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旁边的人怎么看自己导演“卑躬屈膝”，“为三斗米折腰”的样子。
    等苏显坐下来后，余立农说道：“其实你的演技没有问题，就是对沈月这个人物把握不够深刻。”
    “抱歉......”
    她无缝衔接进的剧组，连剧本都没有好好研读，台词全靠自己记忆力强大，更别说人物角色了。
    余立农没说什么，引导式的问道：“你觉得上层为什么会派沈月这个实习警司来面对蔡文诲这种心理素质极度强大的危险人物？”
    苏显：“沈月是新人，没有什么经验，由她去可以降低蔡文诲的心里防备。”
    余立农：“这么多实习期的新人，为什么一定是她。”
    苏显想了想，说道：“沈月长得足够漂亮，漂亮的女人总是能吸引异性，尤其是一个关了八年从未见过女性的男人。她毕业于名牌大学，在学校里成绩优异，实习期间还得了甲等，这意味着她的智商很高、身体素质和心里素质也是过关的，不会轻易被蔡文诲攻破防线。”
    余立农：“没错，沈月虽然外表美丽，但是她小时候有过非常悲惨的遭遇，她不是花瓶，而是从逆境中成长起来的，她出身卑微，拼命读书，在竞争中取胜，这也造就了她的坚定、老练和争强好胜，她不需要任何人知道她的懦弱，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面对蔡文诲时，她可以靠意志力将恐惧深深隐藏在平静的外表之下，但是她只是隐藏了恐惧，并没有正视，也没有战胜恐惧，坚强只是她的伪装，这种伪装在与蔡文诲第一次见面就被那个老辣的心理学专家捕捉到了，在蔡文诲眼里，她就是一只绝好的猎物，一只待宰的羔羊，这也是我们这部剧的核心。”
    “苏显，你觉得羔羊在面对猎人时应该是什么样的表现？”
    苏显若有所思：“恐惧、无助。我记得剧本里写过沈月幼年时期的遭遇，她失去双亲被寄养在亲戚家，住在牧场里，有一天晚上她听到羔羊凄惨的叫声，发现牧场主在屠宰羔羊，她想放走羔羊，但是羔羊却不跑，她抱起一只羔羊逃离这座牧场，最终被找回并送进孤儿院，而那只羔羊也没有逃离被屠宰的命运...”
    “余导，我认为沈月并不是羔羊，她是想挽救那些羔羊，在她心里，被唐尼剥皮的受害者才是那些羔羊，她在梦中听到的羔羊的尖叫分明是受害者们孤立无援中的呼救，正因为如此她才会不断在噩梦中苏醒，总是听到羔羊的叫声。这令她无法摆脱的尖叫声从前是因为无法拯救那些弱小的羔羊，现在则是因为受害者，而唐尼的受害者都是都是弱小的女性，从尖叫到沉默，则是解救与被解救的过程。”
    余立农突然灵光一闪，说道：“不，她就是那只羔羊。她代表着那些受到权利压制而失去了话语权的人，她成长与所处的工作环境，社会对女性的不平等，具体的说是来自男性同事，上级及更上层权利的压制，包括女儿被唐尼抓走的州长，在司法体系中，男性占据主导地位，而她在这种环境中更像是一只误入狼群的羔羊。”
    苏显：“沈月的父亲是她内心深处最美好的回忆，等她长大后，这种回忆逐渐转换为对年长，具有权利力量的男性的崇拜。”
    “她的崇拜对象具化为她的顶头上司，还有掌握她心里弱点的蔡文诲。”
    两人越说越深入，余立农叫来美术组、统筹组、摄像组和编剧，让用电脑调整着整个布景。
    “这里，电梯这个场景，男性角色全部换成红色的衣服...”
    “服装组，用不同的颜色的衣服来区分高级警司，中级警司和实习警司。”
    余立农一说起来便忘了时间，等导演助理提醒他时，才想起来还有一群人在片场等着。
    “场景的问题我们下来再讨论，苏显，你需要调整下吗？可以先拍其他人的。”
    拍其他人的戏又要重新布景，更何况唐磊也等了许久了。
    苏显拍戏时没什么架子，不会觉得自己咖位最大就要全剧组无条件配合她。
    袁梦说是因为她突然爆红，心态还没转变过来。
    苏显摇摇头，说道：“不用，我试试。”
    余立农立即让各部门准备。
    苏显重新补了妆。
    脑海里重新整合了一遍沈月的从出生到幼年到成年时期的遭遇，一个人物形象大体塑造完成。
    再次站到防弹玻璃门前，这间地下最深处的房间。
    房间只有一个送取食物的口子。
    昏暗的灯光打下来。
    蔡文诲衣着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和熙的笑容，笔直的站在房间里。
    “早上好！”
    沈月站定，语气干脆直接，带着自信：“蔡医生，我叫沈月，我想跟你谈一谈？”
    “你是徐复的人，是吗？”
    “是的！”
    “可否让我看看你的证件？”
    沈月从西装外套里摸出整件，打开，一只手高高举起来。
    “麻烦你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沈月表情变严肃，嘴角垂下来，眼睛里有一丝疑虑，想起徐复对她说过不要靠近玻璃。
    她神情犹豫了下，目光变得坚定，举着证件往前走了几步。
    “摄像机推进，脸部特写！”余立农立即说道。
    镜头里可以清晰的捕捉到她此刻眼神里的无畏。
    “还有一周就到期了，你不是真的警司吧。”
    “我还在实习期！”苏显边说边收好证件，此刻她已经完全进入沈月这个角色，她就是沈月，正在面对一个高智商、恐怖的犯罪份子。
    “徐复派一个实习生来见我？”
    “是，我是一个实习生，我是来向你学习的，或许你可以决定我是否有资格毕业。”
    “嗯，你很不老实呢，沈警司。请坐！”
    苏显回头看了一眼椅子，转过头往后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
    原本到这里，这条戏就结束了。
    余立农当时把这段戏拆成三段拍摄，但是唐磊和苏显此刻明显入戏了，余立农打了个手势示意继续拍。
    片场就是这样，随时根据演员状态调整拍摄。
    袁梦看到这里也放心了，刚才苏显被余立农叫走的时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她心里也是揪着，很想对余立农说这不过是个小成本恐怖片，她家小姑娘想怎么拍怎么拍，又没指望这部片子赚钱或者拿奖什么的，至于这么严格吗？
    而且刚才苏显的拍摄她觉得完全没有问题，余立农就是在吹毛求疵。
    不过想想而已，她是个成熟的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