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玲说到气愤激动处,抄起玉琳琅面前茶杯一口又闷了。
“你说气不气的玉小姐,我和陈大人又追回山上,再三逼问杨山长,她才跟我们吐露一件事。”
“原来两年前陶小姐出事后,陶父曾经来山上闹过一阵子,口口声声宣称他女儿并非出自意外,而是人为加害。”
“之后,前任山长因为此事就调离回京了。你说这事滑不滑稽?出这么大事,也不说给对方家长一个说法,手一甩,回京避难去了!”
“舒云总会那边就把毫不知情的老好人杨山长调任此处,她能管什么呀?什么都管不了,啥也不是!”魏玲气得直摆手。
玉琳琅默默给她添了一杯水。
“最搞笑的是,我和陈大人去案牍库翻一下午,都没看到两年前关于舒云书院陶雨荷意外丧命案的卷宗!”
魏玲气得捂住胸口,又一口把茶闷了,“后来是请你父……刺史大人,问了案牍库管理,这才知道。舒云这案子,被记到五壶县去了。包括验尸记录在内的所有案宗,全都丢去五壶县县衙!”
魏玲猛地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分明就是尸位素餐啥事不管!”
玉琳琅点点脑袋,又给涨红脸的魏大人倒了一杯水,“那如今你们是准备锁定陶父这个嫌疑人。”
“那必须锁定陶父啊,你都说是仇杀了,陶父嫌弃岂不很大。”
“那他,如今在哪?”玉琳琅问。
魏玲真正气狠了,语速一提连珠炮发似的,“你是不知道啊,那杨山长说话温温吞吞是很好听,但我当时真恨不得一巴掌抽飞她!”
玉琳琅:……
“什么狗屁舒云女子书院,浪得虚名徒有其表的玩意儿!”
“她什么都不知道的,你问她她就是不知道。让她找人把学员登记册拿来,翻开一看啥也没有。就一个名字一个籍贯,陶父名叫陶威。这天大地大五壶县也不小,我上哪儿找这陶威,都两年了是吧!”
“所以你们打算……”
魏玲登时跟泄了气的球儿,一下瘫倒在凳子上,“陈大人说了,明日一早天不亮出城去五壶县,先去县衙调卷宗,然后总得设法找到这陶威下落,方能进行下一步吧。”
“这来回五壶县,一天功夫又要没了!”
“可恶,我现在连这陶威是圆是扁都搞不清楚,问那洪娘子吧,哭哭啼啼就说是个中年男人。”魏玲蓦地提高声音破口大骂,“我不知道是中年男人啊我靠,陶雨荷他爹还能是个女的??”
玉琳琅抽了抽嘴角,显然魏大人奔走一天,已经处于抓狂边缘。
八两小心翼翼推门而入,手里端着小托盘。
面汤香味四溢,一下刺激的魏玲肚子咕噜咕噜唱起空城计。
玉琳琅伸手接过面,放至魏玲面前,把筷子递过去,“忙一天了了,先吃饭吧,饿着肚子啥也想不了。”
魏玲感动的泪流满面,这碗肉香四溢又加俩荷包蛋的面,简直是她的灵丹妙药。
魏大人边吃边含混不清道,“玉姑娘,我要是个男人肯定娶了你!”
太善解人意了,简直是天上派下来救苦救难的小仙女!
“哦是吗?倒是不知魏大人还有这等油嘴滑舌一面。”一道凉凉声自窗外而来,低沉悦耳自带一丝清冷玉质感。
魏玲险些被一口面给呛到。
七钱憋着笑进门行礼,“姑娘,世子到了,请他去了隔壁花厅。”
魏玲吸溜着面连忙起身,“那我端回去吃了,你给世子诊治去吧,我走啦!明儿见。”
玉琳琅无奈摇头,起身去隔壁小花厅。
给世子诊脉过后,玉姑娘便一直盯着人家目不转睛看。
沐昭心底其实十分了解,玉姑娘目光如此专注,看他其实跟看地里一颗白菜或药草无甚区别……
即便心中清楚,沐世子这久无微澜的心境,也忍不住微微跌宕。
玉琳琅一本正经拉着人家手腕未放,口中自言自语,“脉象怪怪的,总是时而虚缓无力,时而猛烈汹涌。”
她下意识伸手摸他额头,后者被她自来熟的举动给怔住,整个人僵坐她面前,一动不动。
唯能清晰听到心跳声“咚咚、咚咚”擂鼓似的敲个不停。
“好像问题不大,就是脉跳的有些过快。”
玉小姐凑近那张平平无奇的小脸,满面严肃盯着沐世子那双深渊似的璀璨星瞳,仔仔细细研究半晌。
“看来,要给你换另一张药方了!如今这毒素算是初步压制,之后得用一些温补点的药,好好调理下你这因毒引发的弱症。”
“要想将其根治还有一段时间。我给你写些药材,都是比较稀少罕见之物,你派人出去寻寻,能寻多少是多少。以后估计都用得着,先一步收集起来准没错,以备不时之需。”
玉琳琅起身走至桌旁,提起笔专注写方。
长青跟在自家主子身后,从头到尾看了个遍。
瞧着玉姑娘如何没心没肺撩他家爷,而他家主子细微的表情变化也历历在目。
作为一名合格随扈,沉默是金是首选,于是默默看了眼浑身发僵的主子,又默默将视线移去一旁。
玉琳琅放下笔轻轻吹干墨迹,刚转身喊了声“世子”,便险些迎头撞上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沐世子连忙抬手扶住她手臂,“玉姑娘。你没事吧?”
玉琳琅眨眨眼,望着立在自己面前微微含笑的男子,一时竟觉天边飞花烂漫,呃……笑容怎能如此好看。
救他果真正确!
美人就该放在窗台边慢慢欣赏才对!
玉琳琅将方子递给他……身后如影随形的长青,眼睛则继续盯着他看。
长青两眼望天,默默翻个白眼。
他就是多余的那个人呗,看玉小姐那眼神,是半点没从世子身上拔开过。
平时若有人这般看他家主子,眼珠子估计早被抠出来了。
这回世子是半点没废话,她看任她看,还能笑得出来……
当真不同人不同命,即便虢国公主那般尊崇,也不敢这样看他家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