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弱国余威
作者:封少水   战国:让你弱国苟活你却逆天改命最新章节     
    山谷之中轰然一声,一团火焰腾起,一直隐身的敌方不再躲藏,星星点点的火把陆续燃起。怀梁见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经过刚才一番鏖战,敌方人数尚有近百,一律赭色衣裳,红巾蒙面,在火光、月光和地上血色映衬之下,尤为可怖。众人手执弋、剑、殳、棍、弓、弩等杂色兵器,呈半月状缓缓围了上来。
    此情此景,怀梁料不能敌,唯有一死而已。他扶起重伤的四弟怀惊,相视一笑。剩下的数名甲士俱目视前方,以备死战。
    怀梁挥剑前指,大喝一声:“晋国公乘,有死而已。来啊!来!”
    “且慢!”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只苍白的手轻轻分开血污满身的甲士,晋公缓步走出,扶冠整带,一手前握,一手背负,立于阵前。怀梁及数名甲士甲衣褴褛,手握兵器,并列于后。火光幢幢之下,气势悲壮。
    在火光的映衬之下,一列人的背影投于山崖之上,无形之中放大了数倍,宛如一组巨幅雕塑。
    晋公清咳一声:“寡人凉德,忝居晋国。敝甲凋兵,不知何幸,得与诸位壮士会猎于此?”言罢负手而立,静视对方。一时气度,竟令赭衣之徒不由止步,不敢向前。
    晋国虽弱,余威尚存!
    赭衣人刚才杀气腾腾,而此刻当一国国君挺身而出,竟然不知所措,一时无人敢上前答话,还有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当啷”一声,似有兵器跌落。
    春秋之时有着森严的等级和礼制,即使是交战双方,见国君也谨遵礼制,不敢逾越。
    昔年鄢陵之战中,晋楚争雄,晋国大夫郤至在战场上三见楚王,皆下车行礼。
    今至战国,礼崩乐坏,但等级礼法等制度仍有不小的影响。何况晋国曾经是春秋时期泱泱大国,昔年军治万乘,威服诸侯,一声叱咤,万国震恐。所谓虎老雄风在,国衰气犹存。
    晋公又道:“寡人闻‘崇明祀,保小寡,周礼也’。宗庙之祀,春秋匪懈。今欲借道而往,只为祀之急也。惊扰尊驾,惶恐之至,其后必有金帛之微仪相馈,望壮士相让一时,颀必不忘诸位壮士大恩也。”语气谦卑,又不失威仪。
    “老贼!也有今日!”一名赭衣人走出队列,手持长戈直指晋公道:“老贼今日陷于吾手,尚欲巧言伪辩,摇唇鼓舌,莫不信吾之戈不利乎!”
    “老贼既然说起祭祀,我等今日前来,专为灭晋,以祭祀我等先祖,以雪经年之耻。”
    怀梁闻言大怒,瞋目欲裂:“竖子敢辱吾君!吾必杀之!”
    赭衣人道:“鼠辈,土没半身之尸,尚欲逞口舌之利乎?今日就遂尔心愿!”手往后面一扬,厉声喝道:“杀!”
    “慢!”晋公面色惨白,从目前形势看,今日之死恐不能免,但他还想多拖延一些时间,以期儿子俱酒有更充足的逃跑时间。
    他缓缓地问道:“适才壮士所言灭我,以祀先人,不知壮士与晋何仇?奉何方诸侯之命?今日之死固难免矣,且让寡人做个明白之鬼。”
    赭衣人道:“老贼听好了!吾等皆潞国后人,先君潞子婴儿与晋通姻,和睦共好,但晋国暗施诡计,杀我王上,毁我城池,屠我子民。”
    “其后又灭我甲氏、留吁、铎辰、蔷咎如等部,潞国覆灭,余部转入太行山深处,至今二百岁矣。二百年来,历代首领均不忘灭国之耻,历次行刺均告失败。”
    晋公边听边摇头,晋国当年大伐四方,灭国无数,这些国家的后人大多做了晋国的顺民,一些遗老遗少的反抗与挣扎,在历史潮流中几乎激不起几个水花。
    赤狄人所建的潞国已覆灭二百多年了,昔年雄视诸侯的晋国也已轰然崩塌,又是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赤狄人前来寻仇呢?显然背后另有隐情。
    何况这个领头之人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显然不是寄居山林的狄人所能。只能说晋国虽然势弱,尚未国灭,成为了某些国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魏、赵、韩这三个当年的臣子、今日的诸侯,难以自清啊。
    赭衣人那边却越说越激动:“晋之恶,尽荆越之竹犹不能书,然上苍有眼,天谴虽晚,晋国三分,亦算公道。但晋国之祀未绝,晋国衣冠仍在,老贼尔依然忝居晋公,潞国子民筹算多年,百年血仇,是日清算,今晚过后,天下再无晋国!”
    身后赭衣之人齐声呼喝:“灭晋!灭晋!灭晋!”剑戈摇曳,光影斑驳,气势汹汹。
    晋公听罢,叹息不已。三家分晋之后,晋国江河日下,任何一个诸侯都可以轻易使其国灭身死。
    但魏赵韩三家虽然久欲灭晋以绝后患,但也顾及周礼及天下幽幽之口,常使一些小动作来打压晋国。
    他的曾祖晋幽公,尽管小心翼翼,放下故主姿态,反朝于魏、赵、韩三国,但还是在一个深夜莫名其妙地“夜窃出邑中,被盗所杀。”,并背上了“淫妇人”这一不明不白的恶名。
    今天自己遇刺,或许是天要亡晋。故双目一闭,不再言语。
    怀梁率残兵上前一步,挡住国君:“赤狄蛮夷,敢弑吾君?晋国公乘,惟有死战耳!”
    赭衣人持戈一挥,众人呼号着不断向前,慢慢缩小包围圈。月亮慢慢转到山谷之中,洒下一片清辉,山谷之中火光熊熊,人影幢幢,杀气腾腾。
    怀梁转身呼喝:“众弟兄,随我进攻!”剩下的数人一声齐喊,随怀梁直冲出去,迅速与密集的赭衣人等对撞在一起。兵器碰撞,火花四溅,呼喝四起,血肉横飞。
    这几乎是晋国公乘最后的力量,后面只有身负重伤的怀惊和面如死灰的晋公。这种不管不顾的打法,意在为公子俱酒逃跑争取更多的时间。同时众人也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赭衣人对这种视死如归的晋国公乘不由得肃然起敬,并未使用大规模的兵力一拥而上。而是任由几名赤狄勇士与之单打独斗,以全晋国公乘忠勇之名,保全这个曾经的大国最后的尊严。
    很快晋国的残兵败甲就死伤一地,怀梁虎吼一声,舞剑扑退正面进攻之敌。赭衣人亲自出手,一柄长戈舞得虎虎生风。
    一寸长一寸强,遍体鳞伤的怀梁不住呼喝,手上却全然使不上力,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随着“当啷”一声响,青铜短剑脱手而飞,赭衣人挥戈一击,击中怀小腿,然后顺势而上,将戈援抵在了怀梁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