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宝珠还能听到话儿:“好,那你……”
“我另有事儿做。”长安目不斜视地答道,“你只要与小姐这样回禀就行,小姐听后便知道了。”
宝珠懂了:“都是小姐安排好的?”
长安嗯了声:“是。”
走出离楼府足有半条街,宝珠本还想再跟着长安,看看长安到底是想把楼院判扛到哪儿去,没想到就看到了一辆小马车:“刚、刚才这里有这辆马车么?”
“有。”实则没有,现在有,尽因长安去唤宝珠之前,先使用妖力以一条槐树枝变幻而成。
要不是怕离太近,让紧张得宛若箭上弦的宝珠发觉,她原是想将变出来的马车停在楼府院墙一侧即可。
便无需她肩扛着一个半百老头走这般远了。
得到长安毫不犹豫的肯定,宝珠顿时有些不确定是不是来时经过她没注意看,只一心打马直奔楼府,这才没看到马车。
长安把楼院判安置进马车车厢,而后出来跳下车:“马儿我就不骑了,你现在就回去同小姐复禀。”
“那你去哪儿?”宝珠走过此半条街里,她可是提心吊胆得很,当初小姐在雀仙楼一筷子把一个帮闲的手臂给插穿了,她都不曾这般!
“办小姐交待之事。”长安简单地回答道,想了下又补多一句,“大公子还在东宫,小姐不放心,总是要去看看的。”
这一句已然说得十分明白。
宝珠回到孟府,直进泰辰院同孟十三复禀。
随后,孟十三一个人出了孟府,没让宝珠跟:“你留在府里,给我打掩护,让所有人都以为我下晌一直在府里,半步也不曾离开过。”
宝珠意识到孟十三交给了她一个甚重要的任务,半点儿也不比长安轻易,她郑重地点头:“好!那小姐几时能回来?”
“快则日暮前,慢则子夜后。”孟十三说着转向同样在明晓堂里听着的赏春,“你和宝珠打配合,务必要瞒住府中上上下下。”
赏春应诺:“小姐放心。”
孟十三最后看向难得没在小厨房里忙活的金银:“你则与往常一样,专心给我做点心便成。”
“嗯!”金银不比宝珠和赏春能干,她只能在吃食上面尽最大的努力配合余明路,以药入膳为孟十三调理好身子。
眼下小姐要秘密出府,不能让府里的任何人知晓,她帮不上什么大忙,然而装做与平日无异,却是无甚问题。
交代完一圈,孟十三在赏春的提前沿路清人,以及掩护之下自府里的后门出去。
后门出去不远,她便意外地遇上了董宽。
董宽也是意外:“孟大小姐?”
“董大公子何以在此?”孟十三回头看了下自家府邸后门出来的巷口,意有所指地又转回来看回董宽。
董宽和季宽姓氏不同,名字却皆是一个单字宽,二人区别却甚大。
其中最大的区别,便是董宽学文,季宽从武,董宽尚未高中仍是学子,季宽却早已位居高位前途无量。
换成季宽,大抵是没时间到孟府后门巷口瞎晃,便是有,定然也是受李寿之命。
而眼前的董大公子,她严重怀疑是不是因着董玲珑来的。
董宽果然道:“雅雅病了,她却不想让你知晓,可我想着她总躺着不吃汤药不吃膳食,于雅雅身子有大害,便想请请孟大小姐,可否光临下寒舍?”
“雅雅病了,我自是要去探望的,但眼下我还得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孟十三虽现在不能去董府看望董玲珑,她还是忧心地问了问,“不知雅雅得的是什么病?”
“太医具体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言道雅雅心有郁结,久结不散,这才病倒的,加上雅雅使性子,不肯喝药,也不肯进食,眼见雅雅的脸色越发难看,我这也是没了法子,方来请孟大小姐……”董宽解释一番,“但真来了,我又怕有所不妥,故而方在此犹疑不定。”
孟十三明白了:“我已知,董大公子先请回,最晚明日上晌,我便会登门造访,去看望雅雅。”
董宽大喜,随着叉手一礼:“多谢孟大小姐!”
“董大公子此谢,直把我谢成了外人。”孟十三才不会董宽的谢,“我与雅雅相交,过往我有何事儿,雅雅都会登门探望,现下雅雅病了,我到董府探望雅雅,理所应当,无需董大公子言谢。”
说完,孟十三快步走了。
董宽诶了声,楞是没能喊住孟十三,他怪道:“如此急匆匆,是要去办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没能得到答案,直接跟了上去。
董宽带着沉生蹑手蹑脚跟过一条街,刚拐个弯儿,却是跟丢了:“人呢?哪儿去了?”
“没看到……”沉生也是努力地瞧着刚转过来的这条街道,于行人里寻找孟十三的身影,“公子,孟大小姐看不到了,还跟不跟?”
董宽瞪眼:“都看不到了,你告诉我怎么跟?”
沉生试着问:“那回了?”
董宽略略丧气儿:“回吧。”
直到董宽主瞧俩转身往来时路回,孟十三方从隐避身形的一个小摊位旁侧起身,走出来的同时不忘对摊主道:“刚才多谢了。”
摊主是位老伯,乐呵呵的:“不谢不谢!小事儿而已!”
虽不知孟十三作何要蹲着躲在他的小摊位旁侧,不过也只是举手之劳,用不得多谢。
孟十三在原地站了几息,确定董宽未去而复返之后,她便转身继续走了。
长安用马车带着楼院判到城南的楠南胡同去了,那里有明月邸店的于掌柜在,于掌柜是可以信任的,是她画了画像给长安,也给了详细的店址,让长安将楼院判送到于掌柜手里。
长安将人安全送到于掌柜那里,请于掌柜暂时照看昏迷中的楼院判之后,长安会直接到御街附近的槐树下与她会合。
继续走过一条街,她走进一家车马行,雇用了一匹健壮的棕红骏马。
到车马行雇马之前,她便将早就备好的帏帽戴上,与她身上的淡黄色衫裙是一个颜色,只要不走近细看,无人能看清她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