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九看着手中的地契和信纸,细眉微蹙。
孟氏嫁入云府后,断绝与孟府的联系,导致她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孟府的人。要不是外祖父回信,她还不知道原来舅舅有了一个儿子,名唤孟宁朗,才比她小一岁。
她只是写了一封信过去,孟府的人就这般激动,竭力想对她好。
她能感受到,孟府的人是真的在关心她。那是不是说,其实孟府一直以来都在默默关心自己,只是没有上前见面?
云相和叶氏没有杀掉自己,是不是因为忌惮孟府的存在?他们是不是一直接受着孟府的好处,阻拦孟府直接联系自己,还对孟府撒谎有在精心照料着自己?
云沐九越想心越沉。
若是如此,云博良一家当真不是个东西!等她养好伤,就出去查清真相。
她把信封和盒子里的东西放好,注意到信与盒子没有被人打开过,眸光闪了闪。夜萧寒竟然没有检查孟府送来的东西,他开始信任自己了吗?
她将东西放入内间的梳妆柜,锁了起来,不做过多安置处理。夜府守卫森严,不会有人来动这种东西的。
云府,一小厮急急忙忙跑了过来,给云相递上了太子的拜帖。
云相本就因朝中出现不明信件忙得焦头烂额,而且一些官员手中也有他贪污的琐碎证据信件。
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了。
他看到太子的帖子更是头疼。太子表明许久没有见到云诗柔,想来探望一番或是邀请云诗柔外出一见。
云相看着小厮,拉下脸说道:“就说诗柔感染风寒,唯恐惊扰太子殿下,还是改日再见比较好。”
眼下家人身患不明疾病,要好好隐瞒,不然他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了,皇上会逐渐不重视他。目前只有皇上身边的几个人和个别太医知道,其他人均不知道他妻儿患怪病。
小厮得令离去,云相脸色还是那般阴沉。郑源是石太医的大弟子,却无法缓解他妻儿的病痛,那还有谁能够治他们?
一戴着面纱的小丫鬟跑了过来,语气慌乱:“老爷,夫人、小姐和公子又吐血了怎么办?”
“喂他们喝郑源开的汤药了吗?”
小丫鬟回道:“喂过了,可他们看起来还是很不舒服,哭喊着难受。”
“再熬些汤药,继续喂。”
“老爷,夫人喊着您的名字,您要过去看看她吗?”
云相摆摆手,“我还有公务要忙,晚些再过去。”他找到个好借口,转身就去了书房。不是他不想去探望,而是他也害怕被传染呀!
他暗下决心,要是郑源和石太医都治不好妻儿的病,他就向皇上求情请邬神医来!
女儿的脸再要是再烂下去,怎么入太子的眼,还怎么当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
儿子要是再不恢复身体,还怎么去书院读书,考取个好功名,助他官场权势和地位更上一层楼?
“啊!啊啊…”
叶氏住的院子里,时不时响彻着一声尖叫。府内下人早已习以为常,每日叶氏病发,总是大吼大叫的。下人们捂捂耳朵,继续忙起手中的活。
叶氏躺在床上滚来滚去,表情狰狞。她不过是那晚抱了女儿,与女儿说会话,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传染上了。
她咬牙切齿:“该死的!怎么就染上怪病了!”
她双手被下人捆绑着,无法挠痒。脸上不少红痘早就被她抓破了,脸部变得坑坑洼洼的,看起来有些引人不适。
被痛苦折磨的她,不禁反思起来:莫不是遭报应了?她害过孟晚舟和云沐九,云沐九中毒多年,如今还差点病死了。难道这就是老天给她的报应…
与叶氏相邻的一个院子里,云诗柔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嘴里不断蹦出咒骂人的话。
“你们瞎眼了吗?看不到我脸痒吗!”
“一群贱蹄子,还不快给我松绑!”
“给我挠痒快点!”
三个丫鬟戴着面纱,跪在地上,轮流说出暗安慰的话语。
“小姐,您先忍忍。”
“小姐,要保护好脸蛋呀…”
“小姐,汤药很快就熬好了,再忍忍…”
云诗柔难受得想死,又换了骂人的对象。
“是云沐九的错!是她害我!贱人!”
“等我好了,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她就是那日跟云沐九争吵,回府上就开始病发。想不通还有谁害自己,所以那人只能是云沐九!不是云沐九也得是!
三个丫鬟松了一口气,跟着接道:“对对,小姐您是被人害的,您是无辜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遇到困难自己没办法解决,只能把情绪撒泼在其他人身上,以此减轻心中负担。云诗柔隶属于此类人,从小娇生惯养,不喜内省,最喜欢把过错归咎到别人身上。
…
太子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在宫中,他刚得到皇上的接见。皇上近来朝务繁忙,就给他安排了一些接待他国使者的任务。
太子感觉受到皇上重视,整个人就有些飘飘扬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他一路吹着口哨,没怎么看路,在一处拐角处就险些撞到了一个人。
“哐当!”瓷器破碎,液体飞溅。
“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差点撞到孤了!”太子低头看到白瓷酒壶的碎片,闻到一股醇厚的酒香。
他面前的小太监扑通跪地,手中捧着的托盘摔了下来。“太子殿下恕罪!是奴才不长眼!”
太子斜斜地扫了一眼小太监,随即注意到小太监身后的红衣男子,下巴就抬了起来。
“咦,这不是七皇弟吗?你怎么在这里?”
夜楚枫颔首,不卑不亢地说道:“太子殿下,我刚欲去乐坊,就让下人带些美酒过去。”
“噢?”太子来了兴致,“这酒闻起来甚是美矣,有点像父皇那独有的羊羔酒。”
夜楚枫笑笑,“正是,父皇赐给我一些酒 。太子要不要一起喝?”
太子看着夜楚枫俊逸的面庞有些不爽,又想起皇上派夜楚枫去了夜府。他的风头被抢了!他讥笑道:“还是皇弟最懂玩乐,我比不过你呀!”
夜楚枫假装听不出太子的嘲笑,接话道:“我哪里比得上太子您呀!我什么都不会,只是略懂些酒罢了。恐怕在喝酒方面,都没有您有见识。”
太子踢了踢碎瓷片,语气高傲:“那是自然。”夜楚枫算什么东西,一个不得势的皇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