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压根不知道自己这歌已经传到教会那边去了。
他只知道奥沙宁带着爱好者演奏了这首歌之后,自己的发言权一下子提高了。
他甚至感觉每首音乐演奏完之后,大家都在等着他说两句。
而奥尔加皇太女的存在更增强了这种感觉。
每首歌结束,主持人就会狂看王忠,确认他有没有锐评的意思。
不过王忠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只在演奏的歌曲明显不行的时候出来骂几句靡靡之音,维护下好兄弟和父亲的葬礼的庄严。
长达两个半小时的甄选会结束的时候王忠腿都快坐麻了。
柳德米拉笑着把他拉起来,说:“你真的是在战场驰骋的猛将吗?”
王忠:“我在战场驰骋的时候,主要靠我的小坦克。”
说完王忠好像听到了马的嘶鸣,赶忙加了一句:“还有我的爱马。”
柳德米拉叹气:“你这回答让我想起来了,在战场上你关心坦克和马胜于我!”
“这是的误解!”王忠严肃的说,“我对你的关心和马还有坦克是一样的!”
柳德米拉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忠,而周围的贵族小姐们已经在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了。
王忠这才反应过来好像不对,于是改口说:“我关心你胜于马和坦克!”
“哈哈哈,我不信。”柳德米拉干笑两声后说。
王忠刚要找补,她就长叹一口气:“算啦,感觉男人都是这样的。小时候康尼叔叔,还有我爸爸他们聚会,都兴致勃勃的说起什么战役阶段,什么某某将军所部在几月几号到了哪里……你将来肯定也是这样。”
王忠看向旁边,因为他也觉得自己会变成这样。
就在这时候,弗拉基米尔布拉德斯基教授过来了,有些忐忑的问:“那个,将军,您……真的觉得我应该去绍斯特卡看看瓦西里吗?”
王忠:“别犹豫,赶快去。现在绍斯特卡一切正常,甚至每天有一列普通的民用客车对开。但是很快就没有这么悠闲了。”
王忠本来想说九月中旬就没有这么悠闲了,但这个时候泄露军事上的判断不太合适,便只能这么说。
布拉德斯基拿着帽子,一脸犹豫,不断的搓揉着帽子:“现在又是大战前对不对?这种时候去部队看孩子,会不会犯什么禁忌啊?
“我听说部队是个很邪乎的地方,有的人上战场会带着护身符,只要护身符丢了就一定回不来了,诸如此类的……
“所以有没有那种战前见到了家里人,以后就会倒霉的说法啊?”
王忠:“没有。您放心好了。战争这玩意没有这么好心,死亡降临的时候毫无预兆,和你做什么没有关系。”
柳德米拉赶忙捅了一下他的腰,然后笑道:“少将的意思是,你就放宽心,该去看就去。该带什么好吃的就带。”
教授连连点头,刚要走,忽然想起什么,问道:“瓦西里……他恨我吗?”
王忠:“他一直发牢骚,说你强迫他当作曲家,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
教授叹了口气:“我和别的父母不一样,我是发现他有这方面的才华,才让他往这个方向发展的!您也看到了,他确实有这个才华!”
王忠必须承认,瓦西里能把听过一次的歌弄成这个样子,确实有这方面的才华,眼前这位父亲没有看错。
于是他说:“你是不是应该好好和他谈一谈?不是用父亲的、长辈的姿态去指点他,而是作为朋友好好的谈一谈?”
教授大惊:“可我就是他的父亲和长辈啊?我怎么可能成为他的朋友?我发现了他的才华,给他指了最好的路!我作为父亲问心无愧!将军阁下,您如果是一个父亲就可以……”
“我还不是父亲。”王忠微微一笑,“虽然我看着饱经风霜,但那是战争留下的烙印,我其实不到30岁。我也没有当父亲的经验,所以……抱歉,我和您没有共同语言。我只能告诉你,瓦西里希望您能尊重他,希望以朋友的身份和您喝一杯。”
其实这里,王忠说的是自己的愿望。
在穿越前,他希望能和父亲喝一杯,以朋友的身份聊聊天。
然而这已经是无法完成的愿望了。
这样一想还是有点感伤。
善解人意的柳夏温柔的看着王忠。
教授叹了口气:“好的,好的,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带一瓶酒,和他好好的聊一聊。”
王忠:“以朋友的身份。”
“我尽量。”教授笑了笑,转身要走,却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能和我妻子一起去吗?会不会有什么禁忌?”
王忠笑了:“没有,放心吧。”
说完王忠突然想,万一这次瓦西里死了,这两位会不会觉得是自己犯了禁忌,才害死了他?
这种时候应该编一个禁忌,让他们时刻注意才对。就好像水手吃鱼不能把鱼翻过来,诸如此类的。
可不等王忠开编,教授已经走了,一边走一边把已经捏得皱成一团的帽子戴在头上。
柳德米拉轻声说:“真是个可爱的父亲。看得出来他非常非常爱瓦西里。”
“嗯。”王忠点头。
这时候奥尔加皇太女出现了:“终于完事了。我听说今晚你们会在宅子里邀请青年军官举行舞会?”
“餐会。”王忠纠正道。
柳德米拉调侃道:“阿廖沙不想招待姑娘们,只想招待小伙子。”
王忠没有否认。
奥尔加叹气:“也就是说今晚的宫廷舞会你确定不来了。”
“确定。”王忠答。
“那舞会肯定会很无聊的。”奥尔加噘着嘴,突然她像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情,说,“那我就让乐队在两支舞间隙演奏神圣的战争!”
王忠大惊,他已经可以想象今晚有人高血压的样子了。
柳德米拉岔开话题:“沙皇陛下现在还是那个样子吗?”
“还是那个样子,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消息是他有吃饭。”
王忠点点头,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为沙皇陛下担忧的样子。
奥尔加皇太女:“那么,我回去了,祝你们今晚玩得开心。”
――――
当晚,叶堡郊外,罗科索夫庄园。
大量青年军官聚集在作为露天餐会花园里。
其中不少是之前经验分享会的熟面孔,比如卡舒赫。
另外还有基里年科这种不算青年,但也不够老的军官混在其中。硬要给此刻聚集在庄园里的军官们总结一个共同点,那应该是他们全都亲自在前线对抗过普洛森人。
因为灯火管制,整个会场只有取食物的地方有烛光照明,其他地方只有月光。
这种情况下要是靠舞会,肯定会发生很多不那么健全的事情。
但是这不是舞会。
年轻军官们讨论的也不是女人,而是战争。
王忠在取餐处发现了一种熏鲱鱼沙拉,闻着非常臭,但是吃了一口之后他就爱上了那味道。
他正大快朵颐呢,好几个装甲兵军官来到了取餐处,因为太暗了所以他们没有发现王忠,而是自顾自的聊着天:
“前天分享会的内容很有用,但是上去说经验的都是打了胜仗的人,至少是守住了然后全身而退的人,所以只介绍了怎么赢的,没有介绍怎么输的。”
“是啊,我觉得怎么输的才更有分享的价值啊。”
王忠一听,很感兴趣,便问道:“那是怎么输的呢?”
他故意挡住了自己的少将领章,让声音也和“罗科索夫”有所区别。
几个装甲兵军官看了王忠一眼,见他是步兵便大方的说:“怎么输的?你们步兵肯定不清楚,我们可太清楚了。
“我所属的第一坦克军,是整个西方面军的土豪军,我们有大量的新式坦克。光kv1就有40辆,还有20辆kv2!kv2知道吗?我们叫它厕所头,那玩意有152毫米的重型榴弹炮!
“我们军还有80辆t34,懂吗!80!装甲接触的瞬间普洛森人就懵了。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坦克!还这么多!
“你猜我们怎么完蛋的?”
王忠想到了第六坦克军的遭遇,便说:“88炮?”
“不不不。”第一坦克军的军官连连摆手,“再猜。”
王忠:“斯图卡?”
“那个确实炸毁了一点,但不多。其实斯图卡的攻击效率没有普洛森人宣传的那么高。再猜!”
王忠:“我猜不到了,你说吧。”
军官长叹一口气:“是因为我们除了坦克,其他啥都缺!人家普洛森的坦克师有多少伴随部队?装甲营就三个,有些师甚至只有两个装甲营,剩下的都是伴随部队。
“装甲掷弹兵,炮兵,防空营,后勤团,维修营……他们什么都有!一个装甲营甚至可以直接配一个掷弹兵营,半履带车比坦克多!
“而我们呢?我们一个排能摊上一个班就不错了,有时候一个坦克连才能摊上一个步兵班。步兵少就算了,装备还不行,这位老兄,你的步兵团多少机枪?”
王忠:“看哪个团了,我的近卫31团有114挺轻机枪。主要是缴获了大量敌人的轻机枪。”
“看吧!114!我们整个坦克军配属的步兵只有81挺轻机枪。我们步兵的火力根本没有办法和敌人的装甲掷弹兵比,一交火就被压制,然后被打崩溃了。
“然后敌人的步兵就可以用接近战处理我们的坦克了!敌人还喜欢扔烟雾!你知道的,烟雾到处都是,没有步兵伴随坦克就是菜啊!
“我们还很缺拖拉机,我的师,整个师只有7辆拖拉机,还全是炮兵的,要用来拖曳火炮!坦克陷坑里了,根本没有拖拉机能把它拽出来。
“很多坦克就是这么遗弃在战场上的,根本没有战斗!”
那个师长说得正起劲,突然停下来:“等一下,你刚刚说你麾下什么部队?”
王忠:“近卫31团。”
师长:“你是罗科索夫少将?”
“对。我会把你们的不满都反映给装备部门。以后我们也尽量合成化,给你们补够其他的技术兵种。”
那师长摇头:“没用的,军械局局长谢尔盖大将不换,他就只会不断的扩充坦克部队,持续不断的编成除了坦克之外啥都缺的残疾坦克军,然后被敌人当战果刷。”
明天见。顺便推荐一下朋友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