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过去之前，梅林还以为中了索命咒。
    可这也不对，她记得被阿瓦达索命打中反而没有多疼，只是从骨子里向外渗出好似能将灵魂都冻结的冷，怎么也不该像现在这样痛得她直接昏死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熟悉的纯白天花板，不同于以往在圣芒戈或者校医室醒来时的清静，消毒水还有各种药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争前恐后地涌来。
    气味好似一把锁，瞬间打开了她久远的记忆——大概在她六七岁年龄，具体是哪一年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半夜突发高烧的她被父母驱车送往儿童医院，夜间儿科急诊人山人海，她昏昏沉沉地靠在母亲身上。
    半梦半醒间，这股味道一直萦绕不散，也成为了她记忆深处对医院最深刻的印象。
    巫师的医院里从来没有这些药，也从来没有这种味道。
    “梅林！你终于醒了！”
    思绪还处于迷茫状态下时，詹姆斯沙哑的声音已经在她耳边响起。她微微侧目，就看到詹姆斯眼眶通红地看着她，完全是一副快要、不，或者说已经哭过的样子。
    “我这是在哪？感觉不像圣——”她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身体刚有所反应撕裂的剧痛便瞬间蔓延开来直冲天灵盖，冲击强烈的好似芥末，痛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别乱动！”詹姆斯赶紧按住她的肩膀，“你在纽约的医院里，因为受了很严重的枪伤。赫克说治疗枪伤还是美国医生更擅长，再加上我们不清楚巫师医院里会不会也有食死徒那边的人，所以打算等你好一些后再回英国去圣芒戈。”
    “枪伤？”梅林本来想吐槽一下这个所谓的擅长，不过还是先问了更让她在意的问题，“可我好像没看到里德尔对我开枪？”
    “你遇到伏地魔了？！”詹姆斯大吃一惊，亏得他还记得这里是公众场合压低了声音，“怎么会这样？我们明明也看到了戴维斯和伏地魔——”
    梅林倒是没意外这点，之前的循环里她就遇到过伏地魔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的情况，当时还在心里吃惊“一个西方巫师是怎么学会这种技能的”，但反正这里是魔法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下意识摸上被缠紧的伤口，她又问：“我中了几枪？子弹是什么型号？”
    “2枪，5.45mm口径的子弹。”说起这个詹姆斯眼睛变得更红，嗓音都哽咽起来，“医生说有一枪差点命中心脏，要是真发生这种事，我不知道——”
    梅林本以为詹姆斯会哭出来，可没想到詹姆斯努力压下了情绪，轻轻地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不等她继续询问就将之前事情的后续全部说了出来。
    “你离开后我们跟踪戴维斯到了走廊上，看到他和伏地魔交谈。”将两人对话的内容复述一遍后，他又接着往下说。
    “戴维斯答应后，伏地魔要对他摄神取念，没想到他非常抗拒，见无法拒绝后突然往走廊后跑。因为距离过远我们没看清他具体做了什么，只知道他好像拉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整条走廊都发生了爆炸。”
    原来当时听到的爆炸声是戴维斯引发的……梅林这下明白了，可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他不是和里德尔一伙的吗？怎么还提前做了反抗的准备？”
    “谁知道？爆炸后他就彻底消失，国际巫师联合会的人都没找到他，怀疑他已经出国了。”
    这话让梅林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这么快？我到底昏迷了多长时间？”
    “放心吧，没有多久。”詹姆斯安慰她，“也就整整一天。”
    “这已经很久了吧！”她惊讶地看向窗外，刚刚注意到屋外是白天她还以为只睡了一个晚上呢！没想到都到第三天了！
    “反正接下来事情和我们关系不大。”詹姆斯给她倒了杯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魔法部的报告我已经交上去了，等你恢复行动后我们就回国。”
    两人说话间西里斯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手上拎着一大堆食物，满满地摆了一床头柜，“叛徒和计划都已经弄清楚，魔法国会现在乱成一团，也顾不上找我们。”
    身上伤口剧痛让梅林甚至不能抬起手来吃饭，只能靠其他人喂，这令她感到非常别扭：“就不能给我喝点魔药什么的快速愈合吗？”
    “已经给你灌两瓶了。”西里斯很无奈，“我只能说可能英国魔药对美国枪伤也有些水土不服——你还是老老实实躺着吧。”
    没办法，梅林只能躺在那里。实在无所事事，她便思索起之前的事来。
    目前可以确定伏地魔绝对没有对她开枪，不管哪次循环伏地魔都没有碰过热兵器，而且詹姆斯说的子弹分明是她用的手枪型号……
    尽管非常不可思议，但她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被自己射出去的子弹打中了。
    简直不可思议，回旋镖经常听，回旋子弹还是头次见。
    是什么会反弹的魔法吗？不，她从没见过有这种魔法，更没见伏地魔用过，而且在她最后的视线里，分明看到伏地魔中了枪——
    脑中某个画面一闪而过，几乎下意识地她捂住位于心脏上方的伤口，只觉得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两下。
    哪怕情况紧急，当时她的第一反应依旧是对着伏地魔的心脏开枪，这些天在各种袭击中她的准头快速提升，就算有偏差也不会太大……
    之前的循环里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她也对伏地魔动手过，但还是第一次反弹到自己身上。伏地魔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找上门来？
    突如其来的诡异现状令梅林十分头痛，她长长呼吸，决定重头思索。
    首先，伏地魔不希望她死，并非在意她的性命，而是她死很可能会带给伏地魔什么负面结果，这个负面结果甚至能令伏地魔都感到恐惧。
    伏地魔害怕什么？巫师界的人可能说不出个所以然，但看过《哈利·波特》后梅林可以很确定地认为，伏地魔最惧怕的就是死亡。
    一个惊人的想法在她脑中浮现，她不敢相信，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一个答案——
    她死亡会导致伏地魔也死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