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的话，让唐玥一愣。
    职位，是她授封的。
    名字，也是她取的。
    怎么感觉……
    唐玥抿了抿唇，看向酆都：“你原来叫什么？”
    酆都挠了挠头：“数万年前的名字，属下已经不记得了。”
    其实不是不记得了。
    只是……
    “怜怜”这个名字，他真的不想再说出口。
    他一个铁塔般的黑脸大汉，叫这般娇娇弱弱的名字，实在是……
    酆都搞不懂，他父母是不是有什么“恶趣味”。
    只可惜，他不知道他们轮回去了哪里。
    不然高低也要给他们取一个。
    张衡抿着嘴笑，并且积极举手：“大人，我知道，我知道。”
    酆都闻言，立刻瞪了张衡一眼。
    像刀子一般。
    张衡直接无视，还笑的很灿烂：“怜怜，赵怜怜……”
    酆都气的直喘气，又不好直接发作。
    唐玥就眼睁睁的看着酆都的脸青红白绿跟调色盘似的来回变，最后紫胀紫胀的。
    唐玥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酆都的头顶。
    不知道待会儿有没有烟冒出来。
    酆都倒是想报复回去，但是别人的名字虽然普通却很正常，不像他……
    唐玥把这辈子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没笑出来。
    毕竟笑出来很不礼貌。
    而且，通过“酆都”的名字，她也确定了一件事情。
    这里并非蓝星神话的起源地。
    或者……
    她曾来过这里。
    在成为天元宫小公主之前。
    唐玥抿着唇，眸光顿时变得幽深起来。
    顺序或许是，她先来了这里，建造了地府，授封了酆都等人，然后入了轮回。
    轮回后，成为了天元宫小公主，然后和魔域大战，陨落。
    再然后，又轮回成了现在了自己。
    只不过这个顺序还有瑕疵。
    毕竟和魔域大战陨落，以及自己在万星界收徒，还有抓捕灭杀万星界叛徒的时间相冲突。
    唐玥想过有可能是分身。
    但在轮回中分身，又有些不太现实。
    头疼啊。
    本以为是抽丝剥茧，一点一点的接近真相的中心。
    结果……
    不但线头断了，抽的还是不是最表层的。
    一瞬间，更乱了。
    唐玥掐了掐眉心，看向仿佛打算把张衡给瞪死的酆都：“当初，本帝是怎么找到你们的？”
    酆都这才转过头：“是大人救了我们。”
    唐玥挑眉：“救？”
    酆都点点头，眸底的仇恨，像是突然间被火点燃，一下子窜了老高。
    其他鬼物也都如同他一般。
    唐玥看着酆都的眼睛，是那种“生啖其肉渴饮其血”的恨。
    就像，已经刻印在骨子里。
    任凭岁月流逝，不但不会减少，反而越积越多。
    唐玥并不催促，安静的等着。
    酆都深吸气了好几次，这才略微平复了心情：“当初，外界入侵……”
    “我们殊死抵抗，但仍被抓了不少人。”
    “被抓走的人，并未被灭杀，但也不会被他们接纳，而是……”
    酆都才平复了的心情，又忍不住暴躁起来。
    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他们建立了角斗场，看我们自相残杀取乐，还会下赌注。”
    “赢了的一方，可以得到食物，苟延残喘的活着。”
    “输了的一方……”
    酆都的眼睛，红的似要滴血：“会被丢进魔兽群里，生生被撕碎。”
    “大人，我们都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但是……”
    “他们抓了族里的女人和孩子，如果我们不去角斗场，他们就一天杀一个。”
    “虐杀……”
    提着这两个字的时候，酆都的眼里，直接滑落了两行血泪。
    指甲，更是深深的掐入自己的掌心里。
    他已经是鬼物了。
    他已经没有血肉之躯了，却仍然掐的自己血肉模糊，或者叫鬼体破碎。
    其他鬼物也是如此。
    一时间，鬼气四溢，黑压压的如乌云压顶。
    唐玥并未动手驱散，而是安静的等着。
    只是她没发现，她的拳头硬了。
    酆都这次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来平复自己，再开口时声音更加沙哑了。
    “角斗双方，身上都背负着各自的族人。”
    “赢了，女人和孩子可以得到食物，就能活下去。”
    “输了，得不到食物，就会饿着。”
    “可哪怕是饿死，比起被‘虐杀’来，也会好很多很多，所以我们不得不战。”
    “我们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也不是没有暗中组织过反抗。”
    “但他们很厉害，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们的反抗，被镇压了。”
    “不光如此，他们为了震慑我们，还当着我们的面又‘虐杀’了一批女人和孩子。”
    “受不住虐待自戕的，就会被拉两个同族人来垫上。”
    “所以，没人敢自戕，都那么生生受着。”
    “直到，死亡。”
    “自此后，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就不敢再反抗了，只能老老实实按照他们的要求。”
    “因为这样的话，我们还能好好的去死。”
    唐玥的拳头更硬了。
    周身的气息也变得越发厚重起来，将那些四溢的鬼气全都冲散了。
    酆都再次深吸一口气，而后又狠狠吐出。
    “就在我们以为自己都会这样麻木的死去的时候，大人出现了。”
    “大人将角斗场那些管理者都灭杀了。”
    “救下了我们所有人。”
    在他们心里，大人就像是照进黑暗中的一束光，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唐玥抿了抿唇：“管理者？”
    酆都点点头。
    唐玥的眉头微微蹙起：“角斗场的建立者呢？或者说，当年的入侵者呢？”
    酆都摇摇头：“大人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就被一团黄光包裹着，离开了我们的世界。”
    唐玥捏了捏手指：“本帝当年什么境界？”
    酆都立刻回答道：“大帝。”
    而后顿了一下，又细细感知了一番：“和您现在，差不多吧。”
    唐玥眯起眼睛：和现在差不多……
    小三曾说过，她现在是至强者，比普通大帝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若是那时和现在一样，为什么没阻拦那些人离开？
    是因为对方背后的人也很厉害吗？
    唐玥的手指，无意识的搓着。
    她，不敌吗？
    可她若是不敌，别人又怎么会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