了一队刀斧手隐藏在了木寨的两侧。
只要稍有一点风吹草动,这队训练有素的刀斧手便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去,在片刻之间将这些伤兵们全部砍翻在地。
此刻,看着眼前这群毫无威胁的伤兵,汪军师觉得自己的布置简直就是万无一失。
“开门。”门口的小队长见汪军师微微颔首示意,立刻高声下令让手下迅速撤去木条栓。
伴随着一阵沉重的“吱呀”声,寨门缓缓地徐徐打开。
外面的伤兵一见寨门开启,忙不迭地自动让开一条通道,让那些精壮汉子先把重伤员小心翼翼地抬进去。
或许是抬老三的那几个汉子抬了许久,气力有些不济,脚步竟然变得摇摇晃晃,逐渐被拉在了后面。
杨秉德带着亲兵被这些伤兵阻挡,一时半会也没能冲破人群靠近到他身边。
“三儿,三儿,你还好吗?”杨秉德心急如焚,隔着十几个木架朝着老三声嘶力竭地喊去,声音中饱含着关切与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