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成易和肖霁从楼上下来时,俞菲凡正坐着梧桐树旁的秋千上发呆。
今天的天气甚好,阳光湿润润的,穿过叶子的缝隙落在俞菲凡身上。
“菲凡,你醒那么早啊?”肖霁跟她打了个招呼。
俞菲凡“嗯”了一声,与其说是起得早,不如说根本没怎么睡。
成易走到她身旁,问道:“姐,今天我们要做什么?”
俞菲凡伸了个懒腰,从秋千上站起来,“到处逛逛,吃吃喝喝,体验一下古镇风情。”
“肖霁的事怎么办?”
俞菲凡只是淡淡一笑,“不着急,有些事情我需要等晚上再验证一下。”
肖霁睡了个好觉,昨晚的恐惧也被冲淡了一些,听俞菲凡这么说,他也点了点头,“行,来都来了,那就当放个假吧,我带你们到处走走。”
冬天已经进入尾声,古镇的天气比m市暖得要快一些,绿色的叶子已经爬满了树梢。不用再穿着厚厚的外套,俞菲凡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肖霁带着他们去逛了古镇上的寺庙,逗了街边的流浪猫,吃了当地的特色美食,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到民宿里。
韩阿姨见他们回来,已没有了昨天的热情,但当着肖霁的面,她对俞菲凡还是保持着一丝虚假的客气。
俞菲凡对她这种态度丝毫没有在意,她倒是想看看,这韩阿姨到底想做些什么。
夜幕如期降临,俞菲凡一直没合眼,直到三更时,她才起身蹑手蹑脚出了房间。
走廊上两个大红灯笼仍在幽幽地亮着光,诡异又渗人。
到了一楼,俞菲凡走向那扇门,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白天她在跟韩阿姨说话时,悄悄往锁片上贴了张透明胶,这样一来锁舌便无法卡进去,门自然也就上不了锁了。
从门缝向里张望,里面空无一人。
借着摇曳的烛光,依稀看到房里挂满了红色的纱幔,一张做工精细的拔步床摆在房间中央,上面铺着大红色的绣花绸缎,墙上贴着大大的囍字。
饶是俞菲凡见惯了各种诡异的场景,此刻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楼梯上突然传来脚步声,俞菲凡心中一凛,闪身进了房间里,轻轻合上了门,躲在了厚厚的窗帘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
“吱呀——”
门被推开了,俞菲凡透过窗帘缝,瞧见韩阿姨捧着一篮子水果从门外走了进来,停在床边的供台前。
韩阿姨点燃了几支香,插在香炉里,又把水果摆在供台前,开始喃喃自语。
“蕊蕊,你好久没来看妈妈了,你还好吗?”
“妈妈已经照你说的去做了,衣服也给你烧过去了,都是按你喜欢的款式挑的。”
“还有这房间的布置,你看你喜欢吗?那个大师说只要做了这些,你很快就可以嫁给肖霁了。”
“你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蕊蕊,可是你怎么都不来看妈妈了呢?妈妈好想你。”
韩阿姨的影子被烛光拉成了长长一条,她开始啜泣起来,声音嘶哑,听着竟让人有些心疼。
口袋里的银吊坠突然开始发烫,恶灵拼命挣扎,似乎是在回应韩阿姨的呼唤。
俞菲凡死死握着那枚吊坠,手心传来一阵炙热的灼烧感,她紧紧咬着牙,不敢出声。
韩阿姨打扫了供台,摆好水果后,擦了擦眼泪,起身离开了房间。
俞菲凡不动声色地从窗帘后走出来,看了看手心被灼出的水泡,往供台走去。
待她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心陡然一惊——
那根本不是供台,而是一张天地桌。
桌上垂着一张红色的绸缎,绣着“龙凤呈祥”四个金色大字,上面摆着花生,喜饼喜糖和水果。
借着烛光,她看到了两块牌位,上面缀着红艳艳的绸布扎成的花。
牌位上的名字,一块是“潘蕊蕊”,一块是“肖霁”。
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只木箱,刷着红漆,饰着金箔。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件中式嫁衣,两对婚鞋,还有一些首饰、金元宝。
而这些东西,全是用纸糊成的。
俞菲凡心底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她退出了那诡异的婚房,来到一楼大厅里,脑子里乱成一团。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二楼那两个大红灯笼很违和,现在想来,那不是婚嫁时才会挂上的吗?
没想到韩阿姨爱女心切,竟想让肖霁跟自己的女儿冥婚。
俞菲凡还在整理思绪,突然一阵诡异的香气萦绕鼻间,她疑惑地抬起眼睛,看到民宿门口站着一个女人,黑色的旗袍衬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只见她一头瀑布般柔顺的长发,肌肤雪白如凝脂,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烈焰般的红唇吞吐着云雾。
是银饰店的那个女人!
女人察觉到她的目光,低下头匆匆往外走去。
“等等!”来不及多想,俞菲凡便起身追了上前。
女人走得飞快,俞菲凡一路小跑紧随其后,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她身上,却不小心撞到了人,趔趄着后退几步摔在了地上。
“小姐,你不要紧吧?”
被她撞到的是个年轻男子,年轻男子伸手要将她扶起,她摆手拒绝,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跟在那女人身后。
女人拐进了一条巷子里,俞菲凡也跟了上去,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不过人虽然不见了,但那香水味还在。俞菲凡顺着香气一路找寻,停在了一间宅第面前。
这宅第的大门是深红色的,门前雕梁画柱,看起来比旁边几户人家要气派许多。
门并未锁上,俞菲凡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此时正是深夜,月亮洒下灰白色的光。
院子中间的厅堂亮着灯光,俞菲凡走上前去,只见那个女人正持着烟斗,慵懒地斜倚在一张丝绒沙发上。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起眼,嘴角勾起一抹撩人的笑,开口道: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