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灵界里几乎要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更不知道在她离开的时候,现实世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烁道:“时间不多了,等回去了我再慢慢跟你解释。”
他的话让她很快回过神来,没错,必须赶紧回去!
可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就听角落里猝然传出一阵瘆人的脚步声。
嚓、嚓、嚓……
像是有人拖着步子蹭在地上缓慢行走,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残灯暗影下,一个残破的身影出现在拐角处,红色的灯光映在它布满斑驳血迹和腐肉的脸上,显得更恶心和诡异了。
只见它用力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缓缓把脸转向他们,那张开的血盆大口里散发出一股恶臭,哪怕隔着数十米都清晰可闻。
江烁往前几步,伸出手臂将她护在身后,低声道:“我来挡住它,你快用灵瞳开门。”
俞菲凡能感觉到江烁身上每一寸肌肉都是紧绷着的。
虽然他胆子一直不小,但这些怪物的长相实在阴森可怖,光是看着就已经令人毛骨悚然,更别提用肉身去与它们对抗了。
可他仍是奋不顾身挡在了她面前。
那怪物在原地与他们僵持数秒,突然怪叫着朝他们扑来。江烁屏息凝神,在它靠近的瞬间抬起脚,使出全力往它胸口处踹去。
怪物往后飞出几米,仰面摔在地上,但很快又扭动着嘎吱作响的关节卷土重来。
俞菲凡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尝试把所有神思都凝在眉心。再睁眼时,湖泊上果然凭空出现了一道门,直觉告诉她,只要跨过这扇门,就能回到现实世界里了。
“跟我走!”她牵起江烁的手,朝那道门的方向奔去,怪物也在身后穷追不舍。
踏过门口的那一刻,满眼的猩红色终于褪去,随着一声惨叫,怪物的身影也消失了。
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白炽灯和身下被褥柔软的触感告诉她,她终于离开了灵界。此时此刻,她正躺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
见她睁眼,几个脑袋聚到她面前,急切地呼喊着她。
“姐!”
“菲凡姐!”
“菲凡!”
……
她想张口回应,可身体异常疲惫,四肢都像灌了铅似的,眼皮也沉得厉害,最终还是没抵挡住倦意,沉入了长梦里。
梦里入眼皆是一片澄澈的蓝色,分不出天和地。只有脚下一圈圈涟漪告诉她,她又来到了那面湖泊上。
她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这片湖没有似乎边际,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干脆整个人都躺了下来,任由自己浸在湖水中。
湖面泛起层层细浪,轻轻拍打在身上,让她觉得身体里充满了力量。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试着抬起手,发现一撮水花也跟着往手掌处聚拢过来;再一撒手时,水花又蓦然散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是时候醒过来了,她这才恋恋不舍地停止了与水花的嬉戏。
缓缓睁开双眼时,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她凝神片刻,才发现是窗外树叶随风摇曳的沙沙声,以及偶尔一两声的鸟鸣。
还没等她松一口气,就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幻境带来的恐惧还残留在心底,一下子触动了她的神经。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警惕地看向门口。
是小玉。
“菲凡,你醒了!”小玉把手里的药放在床头柜上,抱着她喜极而泣。
听到动静,更多的人鱼贯而入,小小的房间里顿时被挤得水泄不通。
江烁、肖霄、成易、姥姥,竟然连孔雀奶奶和裴柳殷都在。
俞菲凡茫然扫过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时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境,抑或是临死时的人生走马灯。
“死丫头,你也不知道说句话,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姥姥见她发愣,焦急地拍了拍她的脸。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问道:“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做梦,姐。”成易眼圈微红,鼻音也很重,“幸亏你没事,不然我真的会自责一辈子的。”
俞菲凡蹙眉回想了一会儿,又问:“我睡了几天了?”
“五天了。”肖霄答道。
“五天……”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床边的小玉,“如果不是做梦,那小玉是真的回来了?”
小玉噙着泪用力地点点头,握住她的手道:“你进灵界那天晚上我就醒过来了,可你却迟迟没醒。对不起,菲凡,都是为了救我你才差点……”
“我真的不是在幻境里吗?”幻境留下的恐惧几乎要刻进她的骨髓,她忍不住再三确认:“成易,十二岁那年我第一次被姥姥揍,你还记得为什么吗?”
成易道:“那天姥姥罚你画一百张破障符,你不服气,就离家出走了。全村人找了你大半个晚上,结果你一个人在土地庙里睡着了。姥姥气得半死,就狠狠把你揍了一顿,我和念念还一直在帮你求情。”
俞菲凡听完长舒一口气,原来她是真的回来了。随即又想到什么,“可是,孔雀奶奶和柳殷姐为什么在这儿?”
姥姥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这回你得好好谢谢她们,要不是她们竭力帮忙,只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没法打开灵界之门,让小江去把你带回来。”
俞菲凡这才发觉,姥姥、孔雀奶奶和裴柳殷的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意。
可她仍是茫然不解,在她去灵界的这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