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海拔变高,队伍的行进速度变慢,好些道路也只是铺设了路基,旁边的临时道路便变得有些泥泞,需要下马步行,才能勉强通过。
翻过山口,就进入吐蕃特管区辖区,也还是一条临时通道,但已经看出来,新开辟的官道比山南要窄一些,但也有近二十多米宽,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映入眼帘的情景,却让赵构心中震撼。只见道路施工现场,到处是低头施工的筑路大军,即使是刘勇和桑赞仁布这样的要员在这里,人们依旧各忙各的,从服饰上来看,都是吐蕃人居多。
山北地势陡峭,所以道路都是盘山而行,刚刚翻过山口,就看见前面一队人马在那里列队接应,呼啦啦飘扬的大宋帝国的国旗和黄龙军团的军旗下面,正是桑赞仁布和西南战区司令刘勇。
看见大帅的大纛,刘勇和桑赞仁布急切间迎上前来,有些气喘吁吁,一个施礼,一个敬礼,向赵构致意。
赵构跳下暴风,将缰绳交给岳云,迎上来笑道:“不是不让你们来吗?公务都扔下不管了?”拍拍桑赞仁布的肩膀夸赞道:“桑赞仁布,你壮实了,脸色很好啊。”
又捶了刘勇一拳,看着他脸上的高原红,心疼地骂道:“你不在大理待着,跑到这里干什么?”
刘勇眼里湿润,笑道:“大理特管区和吐蕃特管区都在西南战区,我这个西南战区司令现在主要是支持吐蕃特管区的道路建设,您说过这是一条战备官道,我要盯着才放心。”
一旁的桑赞仁布说道:“大帅,您得给刘司令下命令,让他回去休息,这两个月,他就没有离开过工地。”
赵构眺望远处,再看看热火朝天的工地,点点头说道:“你们都辛苦了!这个速度,比我想象中的速度快多了。”
“仁布,吐蕃三年不纳税,而且国家财政要补贴发展基金八千万宋元,用于基础设施建设,你要抓住机遇,加速发展吐蕃经济,争取早日摘掉‘贫穷落后’的帽子。”
将赵构说到正事,桑赞仁布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些日子,我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好多事情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现在都要总督府去想去做,还多亏刘司令员从中指点,让我多少不至于手忙脚乱。大帅,我这里需要人才,大量的人才。”
赵构一边走,一边指着热火朝天的工地,说道:“你看看,哪里不需要人才?各式各样的人才,哪儿都需要。这次天竺半岛特管区成立,已经吸引了大批的毕业生到天竺施展抱负,你的吐蕃也可以到内地吸引人才啊?这些国家都是有政策倾斜的,你不妨组织一个人才引进招商团,充分发挥你吐蕃的特点,吸引更多的毕业青年来吐蕃建功立业,就要看你的力度啦。”
桑赞仁布眼前一亮,是啊,自己只想到了向政务院哭穷,怎么没想到主动出击呢?
“这次回去,李总丞的政务院会出台一些新的优惠政策,我们总的思路是开发大西南和建设大西北,夯实东北,重点发展东南,这是一盘大棋,需要聚集全帝国的力量,这是最好的机会,你们一定要把握好,我这算是提前给你们透了一些内幕消息,也算是感谢你们跑这么远的路,爬这么高的山,亲临建设工地一线,做出的一点回报吧。”
赵构笑着对桑赞仁布说道,他一路上就在琢磨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初步的眉目,回去后和政务院再商议出具体的方案,然后出台指导性文件。
刘勇一张脸变得粗糙不堪,让人很难想象出他才二十八岁。看到刘勇一张“三十八岁”模样的黑红的脸庞,赵构有些心疼,
刘勇是最早跟随自己的将领之一,是最早的五大军团成立之初就担任军长,宗泽老部下刘浩手下的第一勇将,一名典型的山西大汉,曾和刘浩并称“大刘相公”“小刘相公”。
“刘勇,我记得你两个儿子了吧。媳妇还是宗老给说得大媒,你家娘子是凤一的手下吧,叫……彩灵,哈哈,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刘勇,你婆姨现在在哪里?”赵构在和刘勇拉呱家常了。
“回大帅,她退役了,在隆德府老家伺候老人。”刘勇急忙回答。没想到大帅的记性这么好,还记得自己的婆姨。
“哦,退役了?我记得你们成亲的时候,你家婆姨彩灵就是上校军衔吧?应该转业安置啊?怎么回事?”
“哦,大帅,是这样的,彩灵在新仓镇战役负伤,不太适合其他岗位的工作,当地保障局是有安置,卞和大总督还亲自过问了此事,是我不让彩灵说的,老人老了需要照料,我不能回去,只好让彩灵回去替我尽孝。不过,彩灵也闲不住,上次来信,告诉我想去学校当一名先生,我说由着你吧,不怕麻烦就好。”刘勇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有些躲躲闪闪。
“说实话!”赵构并没有理会刘勇的啰嗦,直接下令。
刘勇一愣,却迎面看见赵构犀利的目光,吓得刘勇一激灵,心里道:“这都能看出来,看来大帅出去这一趟,神灵附体了?居然能洞穿人心。”
急忙说道:“是这样的,彩灵断了一条胳膊。”
赵构明白了,说什么回去照顾老人,其实是老人在照顾他的婆姨。一个失去一条胳膊的女人,所经历的,要比一个男人更艰难。何况,还有两个孩子需要抚养。虽然退役安置金不少,但没有后期工作,彩灵也才二十多岁,正是创业的好时候,这也是一个要强的女人,不会让自己的男人就这样养自己一辈子。
赵构许久没有出声,久久凝视着远处曲折盘旋而上的官道,再看看满脸高原红和满嘴起着皮的刘勇,心里一阵发酸,眼睛也就湿润了,自己欠他们的啊!
“东京不是有房子吗?怎么不接老人来住?”赵构追问道。
“去年倒是来小住了一段时间,可是父亲说住不惯,也吃不惯,回来非要回老家,说老家自在。其实啊,我爹是住怕了,每天都车水马龙的,把我爹吓坏了,您是不知道,我这大西南军区司令员,在一些人眼里,可是一个香饽饽,说白了,我爹是让他们吓回了老家。”刘勇倒是直爽。
“哈哈哈……”赵构难得的开怀大笑,对刘勇道:“你有个好老爹啊。”
如果刘老爹有什么想法,刘勇在东京的家会很富有,甚至想象不到富成什么样子。但就是因为这样,老爷子才怕给儿子惹麻烦,干脆一走了之,回到老家。老家虽然也有这样的人,但老人却能一口回绝,你在东京,谁知道背后会是什么大佬?
刘老爹是个聪明的人,知道退与让。
赵构沉思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刘勇就在后面陪着,桑赞仁布也是感慨,刘勇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刘勇这半年都在他的吐蕃特管区,他也是敬佩的很,有心想让他把家人接来,又想到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住下去的,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上好的藏药倒是捎回去不少,也算是他的一点心意。
“刘勇,我记得你是复兴五年加入的中兴党,还是宗老和汪副丞的介绍人,也算是第二批加入中兴党的老人了。我们中兴党的宗旨就是为广大民众服务,你做得很好,我很欣慰。但家庭也要照顾好,回去后,你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交给天赐,陪我巡视秦风路、永兴军路、两河路,顺便护送我会东京。”
刘勇心头一热,赵构这是借助此行,给自己放假回家省亲。赵构要是直接回京,哪有这么麻烦。两营一卫的扈从,谁能比?
“是。”刘勇也不矫情,干脆利索地回答。
“仁布,吐蕃特管区的经济要搞好,听说勇亶有经商的天赋,不妨放手让他去把吐蕃的经济抓一抓,我看勇亶还是一个有主意的人,能在关键时刻站在你这一边,说明他很有政治头脑,你大可放心使用。吐蕃的自身造血机能要加快强化,不能老指着帝国输血。听说你将三千多年轻人送到东京各个大学深造,这个法子很好。但吐蕃大学要尽快建成,要在自己的土地上培养吐蕃自己的人才,才能留得住,用得上。”赵构对桑赞仁布说道。
“是,陛下。我计划两年之内建成吐蕃大学。另外,今年已经在日托、羌塘、青塘、马尔康、察隅、亚东、赛拉木、亚泽等十三个边境地区开设榷场交易,明年交易量会翻一番,预计就会实现经济自足,您给的三年期限,我有信心两年之内完成。”桑赞仁布信心满满地说道。
“好,大宋帝国就是需要像你们这样的开创新时代的英雄,大胆去做,有帝国支持,吐蕃一定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仁布,我还想带着皇后和爱妃们去你的吐蕃做客呢。”
桑赞仁布基地地满脸高原红,搓着手说道:“成,成!我给您盖一座最好的行宫。”
赵构严肃地说道:“不,你千万不要,你要是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会犯错误,我会不安的。”
桑赞仁布一愣,才想起赵构最反感为他做这些形象工程,急忙道:“是,我忘了陛下的嘱托了。”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杜子美的这句话,我和你们共勉,要记住,广大的底层民众,才是我们服务的真正主人。”赵构有感而发。
桑赞仁布和刘勇点点头,在赵构身上,他们看到了一位伟大的君王忧国忧民的伟大情怀,这份魅力,才是让无数人心甘情愿跟随着他的脚步,无怨无悔地去追求心中的梦想。
一路上,赵构都会拉住道路两边的建设中,嘘寒问暖,道一声大家辛苦。当人们得知这就是大宋帝国的皇帝陛下时,无不深受鼓舞,跪地祈福,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以至于赵构和他的马队都走出去老远看不见了,人们还匍匐在地,祈求长生天保佑自己的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