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了,你还要继续躺在床上装小产妇人?”会不会觉得太刻意。
系统的声音如闹钟一般准时地从沈瑶脑海中响起。
沈瑶当即脸色一变,由原本的哀伤变得漫不经心起来。
“我还需要装吗?这具身体,本来就是小产。”
沈瑶被系统拆穿也毫无尴尬之感,甚至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欺骗之处。
毕竟有些话说的好,难道用药伪造的小产就不是小产了吗?太医都给了诊断。
脉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显示了她的身体情况。
甚至她摔倒后身下还流了不少血迹,这些都是有迹可查,她装什么了?
系统对自家宿主的厚脸皮早有见识,觉得宿主这样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
“那种假孕丸吃下去对身体虽然没有损伤,但为了避免后面带来的微末风险,宿主近两年之内都不能有孕。”
这是一开始服用药丸时,系统就已经和沈瑶交代再交代的事。
怕沈瑶忘记,系统不厌其烦的说起这个话题。
沈瑶躺在床上翻了个白眼,“萧彦辰的情况你我清楚,想要怀孕得借助外物,以目前大靖朝的医疗水平,你觉得外面那些求子方会有用?”
一个个的后遗症吓人的很,后宫妃嫔们都被祸害多少次了。
“放心吧,我用假孕丸是有目的的,这不,未央宫的封禁解了。
想必接下来用不了多久,我身上背的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也该洗刷干净。”
到时她沈瑶又是一条好汉,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系统感慨,“宿主怎么想到孙妃会过来未央宫?”
假孕丸顾名思义,就是能够让人假装有孕的药物。
直接服用,作用于人体自身,需要七到十日才会起作用。
也就是说,沈瑶自己早早的就服用了假孕丸。
孙楚箬今日撞上来,恰好成全了沈瑶的一系列安排。
沈瑶侧过身子,同时不忘将身上的被褥往上拽了拽,“我没想她会过来。”
事实上,对假孕丸的安排,沈瑶本来是打算套在其他人头上的。
哪怕是萧彦辰,都有这个可能性。
毕竟假孕丸能够维持正常胎息差不多两个月。
在这段时间里,只要沈瑶找到自己想要下手的人,成功概率很大。
最后之所以会落在孙楚箬身上,这完全是孙楚箬自己往里跳,沈瑶不过是选择顺水推舟。
再有,孙楚箬自己存了坏心思,那就不能怪沈瑶算计她。
大家各凭本事论输赢,孙楚箬纯粹是自己技不如人。
沈瑶也不会去考虑孙楚箬这次被自己坑进去,身上背一个切切实实的谋害皇嗣罪名会有何下场,反正这一切,都是成王败寇的游戏。
闭上眼睛,告诉系统可以闭嘴,沈瑶放松精神,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沈瑶睡得十分甜美。
可能是一切都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沈瑶的日常生活变得规律起来。
原本还有些松散不可控的未央宫,又恢复了之前的井然有序。
这就是皇上过来一趟的魅力所在,哪怕沈瑶身上的罪名并没有被完全洗刷干净,但后宫之中,有关未央宫的风向都在好的方面转变。
与未央宫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一落千丈的长乐宫。
先是没了亲儿子,再有跑来未央宫大闹又让熙贵妃小产。
凭借孙楚箬自己干的这几件事,她如愿得到了封宫幽禁的待遇。
比沈瑶更惨的是,沈瑶封宫幽禁只是一道旨意,暂时并没有对自身位份和子嗣产生影响。
但孙楚箬这边,萧彦辰可能是恼恨极了她。
不仅将人从二品妃位上拉了下来,一路贬回了四品婕妤。
还将孙楚箬膝下的三皇子萧晋移出了玉碟。
也就是说,萧晋虽然死了,但他并不是以孙楚箬亲子的名义死的,他的母亲是早早去世的周贵妃周宁嫣。
孙楚箬:……?!!!
孙楚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更加崩溃。
指着传旨太监说假传圣旨,还扬言说自己抓住了熙贵妃的把柄,熙贵妃才是罪魁祸首,皇上包庇凶手,对他们母子不公……巴拉巴拉巴拉。
“孙婕妤是彻底疯了吧,”感觉没有一点求生欲呢。
当着宫人的面,什么都敢往外说,哪怕孙楚箬说的是真的也会被当成胡言乱语,更何况孙楚箬说的还是假的。
秋月端来汤药送到自家主子手边,主子小产需要调理养身。
像是这些汤药,每日都得喝,暂时还不能断掉。
“娘娘,孙婕妤被太医们诊断,言说刺激太大,精神出了问题。日后再说什么,都不用当真。”
一个疯子而已,说出来的胡话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信。
沈瑶笑了笑,对着用汤匙舀出来的汤药轻吹了吹,送进嘴里小口吞咽,“不当真才好,好歹还能多活一段日子,当了真,那就是孙婕妤的死期。”
谁让孙楚箬知道的太多,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都有不少人希望她早早下线。
这就是人身居高位会带来的影响,不管是赢了还是输了,身后都会跟着一堆破烂事。
沈瑶从来不搞这些事情,未尝没有觉得麻烦的原因。
毕竟成了一切还好,若是不成,被喝血吃肉都是轻的。
秋月看着自家主子手里的汤药喝完,赶紧伸手接了过去。
又把端来用来漱口的茶水奉上,秋月小声问了句主子要不要用膳。
小产伤身,沈瑶醒过来后就一直在床上修养身体,轻易不会下床。
何况这次的事,沈瑶谁都没告诉,直接来了个大新闻。
不仅将萧彦辰惊的在太极殿坐不住,连带秋月都差点被吓了个魂飞魄散,人到现在都是紧张兮兮,只要面对沈瑶就是各种提心吊胆。
沈瑶为此没少劝过秋月冷静,再说她是正常人,不会再去干什么危险之事,秋月如此,很不必要。
但每每提到这个,秋月都属于那种嗯嗯啊啊的答应下来,但背地里依旧按照自我要求的那一套去执行的人。
等于沈瑶自己说了个寂寞,压根没起到任何作用。
后来沈瑶干脆就不说这些话,任由秋月去各种处理,反正于她没有什么坏处。
这么着,秋月如今伺候沈瑶就像是照顾一个稀碎的陶瓷娃娃,比照顾几个孩子还要小心谨慎。
将漱口的茶杯还给秋月,沈瑶揉了揉额角,又摇了摇头,“先不吃了,有羹汤的话端一碗过来。”
吃食什么的,最近沈瑶光是喝这些汤药就没有胃口。
算了,羹汤比较营养,熬过这些天,自己也是好不容易才推出来的局面,为了人设都得尽量维持住。
秋月小心地应了声是,转身又端来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羹汤。
用的全是滋补食材,无一不是精品。
其中还有不少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一般人都享受不到这个待遇。
当然,像沈瑶小产这个待遇,一般人确实也不是很想要。
……
“若是只能小产才有如此结果,那我宁愿不曾怀过。”
“嗤,话虽这么说,我就不信,你不羡慕未央宫那位?”
“如何不羡慕,但熙贵妃岂是咱们羡慕就能羡慕来的,入宫数载,早就死了这颗心了。”
“谁不是呢,像咱们这般平平淡淡的熬下去,总好过长乐宫那位,什么都没了,自己也成了疯子。”
“哎,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宫里宫外,纷纷扰扰从未停过,人能做的到底有限。
说白了,还是得去努力适应,就像那屹立在远处的山峰。
山既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山。
沈瑶坐小月子的第十日,长乐宫的孙婕妤突然殁了。
尸体被发现时,人已经僵硬,一条白绫挂在大殿横梁,将早上过来送膳的宫女吓个半死。
因为是以婕妤之位下葬,整个丧仪简陋的不像话。
甚至在此期间,除了几位长乐宫的小贵人、小常在,其他人都没有出席。
沈瑶坐小月子的第十八日,孙楚箬过完头七的第二天,皇上在朝堂突然动手,将整个孙家众人缉拿下狱。
像是在顺藤摸瓜,孙家就是那棵不算粗壮却足够长的藤蔓。
藤蔓上结的瓜不少,顺下来一颗一颗的摸下去,直接将整个京城大牢装满。
萧彦辰又一次露出自己的冷血面孔,像是当年处理郑家一样,这一次的他,下手更加狠厉。
孙氏整个家族不是死就是流放,其他家族也都多多少少伤筋动骨。
这还不算,就在众大臣们瑟瑟发抖看着皇上大发四方的时候。
萧彦辰突然收手,并宣布了有关今年选秀取消的事。
放在之前,取消选秀就是阻拦宫外势力瓜分好处,那些与之有关系的朝臣肯定是疯狂上书让萧彦辰收回成命,并且还会趁机让皇上扩大选秀,给宫外的某些家族大开方便之门。
眼下嘛,个个老实如鹌鹑,什么话都不敢说。
甚至有那狗腿之人,还会高呼皇上此举圣明,和该如此。
这般态度丝滑的转变,全赖萧彦辰的杀伐果决。
萧彦辰也很满意自己的安排处理,原本他就不打算像这些豪门世族妥协,皇权就应该永远凌驾于世家之上。
……
太极殿书房
萧彦辰打开一张又一张奏折,又面无表情的合上。
这段时间,因为萧彦辰杀的比较狠,朝堂上又空出来不少位置。
其中某些混子或者小透明,都有了不错的晋升职位。
连前段时间,因为沈瑶被牵连进去的沈家都得了好处。
沈瑶亲爹的从三品官职去掉了从,成了正三品。
当然,依旧是一个没什么价值含量的职位。
但对沈家来说,依旧让他们足够欢欣鼓舞。
并非只是为了正三品的官职,还有就是这其中带来的隐藏消息。
沈家都能升官发财,那宫里的沈瑶肯定也会平安无事。
家族最大的依靠还在,对沈家来说就是双喜临门。
若非为此特意办一场宴会太过高调,说不准沈家都要大请亲朋,一通欢喜。
“这些都是立后的折子,周丞相,你对此有何看法?”
萧彦辰抬眸,目光平静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一身官服加身的右丞相周庆怀。
作为久浸朝堂的老油条,周庆怀在面对皇上提问时,很好地表现了什么叫做生存之道。
只要他变通的足够快,那就不用担心会被皇上清算。
当年周宁嫣身死,周庆怀都能清清白白独立于朝政之上。
更何况是眼下朝堂不稳,政权争端初露峥嵘。
“微臣认为,立后虽是国事,亦是家事。”
周庆怀甩出万能金句,说完话就跟没说过一样。
萧彦辰听完,心里骂着此人真是诡滑不粘手。
废话谁都能说,但眼下他想听的,是言之有物。
因为这次选秀并没有举行,直接将原本摩拳擦掌意图后位的贵女们挡在宫门外,那宫里这座空悬的后位,该如何安排?
如何安排?!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选出一位新后,问题迎刃而解。
“不知周丞相心里可有人选?”
萧彦辰笑眯眯的看着对方,颇有一股笑面虎的味道。
周庆怀低头回道,“微臣以为,宫中熙贵妃最为合适。”
不管是子嗣还是身世,经历过萧彦辰数次杀伐果决的处理朝堂事情,周庆怀哪里不懂这人的想法。
就是看不上世家高门的人坐上后位,那干脆就选小门小户好了。
正好宫里那位据说宠冠六宫的熙贵妃娘娘脱颖而出。
周庆怀顺水推舟,提出立沈瑶为大靖新一任皇后。
萧彦辰对此表示正合心意,但还是不能太着急表态。
“这件事,朕会再行考虑,周丞相,先退下吧。”
“微臣告退”
接下来,就是周庆怀默契地当朝提及立后之说,且每提一次,还不忘将人选沈瑶点出来。
次数多了,其他人也领会到了周庆怀的意思。
开始纷纷跟在周庆怀屁股后面上书立沈瑶为后。
萧彦辰:……不容易啊,可算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
“立后之事,朕思索良久,既是众爱卿所言,朕自没有理由反对,便应允下来。”
得了,摊牌不装,直接立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