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散去，气温稍许回升的贝洛伯格依旧是一副白茫茫灰扑扑的模样。
    城中闲逛的人少了很多，上下层的人们在银鬃铁卫的组织下走出曾经高耸的围墙，前往原本的雪原开垦荒地，建立新的家园。
    程澈刚刚结束晨间锻炼，握着手机坐在广场的椅子上，不知等待着什么。
    原本结伴锻炼的杰帕德急急忙忙跑回家换衣服上班，只留下一个列车组的小乌鸦孤苦无依，靠着椅背沉重叹气。
    “程先生？”
    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白发女子手中捧着一份早餐，歪着头疑惑地看着程澈，“这么早坐在这里……”
    “？”程澈转头，盯着托帕。
    托帕：……
    托帕沉默了一瞬，瞬间改口，“程澈。”
    “哦。”程澈应了一声，又转过头盯着前方紧闭的店铺大门，“你起的也很早。”
    白毛误人。
    少看两眼，要不然他怕他程澈成分复杂到去给公司打工。
    “出来看看有什么早餐可以吃。”托帕笑了笑，思索半晌后坐在程澈身边，疑惑地看着对方，“你早起锻炼身体吗？”
    “嗯。”程澈点点头。
    他看了一眼托帕手里的食物，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虽然知道有些食物味道还算不错，但是吧……
    他真的不能接受吃什么尾巴什么洞螈……
    程澈目光左移，十分自然的将手伸进一旁的垃圾桶之中，在托帕逐渐变得期待的目光中拽出一个外卖袋。
    打开一看，包子油条豆腐脑，妥妥的中式早餐。
    程澈摸出两个包子，剩下的塞进托帕手中，“吃点儿好的吧。”
    托帕：……
    她觉得她平时吃的很好，但是没有谁能够拒绝小乌鸦的投喂。
    托帕双眸放光，接过早餐捧在手中，一边吃早餐一边闲聊，“所以你在这里等什么？”
    这么问着，托帕的目光扫过周围。
    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在等店铺开门。”程澈朝着前方扬了扬下巴，目光看着不远处的玻璃房，“想买点儿花。”
    闻言，托帕一怔。
    她默默转头，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程澈。
    半晌，托帕咽下一口豆浆，迟疑道：“你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养花的人。”
    随口一叭叭，花花草草当场凉透，比杰帕德还毒。
    “嗯。”程澈应了一声，轻声叹气，“小团子越来越多了，用黑塔的人偶种葱姜蒜感觉有点不搭。”
    一堆小团子里面放一个诡异的人偶零件，里头还种着葱姜蒜，确实有点诡异。
    大晚上不开灯吓死人怎么办？
    托帕眨了眨眼睛，点头，“也……也好……”
    黑塔……
    是她想象中的那个黑塔吗？
    一顿早餐在闲话之中吃完，程澈摸出湿纸巾递给托帕，自己擦干净手后站起身来，朝着刚刚开始营业的花店走过去。
    托帕迟疑了一下，抱着账账跟上去。
    “暖阳花。”
    程澈熟练地摸出手机付账，等待这花店员工打包花朵，然后转头看着托帕，“你要买一点什么花花草草吗？”
    闻言，托帕摇了摇头。
    她可以在公司中用员工价购买，倒也不用大老远在雅利洛六号买了然后带回去。
    程澈点点头，接过花之后转身出去，停在花店门外看着托帕，“托帕小姐想说什么？”
    偶遇倒是可能有偶遇，但是一路跟到现在……
    托帕不像是那种觉得自己拎着外卖离开觉得不好意思非要陪一会儿的人。
    资本家手中的优秀员工，心态绝对超级棒。
    闻言，托帕一怔，旋即轻笑起来。
    她抱着账账，手掌抚摸着账账的脑袋，微微歪着头看着程澈，“前几天公司以几个被封禁的游戏账号作为筹码，从星核猎手银狼手中换回了金库被抢时的监控录像。”
    说到这里，托帕抬眸看着程澈，“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哦，我和银狼不太熟。”程澈抱着花，懒散地朝着歌德宾馆的方向走去，“对公司也不熟。”
    无名客程澈和星核猎手确实不熟悉，和银狼……
    当初绑架的是卡芙卡和刃，和银狼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吗？”托帕快步跟上，声音之中带着笑意，“不过金库刚刚遭受抢劫，这边你就拿出一大笔钱替雅利洛六号还债，似乎有点巧合啊……”
    “世间万物都有巧合二字。”程澈轻叹一声，转过头来看着托帕。
    思索半晌，程澈抬眸看向托帕，双臂微微扬起，眼神诚恳，“托帕小姐，我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有钱人吗？”
    托帕：……
    托帕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程澈。
    成年不久的男性，衣服上面除了一句诡异的宣言之外没有半点儿标志，但是看起来却很舒适。
    平时行事不怎么考虑后果，吃喝方面有些挑剔但是却不介意是垃圾桶中的垃圾。
    托帕仔细想了想，还是点头，“像。”
    “那不就得了。”程澈看着托帕轻声开口，“银河很大，哪怕是星际和平公司也难以断言自己绝对走遍宇宙的每一个角落，托帕小姐想要用巧合二字来为我定罪或许有点武断。”
    闻言，托帕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无奈摇摇头，但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提醒道：“对于那么大一笔钱来说，仅仅只是巧合也足够让公司的人注意到你，况且……”
    说到这里，托帕皱了皱眉头，“我似乎也要对你做出一个评判。”
    “吃人嘴短啊托帕小姐。”程澈半点儿不慌，瞥了一眼托帕拎在手中还没完全解决的外卖袋。
    真当他闲得无聊路上遇见个熟人就捡垃圾啊……
    托帕：……
    托帕沉默片刻，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外卖袋。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饭。
    思索半晌，托帕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声，看着程澈笑着开口，“你说的对，我只是一个业务员，调查这种事情似乎与我没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证据啊，况且她虽然是公司的人，但……
    只是个打工人罢了，最多算高级打工人。
    “程澈。”
    一道带着些许嘶哑的沉稳男声从身后传来，男人一双眼睛隐藏在反光的镜片之后，阴恻恻地看着程澈，“你抬手干什么？”
    程澈：……
    程澈默默转身，将微微抬起来的双臂收在胸前抱着花，面无表情语气平静，“模仿一下罗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