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一个接一个,今天接到斥候兵的报告,塞尔柱帝国已经不存在了,桑贾尔归顺宋国,整个塞尔柱联合帝国只剩下自己的迪亚巴克尔公国苟延残喘,克塔菲知道,自己国家的命运,也将很快进入倒计时。
不过,他的倒计时好像来得很快。就在斥候兵消息送达的次日,城外突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高呼,克塔菲登上南城城楼极目远眺,大宋帝国火红的国旗、军旗以及大宋帝国人民军大帅的黄色大纛,同时矗立在城外高地上。
赵构一身黄金礼甲在万马军中显得是那么显眼,距离城楼也仅仅只有三、四百米,身后三百名身着黑盔黑甲的飞龙卫在龙头龙一的率领下,整整齐齐的三个品字形方阵,拱卫着自己的大帅。
后面,则是应龙集团军的三军护卫。
左翼,飞马集团军、天山集团军;右翼,圣象集团军、鳄龙集团军,前锋军,则是岳云的狮虎团和沈重的直属团。
折知纲和朱琦的两个重炮师,一左一右,一百门18磅野战重炮虎视眈眈盯着东西两侧的城墙。
而岳云狮虎团和沈重的直属团的团属12磅野战炮则直瞄城门。
而中间,则留出一个宽约五六十米的通道,这是大帅下令给自己的飞龙卫留下的冲击通道。赵构有令,第一个冲进苏德尔城的,一定要是自己和自己的飞龙卫小队。这是他对郓王赵楷的承诺,第一个杀进苏德尔城,击杀科巴斯、巴洛,最后是克塔菲。
赵构轻磕胯下“狂风”,身后三百飞龙卫犹如一体,几乎同时胯下战马随着赵构的“狂风”的步点齐刷刷向前,站在城楼上的克塔菲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这份契合度,他的禁卫军团虽然是最精锐的军团,但自己知道,他们可做不到这样上百人如出一人。
让人感到一丝丝窒息的,不是城外的十万大军,而恰恰是赵构率领的这三百人的骑兵方阵所带来的那股威压。
“巴洛,可有把握?”克塔菲阴沉的声音问道。
身后的巴洛脸色万分凝重,手中漆黑的长弓已经搭上了一支超长的雕翎箭,眼睛却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赵构。
四百米、三百五十米、三百米、二百五十米、二百米……
“嘭”地一声响,克塔菲觉得脸颊旁边一阵疾风吹过一般,眼角一抹黑影已经消失。
“噗……嘶……呜呜……”
克塔菲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就看见身后的巴洛被一支白黑相间的超长支利箭贯喉而出,余势未消,硬生生将巴洛射飞,活生生钉在身后的城楼门柱上。
咕咕喷出的鲜血顺着巴洛捂着咽喉的双手急速喷出,双腿无力地挣扎乱踢,不一会儿,脑袋耷拉下来,再无动静。
克塔菲才惊悚地发现,巴洛是被自己方才射出去的自己的那支雕翎箭射穿咽喉,只不过,这支雕翎箭被另外一支更加粗长的白色长箭从箭羽处劈为两半,只剩下箭头五寸之处还是一体。
但是,巴洛的整个脖颈却被这劈裂几成两半的箭矢硬生生撕裂,关键是,这支白色超长超重的羽箭是如何将巴洛的黑箭倒射回来又将其击杀,还牢牢钉在门柱之上?
这是何等神技?这是何来神力?这是何方神圣?
克塔菲惊恐地望向城外,却发现大宋帝国皇帝赵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白色长弓,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神望着城楼被击杀的巴洛,让克塔菲浑身顿生寒意。
克塔菲身边的亲卫大惊之余,依然忠实履行着自己护卫职责,两名身材高大的卫士已经快步交错挡在克塔菲身前,将克塔菲遮护得严严实实。
克塔菲眼角一道闪电般的白光闪过,耳边才传来“噗”“噗”两声闷响,挡在身前的两名魁梧的护卫捂着脖子同时被射飞,和巴洛一样被钉在城楼门柱上,像一串糖葫芦,不过流出来的,却是鲜红的热血。
又有三名护卫举着盾牌护在克塔菲身前,夹缝中,克塔菲只看见一百多米开外的赵构手臂连动,又是“噗噗噗”几乎是连成一个声音的沉闷声响,三名护卫手中的护盾被射穿,白色的长箭余势尚疾,将三名护卫穿胸击杀,依旧被钉在城楼门柱,两侧的门柱一边三具尸体,却是被一支支白色长箭贯穿,看上去是那么一副恐怖的画面。
余下的护卫全部被吓得退缩不前,一步步后退,将克塔菲孤零零地暴露在城头上,克塔菲心中暗骂,却站在哪里一动不敢动,他心里清楚,赵构还不想杀他,要是真杀他,只需第一箭就足矣。
克塔菲忽然明白了一点,自己将巴洛隐藏在身后,希望巴洛暗中射杀赵构,孰不知或许赵构也在将计就计,早就盯上了身后的巴洛,否则怎么会一击必中?
一定是这样。
忽然又想起塞尔柱帝国国王桑贾尔曾说过,大宋帝国皇帝陛下一手神射之术,曾被极善于骑射之术的西夏铁鹞军团誉为雪山神主,那是一种最为崇高的尊称。
是啊,被誉为雪山神主的大宋帝国兵马大元帅,没有真功夫,如何能得到异国精锐军团的顶礼膜拜?
克塔菲内心恐归恐惧,但是在敌对阵前,还是不能被吓住。于是挥挥手,大声喊道:“弓箭手准备!”
随着克塔菲的一声号令,城墙上两侧顿时闪出两排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赵构,只等赵构进入百米,集火攒射,毕竟是克塔菲的御林军弓箭手,其射箭之术必然是高手。
可是,就在这两队弓箭手刚刚露出身子尚未完成拉弓上箭的动作,城下“嗡”地一声爆响,漫天的箭雨在半天空形成乌云压顶之势,带着尖利的啸叫扑向城头,锋利的破甲箭将城头上两侧的弓箭手成批射翻在地,一轮箭雨过后,城头上再没有一名站立的狮鹫军团的弓箭手。
每一名倒下的弓箭手,不是穿喉就是透胸,令城头上狮鹫军团其余士兵恐惧的是,每一名中箭倒地的己方弓箭手,身上最多插着两支羽箭。
克塔菲身在城头扶墙眺望,射出这波弓箭的,居然是赵构身后的三百人的亲卫,手中的钢臂弓闪烁着摄人的寒芒,两百米左右的距离,居然箭箭射中要害,而且火力分部如此刁钻犀利,在达成最强射杀的效果时,将箭支的利用率发挥到了极致。
这绝对是百练精兵才能做到的。
这也是宋军发出的最为直接的威胁信号:我不是不能杀你,而是让你眼睁睁看着,你所谓的狮鹫军团各个军种的精锐,在大宋帝国强大的军队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极度惊恐的目光中,城外的黑马金甲的大宋帝国军队统帅赵构单人独骑来到城下,提气高声道:“克塔菲,我说过,你的命,科巴斯的命,都是我的,谁也夺不走。胆敢自杀,我必屠城,杀尽城中一切生命。你们如果够胆一战,我便考虑放过城中他人。现在,轮到你和迪亚巴克尔所谓的第一勇士科巴斯,你们携手出城受死。记住,出来一人,一具尸体;出来一万,万人枯骨!你大可尽起城中军民出城一绝死战,看看是你的苏德尔城的军民多,还是我大宋帝国的勇士多。你大可放心,此战,我不用霹雳炮和大宋快枪,看到我身后的大宋军团没有,任何一个军团,都能灭你小小的迪亚巴克尔,何况这小小的苏德尔城?”
赵构手中乌金棍遥指克塔菲,充满霸气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城头:“一炷香功夫,你和科巴斯出城受死!”
不要一炷香的功夫,苏德尔城城门大开,克塔菲和科巴斯率领一个万人队出城列阵。
看装束,都是克塔菲的禁卫亲军。根据情报显示,克塔菲手下还有大约七万军队,最精锐的禁卫军不超过两万。
现在带出来一万人,意味着他的皇宫守卫只不过是几千人,其余都分布在四城和主要区域,近一个月的围困,战斗力至少下降两成。
但这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赵构已经明确表示,只要克塔菲和科巴斯两人出城受死,可以做最后的抗争,也可以体面地去死,都可以换来苏德尔城其他军民的活命机会。
但现在克塔菲逆命率军而出,是根本没有将赵构的话当真?还是妄想凭借这一支精锐军队做困兽之斗?
无论是何种考虑,他们唯一没有考虑的,是如何承受赵构的怒火。
宋人不是西方民族,他们没有嗜血的基因,标榜自己是文明之师,不会滥杀无辜,难道真的会屠城不成?
就是这万人之军,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猪羊,那是迪亚巴克尔公国的狮鹫军团的勇士,难道宋皇要冒着巨大的伤亡来屠尽这万人精锐吗?
这都是宋皇赵构吓唬人而已。
这是克塔菲出城之前对自己的亲卫所做出的承诺。
他们没有读过《史记》,也不曾知道“赵任马服,长平遂坑”的典故。如果知道秦将白起,一战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卒,从而奠定秦赵两国战略决战的走向,就不会有此天真之问。
克塔菲此举,大大出乎赵构的意料,也再次激发了赵构冲天的怒火,仅有的一丝怜悯心中荡然无存。
手中黄金棍冲天空一举,随即前压,这是全军进攻的命令。
赵构一上来,没有留后手,就是全力碾压。
高地上矗立的塔楼升起了进攻的五色旗帜,“啪啪啪”三颗红色信号弹也腾空升起,伴随着“滴滴哒哒”的各色军号声,早就推演过无数次的战斗预案按照三号战斗方案开始展开。
位于左翼的飞马集团军开始包抄狮鹫军团右翼,位于右翼的圣象军团疾冲狮鹫的左翅膀,而天山集团军和鳄龙集团军则在外面又各自形成一个反向包围圈,堵死了所有的出路。
勺子战术的演变,依旧是外围铺天盖地的箭雨覆盖,侧向的打击效果更好,已经得到了无数次战场实战的验证。宋军精良的钢臂弓、超长的射距和恐怖的破甲力,让狮鹫军团身上笨重的锁甲形同虚设,射出的整支长箭都是穿胸透骨。
狮鹫军团在科巴斯的带领下,同样发起了绝地反击,迎着宋军漫天的箭雨发起了冲锋。
宋军让出的战场纵深和宽度足够两军的骑兵提起最快的速度,科巴斯左臂擎着一具圆盾,右手一支粗壮锋利的短矛,冲在了狮鹫军团的最前面。
轰隆隆沉重的马蹄声在前方骤然响起,科巴斯俯身在马上,透过圆盾的空隙看见前方三五百米处,一堵“黑墙”排山倒海一般压了过来,马上骑士俱是黑盔黑甲黑色龙脸面具,胯下清一色黑马良骏。
左边一队手中俱是带刺的飞龙棒,棒尖和棒刺闪烁着锋利的寒光,粗重厚实的长柄让飞龙棒更具杀伤力。
右翼一队,手中却是长柄巨斧,双手持握,巨斧如轮,既沉且利,端的是杀人的利器,砍人的家伙。
正是大宋帝国大帅赵构的暴风、烈火两营。
中间突前的,却是五百飞龙卫,手中兵器清一色马槊,位于刀尖的,却是龙十八率领的三十八神龙卫,手中每人一条镔铁打造、包金镶银的长棍,那是赵构花重金打造的贴身棍卫,功夫来自赵构轻传,每一名神龙卫都是赵构的弟子。
赵构身后,左右护法,分别是龙一和龙七。
两翼护卫军阵的,则是岳云的狮虎团和沈重的直属团。
既然是战场,赵构的排兵布阵就从来不马虎,规规矩矩中暗合无数个阴阳变化。
赵构的两营一卫两千五百人,硬撼科巴斯率领的万人军团,外面的几大集团军,只不过是为大帅的两营一卫维持场子而已。
虽然在通过箭雨覆盖射杀时损失了大约两千多名士兵,但是七千多人的狮鹫军团对抗两千多人的宋军,科巴斯觉得胜算几率很大。
但是,当科巴斯浑身是血的透阵而出回首再望的时候,心里涌现出的,不是沾沾自喜,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巨大恐惧。
因为他惊恐地发现,整个战场上,己方的狮鹫军团一个万人队,现在咕孤单单地,只剩下自己单人独骑,在血雨中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