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石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小角区的口岸边上。
高阳撑着伞，独自眺望远处，冷风不停的灌进高阳的衣服里，高阳不为所动，双眉紧皱。
现在，他在石城再无立足之地，回想起这一年的经历，仿佛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码头此刻早已被鱼贩包围，到处都是搭着简陋雨棚的鱼贩，鱼贩大声的吆喝声使整个码头热闹非凡。
核战后，海洋资源也受到了核辐射的污染，尽管如此，依然有人吃海里的鱼，因为便宜量大，石城的物价太过高昂，贫穷的人们也只能吃受过污染的鱼。
每个人都用尽全力的生存，高阳也不例外。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想搭建雨棚，可是自己个子实在矮小，根本撑不起来，高阳收了伞，三步并作两步帮老太太撑起雨棚。
高阳擦了擦头上的雨水，说道：“老太太，雨棚给你搭好了，今天下雨，估计生意不怎么好，为什么不在家里歇着呢？”
“歇着，我也想歇啊，我儿子参军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城外，邮进家里的钱也少。老伴年轻的时候得过辐射病，每天都得靠大量药物维持生命。”
老太太满脸皱纹，抬头说道：“好心人，谢谢你的帮忙，我请你喝碗粥吧，我这鱼粥做的还不错。”
高阳刚想推辞却架不住老太太的热情。
老太太一脸笑意的说道：“我在这码头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我们家里以前就是做鱼粥的，当时在一片可有名气了，还开了好几家分店，很多外地来的游客专门来吃我们家的鱼粥。”
老太太轻叹一口气：“唉，都怪战争，我经历过当时的战争，密密麻麻都是尸体在海里漂着。”
“那些飞机大炮把我吓的现在一听见枪声下意识就想哭。”
老太太娴熟的煮粥，淡淡香味扑鼻而来。
老太太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轻声说道：“要我说，龙泽把我们这些人保护的很好，刚开始建城的时候，城里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大部分都是从山港，甘庄逃难过来的。”
“好多军人的家属都生活在城里，这么多年了，这些军人也是人，他们也想回家看看，可是龙泽不让啊。”
“看见你我就想起我的儿子，他和你一样大的时候就上了战场，转眼间二十年过去了，二十年我都没见过我的儿子了…………”
老太太把残破的洋瓷碗端了上来，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年纪大了…….就爱絮叨，不好意思啊，赶紧趁热吃。”
高阳礼貌的笑了笑，接过老太太手里的鱼粥，看着喷香扑鼻的鱼粥，高阳的思绪回想到了以前。
在城外的时候，高阳，张炬，吕浩为了抢一小袋米杀了十来个人。
一行五个人坐在空地上，用一些干燥的衣服升起了火，用残破的铁锅煮了一碗热粥。
那是高阳这辈子吃过最美味的粥。
漆黑如墨的雪原上，五个人围坐在篝火旁，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对他们来说能有口热食吃就是幸福。
随着时间的流逝，类似于石城这种大规模聚集地也越来越多。
人的欲望永无止境。
以前只想要口热食，后来人们想要钱，想要权力想要军队。
………………
高阳吃着香甜的鱼粥。
一身黑色风衣头戴圆顶礼帽的男人坐在高阳对面的椅子上。
男人摘下帽子放在桌子上。
高阳抬头望去，一双狭长的双眸特别引人注目，高耸的鼻梁，薄如蝉翼般的嘴唇，男生女相，不过如此。
男人开口说道：“高阳先生，找你真不容易。”
男人的低沉有力，磁性又富满张力，再搭配上那张男生女相的脸，肯定受很多女人的追捧。
高阳放下勺子，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嘴角勾勒一抹微笑，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万，叫万博，来自明氏。”
高阳微眯双眼，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明氏情报机构在石城的负责人，你听过胡市明氏吗？”
高阳摇了摇头。
万博解释道：“明氏，这么给你说吧，在安南南方地上掉一个字儿都得姓明。”
“高阳，你在石城混不下去了，能帮你的只有我们明氏。”
高阳咧嘴一笑道：“你就不害怕我背叛你。”
“关于你背刺老魏的事情，老魏自己利益没给你到位，所以你背叛他。”
“其次，老魏把你当作工具人来用而不是把你当作自己人培养。”
寒风里夹杂着细雨，香甜的鱼粥早已变凉。
高阳用勺子搅拌着鱼粥，并没有说话。
万博接着说道：“高阳，我敢说石城的当地势力调查你绝对没有我们细。”
“比如说你的仇人，你胸膛上的烧伤，脖子上的勒痕都是吕浩所为。”
“吕浩可是现在边境田氏的大红人啊。”
“你想对付他，没有我们明氏帮忙，点断不可能。”
高阳停止搅拌，正色道：“我不想加入任何一方势力。”
“对于你们来说，我只是耗材。”
………………
“耗材？”
“变成耗材起码生活得更好，资源的分配早在二十年间完成，现在各方势力保持克制，但是没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不如加入明氏，让明氏助你一臂之力。”
万博说完，从自己的手提包里取出几份档案。
万博别拆档案袋边说道：“这些都是我们明氏在石城的一些资产，包括一块工业用地的地皮，一个港口，还有位于西山区公寓顶层的大平层。”
“你签个字，这些全是你的。”
“我已经在公证处做好手续了。”
万博缓缓的把文件推在高阳面前。
高阳微眯双眼，诡异的笑道：“拿这些买我命？”
万博斩钉截铁的说道：“错，买的是我们明氏在安南中部的盟友。”
“更准确的是说，我们买你的未来。”
“明氏就是你的天使投资人。”
细雨蒙蒙。
卖粥的老太太收了碗。
高阳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盯着这个如同狐狸一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