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美芝,你说话给我注意点,我家小弟和弟妹相配那不是人长眼睛就能看出来的事。
自家的事就说自家,再敢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们老谢家带,小心我就去街道办事处找人告状。”
吴招娣扯着嗓子,说出来的话格外有胆气,直接将处于边缘位置的谢家拉到了中心c位。
沈瑶小嘴直接张成o型,万没想到,谢家最先忍不住跳出来的既不是行事利落的田娜也不是性格豪爽的王艳艳,而是看着有些柔弱可欺的吴招娣。
沈瑶:……不知怎么回事,她之前以名推论的那些冒昧想法,可能与本人会有极大的偏差呢。
“吴招娣,你在那胡咧咧什么?我怎么带你们老谢家了。”赵美芝明显比较怕,之前和其他人能呛起来的话音在吴招娣跟前就显得弱气。
其他人见赵美芝如此欺软怕硬,纷纷开口指责。
钱建刚看到出门的程雪,就像饿狼见了鲜肉,忍不住张口咬到自己嘴里。
“赵姐,我和小雪清清白白,人家谢辞安也快结婚。
你说瞎话影响谢家婚事,田大妈可不会放过你。”
钱建刚的亲妈苗翠兰听完赶紧伸手拍了拍自家大儿子,“别胡说。”
钱建刚一把甩开,“妈,我胡说啥,谢家今儿过来这么多人吃饭,不就是快结婚想热闹热闹。
我和小雪啥时候,你得去和程叔程婶提一提啊。”
最后的话钱建刚说得着急,他是真心喜欢程雪。
可程雪前有谢辞安挡着,后有机械厂其他同事拦着,他这边一直没什么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谢辞安结婚,程叔咬死只招入赘,可不能错过!
苗翠兰:……
“回屋,你给老娘滚回屋去,”苗翠兰扭着钱建刚耳朵往屋里拖,边拖边喊钱大成和其他两个儿子进门。
“好好的饭不知道吃,等凉了谁伺候你们爷几个。
都给老娘滚进来吃饭,我们老钱家虽然不富裕,但个个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入赘忘祖的事想都别想……”
苗翠兰的声音高起来能喊出二里地,别的不说,站在钱家对面的程家几人脸色都不咋地。
尤其是当事人程雪,应了自己的名,那张清秀小脸好似下雪下冰雹。
钱、程两家接连离场,剩下的赵美芝和周家婆媳互相埋汰两句也各自散开。
因为一块肉引发起来的矛盾,以这样虎头蛇尾的方式结束。
哦,也不算结束。
等谢家和沈家回屋,安静下来后周家又爆发新一轮的争吵。
沈瑶听的不算真切,貌似与孩子趁大人不在偷偷吃肉有关系?
“姐,那肉不是铁蛋吃的,是周二妮撒了谎,她自己吃进嘴里,只给了铁蛋小小一块。”
“不对不对,我看见周二妮还给了李来宝一块。”
沈宁和沈锦一左一右,好像左右护法似的跟在沈瑶身边。
“你们知道这事?听起来像是和周二妮有关系。”
不想自家弟妹竟然也看见了内幕,沈瑶低头笑笑,越发觉得四合院热闹。
他们不过是吃了一顿饭的功夫,便看见一场大戏。
“瑶瑶,等你嫁过去,姥姥得了空就去看你。”
周姥姥招呼沈瑶,半天没歇着丁点不觉得累。
沈瑶一本正经,“到时我给姥姥单独配一把钥匙,咱们随时都能过去。”
看热闹嘛,反正周姥姥是退休员工,什么都不多就属时间多。
“成,到时你要是怀了孕,姥姥还能照顾你。
放心,你妈当年生你们三个,都是姥姥一手安排过来。
你只管怀,其他的交给姥姥,保证没问题。”
周姥姥突然觉得自己拿把外孙女家里的钥匙没啥不对。
年轻的小两口你侬我侬,那孩子不是说来就来。
自己有着如此多的丰富经验,就该多为儿孙们发光发热(凑热闹)。
沈家和谢家吃的这顿饭,使得双方之间都很满意。
新年过后,时间来到1969年,沈瑶歇够了假期,正式回归罐头厂。
冬日下的雪慢慢随着天气回暖融化,街道两边的干枯的树枝也在不知不觉间抽条出了细嫩绿芽。
街头巷尾,人们出门活动,捂在身上的棉袄换成了轻薄的单衣。
在这样的气氛中,沈瑶和谢辞安的婚事逐渐临近。
“小瑶”
“李姐”
产假结束,已经正式上班工作的李念笑着和沈瑶伸手招呼。
“这是姐送你的一点心意,不贵重,你自己留好。”
李念塞给沈瑶一个包起来的手帕,普通的蓝白条纹样式。
“李姐,你这”
沈瑶不自觉地往回推搡两下,见李念给的实在坚决,干脆答应对方等回去抓几副容易下奶的中药方子送来。
时下养孩子都认为母乳是最好,李念的母乳产量一直不高,如今越发供不上自家大胖闺女。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李念搓着手心有些不好意思。
她私底下也曾用过各种办法,包括熬鲫鱼汤,猪脚汤,炖鸡汤,都不抵用。
“麻烦什么,就是这事得拜托李姐暂时瞒着,中医院那边敏感,不好往外说。”
这几年风声紧,大家伙儿懂得都懂。
李念连连摆手表示知道,“放心,我嘴巴严着呢。”
有些话能吹嘘,但有些话就得压在心里半点不往外透露。
像是李念怀的这个孩子,除了她和老李两人,其他人至今都不知道怎么来的,包括双方父母,为的就是减少麻烦。
不然谁知道会不会有那种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人。
沈瑶笑着点头,又和李念闲聊两句,这才互相分开。
去了停车处将自己的自行车推走,沈瑶干脆找了个背阴的地方,打开了自己手上的帕子。
映入眼帘的是两张手表票,还有一张缝纫机票。
沈瑶:……不愧是豪,真有宝贝啊
除了几样大件,小的物件不少,一般都是日用百货劵,能买些锅碗瓢盆和各种洗漱用品。
哦,这里边还有一条香烟票,等领证办酒席的正好用上。
“留给沈叔吧,我这边厂里给了些,你看看拿些要用。
不用的咱们先留起来,等后面你想置办再安排。”
谢辞安笑着递给沈瑶一摞票券,看起来更厚。
沈瑶:……
从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沈瑶摩拳擦掌,势要将他们的小家装扮的完美无缺。
三月中旬,两人各自领上户口,直接去了民政局登记结婚。
别说,七十年代的结婚证并不是后世的小本本,而是一张类似奖状的证书。
上面也没有他们的照片,只有本人的名字和出生年月,下面盖着民政局的章。
沈瑶左看右看,最后交给谢辞安,“到时咱们买相框裱起来收好。”
谢辞安笑着点头,“去照相馆吗?”
这时候的照相馆属于公家生意,一张大寸照片五毛钱到一块钱不等。
沈瑶想了想,觉得房间里挂黑白照片有些别扭,“先照两张小的意思意思,等后面有机会咱们再多照些。”
不过时间上得等一等,起码彩色胶带出现并大规模流行是在八九十年代。
边说着话,两人一个拐身去了距民政局不远的照相馆。
拍了两张等身照和半身照,又定好过来取的时间,留下八毛钱费用,两人跟着又去到百货商场买家具。
像是之前沈瑶提到的鞋柜,梳妆台,衣柜,置衣架,书桌等等,谢辞安已经请了资深木匠帮忙打造。
如今他们过来买的,是一些会用到的家常工具。
诸如收音机,缝纫机,坐式台扇,布料窗帘,洗脸盆,暖壶,毛巾手巾,被褥被套枕巾等等。
两个人顺便还在柜台花了两百四买了两只上海牌的机械手表。
呼
“这下子,咱们两个真成穷光蛋了。”
沈瑶攒的钱,谢辞安拿出来的钱,通通被他们自己花的干干净净。
以为这种买完了?不不不,只是因为沈瑶手里已经没钱,不得不暂时停下。
伸手揉了揉沈瑶头发,谢辞安说他手里还有钱,“等下周出门咱们继续买。”
有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谢辞安工作好几年,除了每月需要给田娜交十块钱伙食费和十块钱孝敬钱,剩下的全都被他握在手里攒着。
刚刚沈瑶花出去的钱,对谢辞安来说九牛一毛。
沈瑶挑眉,“谢同志,不可养成奢靡之风。
等咱们摆完酒席再买,到时又能收一笔礼钱。”
小财迷附身的沈瑶觉得自己脑瓜筋儿转的就是快。
她虽然在罐头厂才工作半年多一点,但人脉这种东西并不少,这次结婚说什么也能回点儿本。
谢辞安配合点头,“我这边也是,大家儿都盼着我结婚。”
如今他终于顺了他们的意,不得多意思意思。
新鲜出炉的小夫妻两人相视一笑。
不愧是她\/他喜欢的人,脑筋思路一模一样。
……
“周姐,三月二十五,到时候记得来喝喜酒。”
“李姐,三月二十五,后面事忙,时间上有些赶。”
“王哥,三月二十五,是在丰收胡同五号最里家。”
“小邓,三月二十五,……”
罐头厂食堂,沈瑶快速吃完饭就开始找人说事。
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话,简单来讲就是她要在三月二十五办酒席,到时大家出人出力务必到场。
那天也是罐头厂的周末,大家伙儿都有一天的调休时间。
豪爽如周淑娟、李念,答应的速度,腼腆如小邓、小潘,不忘开口恭喜沈瑶新婚快乐。
“小沈,忙完就坐下歇歇,”周淑娟拍拍手,笑着问想要啥,到时她直接送礼省的沈瑶再去买。
这个年代,送礼并不单单指钱,还有各种物品。
如最常见的一对痰盂,一对暖壶,一对红鸳鸯枕巾,都是常见且能拿出手的不错贺礼。
“周姐,人到就行,千万别客气。”
该买的已经买完,如今装好的耳房就等沈瑶和谢辞安这对小夫妻住进去了。
周淑娟笑的爽利,“客气什么,瞧你也不缺啥,到时周姐看着买。”
春天来了,正值百货商场换季,好像年轻女孩子喜欢装扮,不如买雪花膏或者口红丝巾什么,小沈皮肤白长的好,打扮起来正合适。
周淑娟心里琢磨,面上对沈瑶笑的更加灿烂。
要不怎么说好人缘在结婚时有好处呢。
沈瑶这次结婚,先不说自家亲戚和谢辞安的机械厂,光是罐头厂和赵月月两处,就送了沈瑶将近一百块礼钱。
沈瑶一身红色裙子,头发盘着漂亮的圆髻别在脑后。
外面天黑了下来,过来热闹一天的人群也都散去。
自己盘着双腿坐在绣着大红鸳鸯被的木床上,沈瑶低头算着手上的这些礼金。
“一百?一百零五毛?一百?”
沈瑶眼睛亮的惊人,尤其在看向身边红色大衣加身,更衬得眉目清俊的谢辞安。
谢辞安微微愣神,脖颈下方的喉结微微滑动,声音轻哑,“怎么了?”
沈瑶感慨,“礼金太厚,都是送来的人情债啊。”
以为是纯粹占便宜?错错错,这是双方之间的连接纽带。
“累了?”
谢辞安一脸柔情地看着沈瑶,整个人凑到她跟前。
沈瑶:……
沈瑶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确实有些累了。
但此累非彼累,只能说,她有些饿了。
双手搂住谢辞安脖颈,沈瑶把自己送到对方跟前。
周围的气氛逐渐变得暧昧,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动,只是双方之间越来越近的距离却让他们通通心跳加快。
漂亮的鸳鸯被掀起又落下,打开的床头灯温暖柔和。
沈瑶感觉自己恍若一叶扁舟,在狂风暴雨中随波逐流。
偶尔累了困了,又很快被新一轮的精力席卷。
沈瑶:……年轻人这么强吗?怎么她的身体健康,却还是很累?
真不理解为什么这种事情做起来累到的都是女人。
人有些迷迷糊糊,混混沌沌,等沈瑶再次恢复精神,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捂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沈瑶翻身滚到谢辞安怀里。
幸亏自己早有先见之明,之前的假期一直攒到现在才用。
不然她今天就要切实体会一下什么叫春宵苦短不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