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做好了。
    岳川的早课也讲完了。
    子申大呼过瘾。
    一个是听得过瘾，一个是吃的过瘾。
    他又厚着脸皮要了一份，打包带走。
    小狐狸们收拾东西，把锅碗瓢盆、帐篷道具等装起来，转眼间轻装上阵。
    子申的随从们则大包小包。
    手提肩扛挑担子，又或者放到牛车上。
    坏掉的车子被修好了，老牛又开始任劳任怨。
    只是这次，子申没有坐在车上，而是跟在岳川身边。
    “前辈，再走一段距离就是晚辈的封地丹阳了，还请前辈与诸位同道在丹阳长住，助我一臂之力。”
    岳川点了点头。
    他本就要在楚国找一个落脚点。
    郢都是最好的选择。
    却又是最坏的选择。
    岳川选择了武汉，却没想到那里水泽一片，根本没法落脚。
    至于丹阳……
    岳川回想了一下。
    这是楚国的起家之地。
    正是靠着丹阳五十里的封地，一点点壮大成今天的超级大国。
    然而，这并不是说丹阳有多么好。
    相反，丹阳的条件很差。
    楚国被中原诸国视为“南蛮”，就跟丹阳脱不开关系。
    这里有各种蛮族，越人、苗人，还有其他叫不上名字的蛮人。
    周天子把秦人封在西戎边上，秦人玩了命的干西戎，一刀一枪拼杀五百年。
    周天子把楚人封在蛮人边上，楚人也跟蛮族打成一片，把蛮族收为己用，帮自己开疆拓土。
    嗯，周天子一定没想到吧？
    丹阳的“蛮”一直很有名。
    比如“丹阳兵”。
    指的是出身于丹阳郡的精壮兵士。
    袁术曾经以“此地精兵辈出而闻名”来评价丹阳。
    孙坚战死后，孙策招募五百名丹阳兵去投奔舅父吴景，然后打下了偌大的江东。
    刘备增援陶谦，解徐州之危，陶谦向其赠送数千丹阳兵，之后刘备凭借这支精兵转战千里。
    “丹阳山险，民多果劲，好武习战，高尚气力，精兵之地”，这就是刘备的原话。
    吕布占据徐州，获得了丹阳兵，在和袁术的作战中多次获胜，饮马淮水，风光一时。
    高顺手下陷阵营，除了原本的老兵，还吸收了很多丹阳兵补充。
    之后吕布被曹操剿灭，徐州的丹阳兵除一部分战死外，大多数投靠了曹操。
    再往前想，项羽起家的八百子弟，也有很大的可能是丹阳兵。
    一个地方越是穷山恶水，民风也就越彪悍，百姓也就悍不畏死。
    相反，一个地方越富足，民风就会和善，百姓也相对更加惜命。
    这跟人的品行无关，纯粹是人性。
    丹阳兵那么骁勇善战，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地方够穷、够苦。
    岳川忍不住思考。
    仙家在楚国的落脚点改成丹阳……
    眼下武汉是没希望了，丹阳好歹有个熟人。
    岳川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丹阳？也不错！不过我事务繁忙，无法长住。”
    子申脸上浮现出一抹遗憾。
    如果不能每天听前辈讲道，人生要少了很多乐趣啊。
    “不过，他们可以留在丹阳，帮你发展势力。”
    岳川指了指胡家众成员。
    胡七、胡八上前一步，自信点头。
    “治理地方，我们也懂的。”
    “对对对，肯定能帮你把丹阳封地治理得好好地。”
    子申连忙拜下。
    “多谢前辈！多谢各位同道！子申感激不尽！”
    岳川将他扶起，说道：“丹阳穷苦，但民风淳朴……”
    民风彪悍应该也是淳朴的一种吧？
    子申脸上苦笑。
    丹阳什么情况，外人不知道，他这种老楚人还能不知道？
    不过他也只能干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岳川接着说道：“丹阳是楚国的起家之地，经济上是薄弱了一点儿，但其他方面，底蕴深厚，最重要的是人脉和关系。”
    子申点头。
    丹阳除了缺钱，什么都不缺。
    丹阳除了有人，什么都没有。
    丹阳确实有很多人脉和关系，但问题是，这些人脉和关系别人也一样有，而且比自己更硬。
    自己在这方面根本没优势。
    此时，子申唯一的希望就是竖起“人皇”大旗，喊出“大楚兴、人族王”的口号。
    希望老楚人们能支持自己一把。
    看到子申忐忑的表情，岳川呵呵一笑，“不就是钱嘛？这有什么难的，我送你一个发财的门路就是！金钱开道，无往不利！”
    丹阳穷，喊口号的效果肯定好不到哪去。
    吃都吃不饱的人，哪有心思听你说什么。
    这种情况下，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撒钱。
    丹阳本地老百姓听不听暂且不提，至少能吸引他们过来听。
    他们信不信暂且不提，至少他们会记住子申说的话，并且传给第三者、第四者。
    这可能就是最原始的花钱买流量，花钱充抖加。
    “前辈，我没钱啊！”
    子申一脸苦笑。
    听到这熟悉的台词，岳川微微愣了一下。
    龙阳也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但是龙阳理直气壮，胸口梆梆响。
    子申则佝偻着腰，不敢抬头，更不敢与岳川对视。
    这才是真没钱。
    岳川掏出一样事物，“你看看这个！”
    子申望过去，却见是一个巴掌大的蚌。
    不过，蚌壳色彩明亮、颜色鲜艳，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道波浪状的光芒，很是好看。
    “前辈，您不会是想让我卖贝壳吧？”
    岳川嗤笑一声，“没见识！这是钱包，花钱时候用的工具，我叫它花贝！”
    说着，岳川在贝壳上敲了敲，“花呗开门！”
    说也奇怪，那贝壳真就打开了。
    然后，子申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震撼的事物。
    钱！
    大堆的钱！
    精致而华美的钱！
    楚国的钱币保留了上古风格，虽是铜铸，却仿贝类形状。
    其中包括完全仿天然贝类的形式和实腹平背的形式。
    铜币的面文分为两种，一种是无文的铜贝，另一种是有文字的铜币和蚁鼻钱。
    蚁鼻钱是一种椭圆形的铜钱，早期可能是空心的，后来发展为实心的。
    楚国还有仿龟背形态的金币，或者说金饼，分为圆饼形和钣型，一块200克到300克之间。
    楚国还有银币，主要形态包括铲状、饼状和版状。
    三种钱，贝壳里全都有，而且很多。
    子申难以置信，那巴掌大的小贝壳，怎么能装下如此多的钱币？
    岳川呵呵一笑，随即手腕拧动，贝壳微微倾斜。
    哗啦啦……
    叮叮当当……
    钱币像流水一样倾泻下来，很快就铺了一地。
    继续堆积，很快就淹没了子申的脚踝、膝盖。
    感受到下半身的沉重，子申连忙叫停。
    “前辈，还请您收了神通吧，晚辈快喘不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