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当天上午白母带她去配了近视镜，白式雪在柜台前挑了很久，最后选择了一副无框眼镜。
    本来因为白式雪近视了白母还有些小伤感，但当她看到绑着低马尾戴着无框眼镜的女儿后，眼睛顿时亮了。
    “好看，像女博士。”
    白式雪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从来都不戴墨镜，鼻梁上突然多了一些重量后就有了异物感。
    新配的眼镜需要时间去适应，虽然看东西清晰了，但是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眼前的物体仿佛被拉远，总感觉地面是凸起的，走起路来直晃悠。
    大家在京市的高铁站再次碰面后，温月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艳。
    “天啊！好看好看好好看！”
    何晴也眼睛不眨地盯着她看，“你终于找对了正确的赛道。”
    白式雪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什么赛道。”
    “高知美女，很有气质。”
    罗思然摸着自己的黑框眼镜蠢蠢欲动，“我也想把这副眼镜换了。”
    “你啊，算了吧。”黄圆圆非要嘴欠惹她不开心，“白白戴无框眼镜是清冷，你是轻愣。”
    罗思然没反应过来，“什么是轻愣？”
    “愣头愣脑的年轻人。”
    “黄圆圆你去死！”
    晚上学习小组视频的时候，沈策总是忍不住地瞟向白式雪的视频框。
    整个晚上他都心不在焉，别人问什么问题要说好几遍他才能回过神。
    何晴又好笑又无奈地感慨道：“有些人好不容易调整好了心态，这下可好，一下又回到了解放前。”
    话音刚落下，沈策就退出了群聊。
    就连x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宋嘉承，都忍不住对白式雪的新造型作出了最公正的评价：“纯欲斯文系，禁欲界天花板。”
    这话从宋嘉承的嘴里说出来极具违和感，黄圆圆狐疑地眯起眼睛，“老陈，你是不是背着我们看热榜小说了？”
    “我看那玩意呢！”宋嘉承不屑地撇了撇嘴，“我都不用看，像我这种人，就已经是小说男主角了。”
    这句话说完，大家都默默地关掉了视频通话。
    不想听，一个字都不想听。
    配完眼镜后白式雪的世界变得清晰，学习起来更有劲了。
    在没有课的时候，她都会起早贪黑地泡在图书馆里。
    舍友们都铆足了劲跟着她一起学，院里的女生很少，舍友们也都分布在各个学院，但大理科思维都是共通的，闲暇间四个人会凑在一起讨论专业知识。
    能来到同一所学校自然是水平差不多的，虽然白式雪在寝室里的高考分数最高，但她从没轻易地小看任何一个人。
    尤其是自己的老乡韩瑜，白式雪觉得在某些方面，韩瑜的思维模式要高于自己。
    发现这个事实的时间来源也很有意思，有一次她们一起去学校超市买东西的时候，收银员给韩瑜多算了十块钱，这时韩瑜已经结完账了，再退钱的话就十分麻烦。
    韩瑜在收银台看了一圈后，顺手拿起了一个魔方把多算的十块钱抵了。
    寝室里的人包括白式雪都不会玩魔方，韩瑜送了一圈没送出去后就顺手放在了桌子上，没事就拿起来摆弄两下。
    有一天白式雪从图书馆回来后，偶然间发现一直被打乱的魔方被韩瑜完全恢复成原样。
    她饶有兴致地凑了过去，将魔方打乱又递给了她。
    不到一分钟，韩瑜手法娴熟地将魔方全部拧了回来。
    “行啊你！”白式雪将做工粗糙的魔方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什么时候学会的？”
    “就这两天。”韩瑜敲了敲桌面，白式雪才发现对方的书桌上散落着十几张演算纸。
    白式雪好奇地随手拿起一张演算纸，上下扫了几眼后挑了挑眉，“群论？”
    “差不多吧。”韩瑜将演算纸按顺序整理好递给了白式雪。
    韩瑜是科大数学系的，其实在此之前，白式雪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水平。
    韩瑜是正常高考进来的，她没有参加过任何竞赛，入学考的成绩也一般般。
    将魔方每一面都复原并没什么难度，但韩瑜在这个过程中自己推算出了计算公式。
    魔方原理主要用到抽象代数群论知识，群作用，轨道，共轭交换子群，置换群等等，韩瑜的演算纸上记录着自己的思考过程。
    她将每个面都看成各个元素，六个面就标记了六个字母，每个面顺时针逆时针不同的转法一个标f，一个标f逆，一个u，一个u逆。
    这些演算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的都是不同操作f，u，u逆，再来一个f会导致什么样的效果和变化，哪两块会交换，哪个面会转到哪个方向等等。
    韩瑜在这个过程中，纯粹是在用数学的角度来研究魔方的变化规律，只用了两天时间，她就研究出来了。
    白式雪真心觉得她太牛了，很多人玩魔方很厉害是因为他们提前背了公式，背十几个口诀，并不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做法。
    而韩瑜完完全全是自己推理出来的，反正给白式雪两天空闲的时间来研究这个，她做不到。
    当发现身边隐藏着各路大神后，白式雪学习的劲头更足了，按照温月的话来说，她已经学疯了。
    国科大的图书馆一直到半夜十二点才关门，白式雪连续半个月都在里面待到闭馆才离开。
    回到寝室轻手轻脚地洗漱后，哪怕躺在床上她的大脑也没停止转动，物理公式就像视频里的弹幕一样，不间断地在脑海里飘来飘去。
    除了正常的吃饭和睡觉时间，白式雪每天的学习时长高达16个小时。
    即使在高三那么紧张的学习氛围里，她都没有如此疯狂过。
    别说学习小组的群消息，到了期中的时候，她连家人的电话都总是漏接。
    最后连导师都怕了，“雪啊，当初咱们计划着在一年内把专业知识学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看你现在这个架势，你要在半年内学完吗？一口气吃个胖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基础还是要抓牢，搞研究必须稳扎稳打。”
    这话说得白式雪满肚子委屈，她没有刻意追赶着学习进度。
    她控制不住自己，她越学越精神，越学越兴奋。
    累也是真的累，就是藏在潜意识里，全力学习的时候根本就不记得还有累这回事了。
    她每天都在学习的心流状态里徜徉，大多数时间里她都沉浸在脱离三维空间的另外境界里。
    在那个境界里，她挣脱了眼耳鼻舌身的束缚，并化身为物理世界的一个小小符号。
    她感受不到外界的风吹草动，甚至忘记了这个世界，只有眼前的物理是真的，其他都是虚无。
    期中考试的前一天，白式雪的导师实在是忍不了了，特意带着师母将她从图书馆生拉硬拽地拖了出来。
    白式雪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老板，这么急着把我叫出来是有什么大事吗？”
    “有大事！”导师紧皱着眉头，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要喷出火来。
    “什么大事？”
    师母接过白式雪的双肩背配合道：“现在最大的事就是，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