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吴爷有心要救下这个女人,多半是出于要占有她的目的。
明知她是个落难者,吴海打心眼认为可以投桃报李,将她收归于第七房。
不料托付救治之人马丁大夫竟成了他的对敌,马丁的阻止对他就是忘恩负义,他岂能不气。
这件事这么一闹,看来不除掉马丁.莫勒,吴海是很难达得到目的的。
经过今天发生的事,马丁.莫勒也知道往下事态会有多严重!
他不但会保不住这女人,连自己性命都保不住。
此刻,人群散去之后,马丁.莫勒彷徨无措的坐在长椅上,他看了眼身边坐的唐妮。
“他真不是你的男人。”马丁一下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又对她重复这一句话。
“我知道。”唐妮一脸真诚的看着他。
这眼神让马丁动心,可是他尊重这女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过去,在她的身份经历未明白之前,他是不会对她有超出情谊的举动。
最后他还是出于对医者同行的爱惜和病人的保护,他找到了医院的院长。
院长本是一名留洋归国的社会名流,利用自己在国外积攒的人脉和资源,开办了这家浦滨最大的医院。
虽然挂名是洋人医院的分支,但最大控股方是他院长本人。
马丁和吴海之间的事,院长也听闻了,也急着要见他。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院长严正危色地对马丁.莫勒说:“我当下给你写一封举荐信,你拿着信当夜就带着那个病人一起走,不要在这里报任何幻想你会逃得过此劫,除非你放弃这份本不应由你来承担的责任!但是她也许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都不想让她掉进一个不知能否脱困的笼牢。”
院长说着在案上摊纸捉笔写起来,一时间陷入思量的造文行句,过了好一下才抬起头看着马丁。
“马丁先生,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吴海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也明白,在浦滨除了日本人没有他不敢动的,我自问也没有跟他谈判的筹码,所以你们只能远走他方,拿着这封信!”
院长把写好的信装进信封递给坐他对面的马丁。“你的目的地是泉州的爱普医院,院长是一位英国牧师,是我多年前他乡的故交,一直保持着通信往来,信上有他的地址,找到他把信交给他,他自会帮助你。”
马丁一下不肯接过信,犹豫好一下问:“真的要走吗?可我不舍得这里,我爱这里的风土人情。”
院长是个六十多岁的人,头发上渗满了白丝,身子虽瘦弱,但精神很好,他也看着马丁说:“我也舍不得你离开,但我真无能力保护你,所有能救你支撑你的东西,都被人踩在这土地下,所以你只能走!”
马西只得懊丧而下定决心的接受院长的指引,拿过信起身道谢转身离去。
“等等!”马丁.莫勒刚要出门,听得院长叫道:“马丁先生,回来一下。”
马丁回到办公桌前,见院长在一个支票本上写上金额数字。“我个人赞助你一笔费用,是为了你和那名同是医者的女病人的安全起见,你看能不能在当地找到可以暗中保护你们离开浦滨的人,用这笔钱雇请他们陪你走一程,希望这一趟你们能安全到达目的地。”
院长把支票递给马丁,马丁一下还不肯接受,最后还是经不住院长的劝告,也明白自己身处的危险,只好横下心来把佛送上西天。
出了院长办公室,马丁把唐妮暂时安置在女护工的休息室里,请求那名林护工帮看守一阵。
那林女士这阵子解决了不少糟心事,气色都转好了不少,这下听说要帮看护这么个人,又一下吓得脸色白了不少。
她约模也听说了发生在马丁和这位女病人身上的事,想到她有可能遭到来自吴爷的危险,说话都有些哆嗦:
“我说马丁大夫,您何苦跟自己过不去,不就是一个病人吗,他吴爷要就让他要去好了,你把自己搭进去,你脑子是抽那门子风呢?吴爷什么人呀!这个...”用手往自己脖子抹一下。“好随便的,你保护不了人。”
马丁一脸凛然的漠视林女士一眼。“既然决定了,就不言退了。”
“是了,您说我找到那晚买您家房子的那些人帮忙,你说他们能帮上忙吗?”马丁临出休息室的门,回头看着林女士。
女人睁大眼睛想了一下,便颤抖的点头兴奋的道:“我看行!那些人很神秘的,前天他们的茶楼开张了,可是张罗的都不是那些人,就得那年轻人在,还送了我些礼物的,你是该去找一找他们,说不定真有用。”
“那家茶楼开张了吗,可我这几天忙的都没出过门,这下就过去。”马丁出了门反手把门关上。
女人这下转过身看着床铺边坐着的女人,点了下头算是冒昧的打招呼了。
“口渴了吧,喝口水。”林女士在桌上拿起水壶和杯子倒水,她见眼前人并不戒备她,便热情了些。
“放着吧,我会自己来。”唐女士倒是有些不套近乎了。
“那你休息吧,睡一觉,什么都不去想,好好休息。”
“睡不着。”
“那你可要安安静静的哦,医院里有人盯你的,别让人发现你在这,不然可就出大事了。”林女士的语气显得不坦定了,刚巧听到外面的过道传来脚步声,她立即躲到门角边,大气都不敢出的,吴海的名声没准能把她吓背过气去。
坐床铺上的人却只顾看着她,一脸从容。
马丁出到医院外面的马路上,这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对面的几家饮食店和卖生活用品的铺子,除了做买卖的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客人。
医院围墙边的路上树下停着一辆黄包车,车夫坐在座上打瞌睡,他走过去,把车夫叫醒,给了些定金人,叫人天黑前务必来医院门口接他。
马丁决定天黑前就动身,至于他是要走水路,还是走陆路,他真想听听别人的意见再作决定。
马丁交待完车夫的事,又看了一眼对面店铺里的人,有人背对着他坐着,有人捧着报纸挡着脸,有人站在门口跟伙记说话,他也看不出那个是可疑的人,便只顾走去。
马路边的巷子叉路口的茶馆,店堂里的新形景,却显得冷冷清清,一老头拿着抹布走在几组桌椅间,想抹下桌子,不知往那下手。
靠屋转解处l形柜台里,一女子站着看着台面寥寥几页记数,最后无聊的笑了,转头看一眼趴在旁边柜台上睡觉的胖子,再看向那闲不下来的老头。
“水叔,这些桌面都被你抹脱漆了,你还是坐坐吧。”
“你说,一整天没啥人来光顾,开这玩意干啥呢?”水叔埋怨的就处坐下望着外面的马路。
“玩呗,你还指望养家糊口?”恩秀摸了摸已见鼓起的肚子,直着腰坐櫈子上。
趴柜台上睡觉的肥宝忽然醒来,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末了正儿八经的对店里的两人说:“我饿了。”
“我这下算是明白东家为啥把你安在这儿候事了,敢情是专门让你消化挨溲货的。”恩秀看着金宝。“你往柜条里嗅,看那些糕点挨近溲味了,你就放开肚皮来吃,吃不坏肚子的。”
水叔一脸和蔼的看着金宝拉开木板和玻璃组合的柜条往里找吃的。“小伙子我像你这么能吃就好了,厨房的蒸笼里还有呢。”
这时,一个洋人出现门外正往里进来,脸上强作的喜色却掩不住憔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