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浩没有说话,他又拿出了一只录音笔,很快里面又传出了冯丽丽和另一名家长的声音,大概跟刚才的意思差不多,并且陆浩期间还从档案袋拿出了一个小平板,配合录音放了一段视频,是孙志刚用报纸包着钱,把钱放到冯丽丽办公桌上的一幕。
此时,冯丽丽手里的筷子,吓得掉在了地上,人彻底懵了,做梦都不敢这些东西会出现在饭桌上,这简直太可怕了。
“冯老师,你现在还能像刚才那样,跟我说这些事跟你无关吗”陆浩吃着菜,轻描淡写道。
前几天晚上,唐春燕来家里找他反映情况,陆浩最后想到的就是这个主意。
他让唐春燕安排了几个人,去找冯丽丽办上学的事,然后将谈话录音了下来,同时还弄了个微型摄像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冯丽丽不可能想到有人带个微型摄像头在身上,并且录下这些事,况且冯丽丽又不是体制内的老油条,警惕性肯定不够,陆浩轻而易举就能掌握这些证据。
冯丽丽瞬间没了底气,就像泄了气的皮球道:“陆县长,我……我真的就只是收了钱,我别的什么都没干。”
“你以为收了钱,你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给某些人当白手套,照样能构成受贿罪,我告诉你,隔壁包间有两个警察,两个县纪委的干部,还有那几个给你送钱的学生家长,现在人证物证齐全,随时都可以逮捕你,可我把事情压住了,就是想看在咱们以前就认识的情分上,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否则现在就不是我跟你说话了。”陆浩声音凌厉。
他并不是在吓唬冯丽丽,而是孙志刚等人确实都在隔壁包厢,陆浩还向孙凡卓和聂展鹏借了县纪委和公安的人,为的就是把阵势先摆出来。
如果冯丽丽老老实实把事情交代清楚,陆浩倒可以帮冯丽丽说句话,替冯丽丽争取宽大处理,可要是冯丽丽死鸭子嘴硬,他也懒得再跟冯丽丽掰扯,干脆让纪委和公安去审得了。
冯丽丽听着听着,额头直冒冷汗,根本没想到陆浩准备的这么彻底,她嘴里不住的咽着唾沫道:“陆县长,我……我这种情况,会被判刑吗”
见冯丽丽开始妥协了,陆浩心中也松了口气,他本来还怕冯丽丽冥顽不灵呢,现在看来体制外的人要好审问的多。
“会不会判刑,要看你怎么配合,我今天特意喊你出来吃饭,就是想跟你好好聊聊这些事,你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把你拿过的钱如数上交,我保证你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你也不会有案底,你孩子将来考公,政审也不会受影响。”陆浩晓知以情,还特意提到了冯丽丽的家庭。
他已经问过公安和纪委那边了,像冯丽丽这种情况,如果好好配合,有重大立功表现,退还赃款后,是可以不予起诉的。
冯丽丽闻言,脸上表情明显放松了一些,咽了口唾沫道:“陆县长,我其实没拿多少钱,最开始一个孩子跨片区上实验小学或者转学是两万块钱,我就拿一千,后来涨到了三万,我能拿二千,现在涨到了五万,我能拿三千,大头都不是我拿的,我其实就是每年开学前后,或者谁家孩子转学,替他们跑跑腿,收个钱,别的我真的都没参与。”
冯丽丽最初办这些事的时候,其实内心非常害怕,可是后来办了几次,发现没人管,自己还得了好处,所以胆子便渐渐大了起来。
当官的哪有不贪的,只要上面关系够硬,没人来查,那就永远都不会出事,冯丽丽抱着这种心态,这几年一直在当白手套,她甚至觉得只要这些当官的手里有权利,这个收钱的活,她完全能干一辈子。
可没想到最后还是东窗事发,陆浩找上了她,这种不干净的钱,终究还是镜花水月。
“你说的他们是谁或者说是谁最先找上你,让你做收钱的事的”陆浩一针见血的问道。
“是……是方静!”冯丽丽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虽然她跟方静关系还不错,可现在自身难保,她哪里还顾得上方静,而且她现在已经逃不掉了,如果不配合陆浩,很可能马上会被抓进去,这要是传开了,别说街坊邻居,就是家里亲戚都会对她指指点点,即便是方静也救不了她。
听到方静名字,陆浩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脸色微微一变,追问道:“这什么时候的事”
“我记得方静调到市委组织部没多久,好像就是你和她分手之后,我跟她说我不在方水乡中学干了,没编制工资太低,我说我开了个小学培训班,然后她找到了我,说给我介绍个赚钱的活,就让我负责收钱,办这些孩子上学的事,还给了我好处,每次开学前后一个孩子收多少钱,她会过来培训班跟我说一声,然后我就按她说的做。”冯丽丽回忆着,正因为她跟方静有联系,所以才知道陆浩和方静分手的事。
陆浩的脸色有些难看,看样子他还在方水乡当乡长的时候,方静就已经开始把手伸到安兴县了。
他一直以为方静做的事就是跟人吃个饭,收收别人购物卡或者礼品之类的擦边违纪,没想到居然早就盯上了教育系统这块肥肉,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你收到的钱,是方静都拿走了吧”陆浩继续问道。
“没有,方静没有拿,不对,她有可能拿了,反正她从来不经手这些。”冯丽丽解释道:“我每次收了钱,都会先抽走自己该拿的部分,然后写个纸条,上面写上这些钱是哪几个孩子家长送的,把钱和纸条都放在酒盒里,等晚上下班后,我把酒盒送到县城宏福超市的前台,剩下的我就不用管了,会有人从那把钱拿走,一周后那些交了钱的孩子,就可以去学校报道了,这些都是方静交代我这么做的,至于方静有没有从中拿钱,或者拿了多少,我真的一点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