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洲,浮岛之内。
三圤被池冰直接戳破了歪扭的心思,万分羞愧过后反倒幡然醒悟,又慢慢压制住了心中的急躁,真正的静下心来。
他不再分神去关注时瑶,也不再理会周遭的任何动静,安坐在界碑面前,一心一意的参悟了许久,也不曾有丝毫的急躁和不耐。
终于,又七年后,界碑上的阴月符文道韵一动,似是与三圤的感应产生了某种说不清的联系,一种难以言喻的明悟在他的心中迅速滋生,他脑海中的神魂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一缕银月之色,他的双眼内也有隐隐的银月之光浮现。
“我终于触及到了阴月符文道韵!”
三圤万分欣喜之余,又忙按捺下心中的激动起伏的思绪。
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他更要沉住气,静心凝神,全力的去感悟,去体会。
“不能急躁,不能分神!”
他能领悟这阴月符文,他可以将阴月符文的道韵夺走。
这阴月符文道韵一定会属于他的!
三圤深吸一口气,神识一定,心绪不再起波澜,闪亮着银白之光的双眸中尽是一片坚毅和沉着。
嗡——
不想这时,界碑剧烈震颤起来,阴月符文内的道韵也开始躁动了起来。
同时,三圤与阴月符文道韵的感应牵连也瞬间被震断,任由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再产生半点联系。
“不!”
三圤大惊,瞪大了双眸盯紧了阴月符文,一种很不好的想法在他的脑中浮现,驱使着他散出神识探向时瑶。
这一刻,时瑶的双眸之中竟同时渐渐浮现了一轮银月,一股骇人的威力自她的双眸之中涌出,顺着所有探查而来的神识之力刺了过去。
“嘶——”
有修士被时瑶眸中的阴月之力反噬,伤到了神魂,忍不住低呼一声。
三圤当然也被时瑶眸中的阴月之力所伤,但更令三圤在意的,却是那阴月符文的道韵。
嗡——
一抹银月之光似乎终于挣脱了束缚,从界碑之内急飞而出。
“不!!!”
三圤心中顿时大喊一声,同时,体内的气血开始翻涌,脑中的思绪一乱,冷静不再,忙伸出神识之力去够那抹银月之光。
他分明也已到了参悟的最最紧要关头。
还差一点!
“还差一点我就能够领悟这阴月符文了!”
三圤的神识之力尽数散出,全然不计后果的朝那道银月之光扑去……
“给我留下!”
他的神识之力全数扑在了银月之光上。
可那抹银月之光仍是从他的神识之力中飞速的溜走,转头,直接冲进了时瑶的双眸之内。
霎时间,时瑶的双眼之中有更璀璨的银光散出,汹涌的阴月之力喷涌而出,将不顾一切都要扑来抢道韵的三圤的神识之力轰了回去。
这还不止。
她的其中一道阴月之力直接顺着三圤的神识之力反噬了过去。
这股阴月之力,煞是恐怖,威力非常惊人。
轰——
阴月之威直接将三圤整个人都给掀飞了出去。
这一变故发生得太快,有些仍旧沉浸在感悟中的修士刚分出心神来,就见三圤已被时瑶的阴月之力抛到了半空之中。
“啊——”
三圤像是被时瑶的力量伤得太重,竟控制不住的发出了一声痛呼。
见此,场内的修士们都是一惊。
远处的池冰猛然睁眼,身形一闪便来到了三圤的身后,一掌按在了他的后背上,神识之力飞速的渗进了他的体内,为他抵挡时瑶的阴月之力侵蚀。
待将三圤体内的阴月之力彻底抵散了出去,池冰才又带着他落回了地面。
噗——
三圤狼狈的倒地,还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界碑上的阴月符文道韵终究是被时瑶给夺走了。
三圤双拳颤抖着想要紧握,巨大的失落感让他忍不住再次气血翻涌,牙关咬得死紧。
“还不快运功疗伤?!”
池冰冷斥一声,三圤已无力再回答,艰难的掏出了一枚丹药服下,才端坐好,开始运功疗伤。
周遭的修士看了看三圤和池冰,又转而去看时瑶,一股无形的紧张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而池冰则转头看向时瑶,还未发话,却见万空直接跳了出来,厉声指责:
“未已,你竟敢在浮碑岛上故意伤人!”
浮碑岛,这座浮岛已被三大门派正式赐名,唤作了“浮碑岛”。
而浮碑岛的周遭除了重重大阵守护,还有三座浮空的殿宇和几排值守的修士,这些都是三大门派的安排。
万空的这一声指责,时瑶也无法再回答。
只见她猛然睁大了双眼,一左一右的瞳孔中竟有一道银月与一抹骄阳齐齐浮现。
两眼之中,两道亮光挥洒而出,似是互相交映,令时瑶的身上也渐渐凝出了一阴一阳的力量。
这是……阴阳之力!
场内的众人又是一惊,似是没想到时瑶竟还能发出阴阳之力来,明明方才她眼中的力量只是阴月之力而已。
这其中的真相,唯有三圤最是明白,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三圤的心头乍然又难受了起来,真是又酸又痛。
“是日月图啊……”
是他将日月图亲手送了出去,是他将天大的机缘间接的送到了时瑶的手上,也是他当年的举动令自己今日错失了莫大的机缘。
他明明已经触动了阴月符文上的道韵了。
他明明差一点就能彻底领悟了阴月符文了。
看着一阴一阳交汇的力量从时瑶的眼中喷涌而出,威力这般惊人,如此恐怖,三圤悔恨莫及。
时瑶没有回答,像是沉浸在某种难以挣脱的修炼感悟当中,眸中散发而出的阴阳之力时不时的在颤动,很是不稳定。她眉心紧蹙,额际冒汗,显然已陷入了某种紧要的关头,无法分心理会旁人。
见此,万空便叫嚣得更加厉害了,“未已,你不仅故意伤人,还毫无愧疚之心,真是狂妄至极!”
一旁的瞿非早就看时瑶不顺眼了,也忙道:“浮碑岛上早就立下了规矩,任何人都不可私斗。如今她故意伤人,那便是坏了规矩,合该逐出浮碑岛!”
“就是!”有修士对时瑶也是忌惮已久,更是嫉恨她、蓝金尧和殷宵接连夺走了四个符文道韵,因而也愤而出声:
“她不顾岛上规矩故意伤人,就该被逐出浮碑岛!”
红尘阁主忙闪身而来,挡在了时瑶数十尺之前,“诸位,未已道友分明仍沉浸在参悟之中,方才伤人也是无心之失!”
武玥也走上前来,站在了时瑶的身后,“我方才都已经看到了,是三圤道友想要跟未已道友争夺道韵,未料到那道韵飞进未已道友的体内后,骤然发威……这才误伤了他。”
万空双手抱怀,“什么误伤啊,我看她就是故意的!为了不让三圤道友抢走道韵,直接伤人!岛上早有规矩定下,她坏了规矩,就该被逐出去!”
有修士因时瑶方才的动静被干扰到了,也被迫中断了参悟,因而也有些心生怨怪,此时也是乐得几人率先出头,自己也就从中添一把火:
“同意,将她逐出去!”
“逐出去!”
“逐出去……”
接连有修士发声,声音齐齐响起。
“诸位……”武玥和红尘阁主的声音渐渐被掩盖。
“逐出去!”万空目露得意,声音通过修为震出,震在了时瑶的耳内。
时瑶受此一扰,似乎心神一乱,再也控制不住那股澎湃的阴阳之力,令其开始无序的震动起来,又胡乱的冲撞向四周,吓得周遭的修士纷纷起身飞退。
万空一步退到了一道空间之门内,又从另一边走到了浮岛的边缘处,“你们看啊,我就说她是故意的!这不,我们不过是说了几句,她这又恼羞成怒,要再次动手伤人了!”
“你放屁!”武玥气不过,直接破口大骂,“我看你才是故意的!”
谁在故意挑事,众人皆心知肚明。
不过是利益驱使,谁心怀鬼胎罢了。
时瑶的这股阴阳之力太过恐怖,威力惊人,其他人退避中心中惶惶,也不敢再胡乱发言。
池冰伸手一挥,一道冰寒气息涌现,挡住了那股无序乱窜的阴阳之力。
可这股阴阳之力非常棘手,就算是池冰的力量竟也无法将其压制。
池冰上前两步,双手挥动间,正要涌出更庞然的寒冰之力,似是想要将时瑶身上无序乱窜的力量彻底挡住,以免她再次伤到岛上的众人。
不想,霎时间,时瑶猛然闭眼,无序的阴阳之力尽皆被她收进体内。
她强行控制住了体内暴动的力量,像是力有不逮,遭到了反噬,闷哼一声,嘴角有鲜血缓缓渗出。
她的额角有冷汗淋漓,似乎正强忍着极大的不适,勉强睁开了双眼,面露歉意。
“诸位,实在是对不住,我的确不曾有意伤人,怪只怪这力量太过庞然,我未能将其压制住。未免干扰到大家继续参悟,未已这便先退出浮碑岛。”
话音一落,时瑶直接飞离了浮岛,非常的干脆利落,细看之下,似乎还隐隐有些急迫之意。
“她竟悟出了阴阳之力……这未已的修炼天赋还真是逆天。”
有修士低声道。
“她年纪轻轻就已是这般实力,真是令人羡煞……”又无端畏惧。
万空低低冷哼了一声,随即竟直接划出了一道空间之门,也离开了浮岛。
一路疾驰的时瑶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忙挥手划出了一道空间之门,迅速的钻了进去,身后的空间之门闭合之际,又一道空间之门在不远处浮现,万空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时瑶通过空间之门走了,万空哼笑了一声。
“逃得倒是够快!”
他一来,她便立即划出空间之门遁走。
周遭的空间法则之力虽然非常凌乱,但到底是留下了破绽,被他给发现了。
他的眼内闪过了一抹阴狠之色。
他敢肯定,时瑶方才定是因强行压制体内暴动的阴阳之力而遭受了反噬。
“反噬……呵呵!反噬得好啊!”
万空闭上双眼,仔细的感受着周遭的空间法则之力涌动。
不一会儿后,他双手一挥,划出了一道空间之门,大步迈了进去。
这一次,他直接通过空间之门跨越了数千里,走到了混沌海的西南侧。
而这会儿,空气中仍有少许的空间之力涌动,若是他晚来一步,恐怕就要被海风给吹散了。
万空再次闭眼,散出了庞然的神识之力去仔细感受。
这一次,他闭眼十息,才终于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了一道喜意和阴鸷。
“看来,这未已是真的逃得太狼狈了,竟又留下了这么明显的破绽。”
周遭的空间法则之力中,充斥着一种不稳定的力量,似是因为方才在这里开启空间之门的人力有不逮……
“她绝对是受了重伤了!哈哈哈哈——”
狂笑中,万空再次划出了一道空间之门。
空间之门的另一侧,仍旧是混沌海的一隅。
而空间之门的对面,是时瑶飞驰的身影。
她浑身气息紊乱,阴阳之力在她的身上涌动,那力量极度的不稳定。
万空当即一步迈了进去。
依旧在疾驰飞遁的时瑶回头望了一眼。
见到了万空,她的目中露出了杀意。
但她飞驰的速度依旧不停,反倒还快了几分,不过几息间便又去了百里。
不过这点儿距离对于万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再次挥手划出了一道空间之门,直接从时瑶飞遁的前方现身,逼得时瑶不得不停了下来。
时瑶身上的阴阳之力仍旧无法自抑,阴阳之力的忽闪忽现的涌动中,令她体内气血翻涌,竟生生的咳出了血迹。
“哈哈哈哈——”
万空得意大笑几声,“看来,你果真遭受了极重的反噬,受了重伤!真是天助我也!今日,你必命丧于此!”
时瑶双目中的杀意涌动,犹如实质,刺向万空,“你既故意追来,这么想送死,那我便送你一程。”
她这般模样,在万空看来,反倒像是在虚张声势。
“哈哈哈哈——”万空再次张扬的大笑一声,“都快要死到临头了,竟还这么嘴硬,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