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房有一子两女,皆为嫡出,二房有三女一子,女嫡子庶。
曾重锦与曾重荣正是长房双胎的两位小姐,上面还有位长兄,曾府大公子曾重屺,字谷岫,年二十,于锦衣卫衙门任职,正五品的千户。
搁着如此大好的靠山不靠,非得生生困死自己,孟十三都不知道该说原主什么。
该说原来的孟良辰一叶障目,看不到外祖家的强硬,还是该说原来的孟良辰愚昧,非得对名为亲父,实与陌生人无异的孟知年抱有希望,直至希望幻灭,又以死了之。
从孟十三出现,并对上她们的视线,还打量了她们一通,曾氏姐妹的心便全程一上一下的。
既惊喜又担心。
特别是孟美景和董玲珑打起来的那个时候,她们就怕孟十三去拉架没拉成,反被连累挨一拳,让原本就弱的身子伤到,好在孟十三退得够后,并没有发生她们担忧的场面。
直到孟十三对董玲珑出的那一脚,她们惊呆的同时,都觉得今日来参宴的孟府大小姐,莫不是是个假的?
也不对,孟十三今年的及笄礼,她们还随着父亲母亲和兄长到孟府观过礼,见过孟家表妹的,不可能认错。
脸还是那张脸,明艳倾国,浑身上下也依旧环绕着柔柔弱弱的病殃之气,气色倒是好了些,想是这些日子滋补调养之功,毕竟不仅有余小太医亲诊,更有太子殿下未有先例送的一车药材,多少有些成效。
孟十三来到曾家姐妹跟前,先行一礼:“四表姐,五表姐。”
曾重锦性子贞淑柔顺,曾重荣机敏奔放,姐妹俩可都还记得那日及笄礼,她们主动上前同跟前这位孟表妹示好时,孟表妹直接一阵猛咳,随即把她们拒之门外的情景。
坊间传闻也不全然是假。
孟表妹自从自己拒绝不进她们曾家,放在她们祖母膝下抚养之后,便十分抗拒所有曾家人,不管是这些年来一直挂念孟表妹的祖父,还是她们的父亲与二叔,过年过节给孟表妹送了多少东西,皆被孟表妹拒收。
每回都是一车地去,一车完整地回。
她们小时候多少有些羡慕和嫉妒,长大后明白孟表妹的处境,看到孟表妹终日病卧闭门,便尽数转换成了怜惜与心疼。
可她们的怜惜与心疼,无论她们如何寻找机会,如何厚着脸皮向孟表妹靠近,孟表妹都是满眼厌恶地看着她们,然后毫不犹豫地越发远离她们。
而眼下,眼下居然走向她们,并主动同她们打招呼?
姐妹俩怔了怔,还是稳重些的曾重锦先回过神儿:“……孟表妹。”
曾重荣也跟着回过神儿:“孟表妹好!”
“以前是夭夭不懂事儿,还望两位表姐不要介怀。”孟十三深觉自己该为原来的孟良辰解释一番,“夭夭不是不愿亲近外祖家,只是夭夭自小失恃,父亲又另有新妇,生有妹妹弟弟,早忘了还有夭夭这个女儿。夭夭心里苦,日子也苦,难免想不开,自困于一方天地。”
“自家姐妹,岂会介怀。”曾重锦从前有多渴望孟十三能与她们亲近,这会儿如愿,又得孟十三这番剖白,她是高兴得当下就握住了孟十三的双手,“夭夭……我这样唤你可好?”
“自然好。”孟十三笑着点头。
“如今夭夭你能这般想,是再好不过!”曾重荣听姐姐得孟十三允许,她没有再问一遍,直接便以字称呼孟十三,瞬时横扫表姐妹间往日的陌生,“我跟你说,祖父、父亲二叔可都十分想你……”
她生性外向,不比姐姐内敛,自来有话就说。
孟十三一示好,趁此机会,她将这些年来曾府所有人欲亲近她,想对她好却入之无门的过往,一件一件地说与孟十三听。
顿时,滔滔汩汩喋喋不休。
曾重锦不如妹妹爱说话,在一旁微笑地听着,只时不时补充一两句,亦或点点头,证实曾重荣所言非虚,更未夸大。
孟十三听得津津有味,越听越觉得原来的孟良辰当真在五岁时做了个错误的选择。
“前些时候元宵,二叔还特意从金陵寄回京城三盏兔灯笼,制作精巧,神态各异,是给我与姐姐,还有你的!”曾重荣说起二叔曾凌革,丝毫无嫡庶之隔,或京城金陵相离千里而生分,“等宴会结束,我便回府去取那盏二叔指定给你的兔灯笼,送到孟府给你!”
曾重锦亦点头道:“那兔灯笼夭夭见了,定然会欢喜的。”
“那便有劳五表姐了。”孟十三既然决定要与曾家亲近,那从今往后必然要与曾家人往来,且她也得在这些往来之中,判断曾家是否有牵扯进哪个阵营之中。
没有最好。
有的话,她得想法子把曾家从中剥离出来。
她既不想入东宫,那往后与李寿的关系,只会是王权富贵的关联,她姓孟,想要完全剥离那不可能。
从她被雷劈进孟良辰此具人身始,她与孟家已是荣辱与共,而孟家,则早已与东宫生死共享,是故她与东宫早已分不开。
曾家则不同,能不牵扯进夺嫡的浑水,还是别牵扯进来的好,若不得不关联到一处,那也必定只能是东宫阵营。
“自家人无需客气。”曾重荣仔细看了又看孟十三的脸色,又将姐姐和孟十三拉离诸女,三人进了亭子,方低声问道,“夭夭,这里没外人,你老实说,是不是习过武?”
“没有,我真的天生会打架。”孟十三还是同一个回答。
曾重荣闻言怔忡道:“真的天生会打架啊?那么会打?”
“天生会打架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大哥不就天生会打么。”曾重锦说起曾重屺,方才妹妹说了那么多,倒是漏掉了长兄,“夭夭,大哥他就在锦衣卫衙门当差,现下是千户,他也时常念叨你,说要是小时候你就到曾府来,他必定从小带着你练武,你就不会那么体弱多病了。”
“对!大哥也早就想见见夭夭你了。”曾重荣懊恼地一拍额头,“我竟是给忘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