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在“顽强”地负隅顽抗。
波列斯基把最后的兵力压上去,效果却没有想象的那么明显。因为他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战场的纵深和宽度。
宋军残存的五千骑兵合在一起,形成了两个一大一小的防守圆阵,外院的士兵全部下马变成步卒,虽然没有大盾,但是宋军的骑兵配备的圆盾,护住身子还是没有问题,关键是宋军的盾牌做工精致,用料严格,不会有任何瑕疵产品进入部队,军品出问题,顺着生产程序倒追,是要掉脑袋的。
所有骑兵的马匹全部集中在里面圆圈中间,并且拉开足够的距离,两个圆阵中间是一个千人弓箭手军阵,骑弓对付扑上来的波兰骑兵进行拦阻性射击,最大程度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另外有一支百人马队,属于马术、箭术精绝的高数,专门捕杀高价值目标,敌人的百夫长、中队长成为首选的目标。
波兰骑兵虽然人多,但是一次性投入的兵力却受到很大的限制,只能采取添油战术,实行多批次的攻击,但是明显效果不大。
关键是最外围的宋军步卒,选拔的都是身高力大的力士级别的战士,手中的锥枪钢制的枪头带有倒勾,无论是直刺还是拉拽,每一次的攻击都不会落空,波兰骑兵连续三次冲击未果,却在阵前留下了近两千具尸体。
反观宋军,战死之人不过百人而已。
波列斯基杀红了眼,急促的号角催促着波兰骑兵再次发起了冲击,好不容易将步卒方阵压缩退回去了第一道防线,正当波列斯基心中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砰砰砰……”急促的枪声响起,这一批扑上去的波兰骑兵噗通通纷纷倒栽下马,原来又有一支宋军的百人骑兵小队手中擎起了快枪,急速的射击让波兰骑兵的这次进攻化为乌有,再次丢下近千具尸体,又像潮水一样退了回去。
宋军布阵,兵力部署前重后轻;技术兵器,前轻后重,位于中央的军阵,依然岿然不动。
这仗打得双方直嘬牙花子,都是杀红了眼。
波兰骑兵前线总指挥索比斯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已经是血灌瞳仁,他大吼一声,亲自率队发起了又一次冲锋。
德王赵坚的坐骑“绝尘”,有些不耐烦地刨着略显松软的土地,骨子里的高贵让它觉得自己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就是一种耻辱。
但是主人没有下令,它只能乖乖地站在那里,不敢有丝毫的乖张。
这是花剌子模国王阿斯兰送给赵构四匹汗血宝马中的其中之一,赵构自己留下了一匹,还有一匹赵构给了夏王赵进。最后一匹自然是监国的宁王赵强的。
三个儿子,不偏不倚,一人一匹。
汗血宝马可遇不可求,阿斯兰也是下了血本,几十年的存货也就这么四五匹拿得出手的汗血宝马,不过,阿斯兰这次得到的回报,远比几匹汗血宝马的价值要大得多。
德王赵坚非常喜爱自己这匹坐骑,起名字绝尘,寓意一骑绝尘之意,不过绝尘倒是当得起这个名字,战场上冲起来,没有几匹马是它的对手。
德王马前,是三十六神龙棍飞龙卫,龙十八的甘草黄矗立在最前面,也是四蹄刨地,略显兴奋。
德王一左一右,龙二和梁景,一人横朔,一人持刀,全神戒备。
德王身后,是张宪统领的背嵬军箭阵,不时有加重的雕翎箭带着风声激射而出,将一些突入进第一道防线内的波兰骑兵射杀下马。
厮杀已经半个时辰,按照计划,德王要“逃窜”了。
德王抬手扣下头盔面甲,发出了突围的信号。身后的亲卫手臂抬起,“嗤儿”地一声,一枚信号弹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炸开。
宋军骤然变阵,第一道防线的宋军急速后撤,让开一道缺口,三十八神龙棍卫在后面弓箭的掩护下,成箭矢阵开始向外冲杀,后面则是龙二和梁景率领的警卫排,最后是张宪带领背嵬军压阵。
近五千人的队伍井然有序,第一道防线的步卒后撤之后,自有骑兵将马匹带来,步卒纷纷上马,秒变骑兵,变成德王中军的两翼,护卫德王杀出重围。
飞龙卫真正的实力施展出来,没有任何一支波兰骑兵能够阻挡这股波涛汹涌的黑色大潮。
德王的要求是假戏真唱,既要显得仓皇失措,也要把大宋帝国皇家近卫军的实力彰显得淋漓尽致才行,太假了,容易露出破绽。
好在不管是飞龙卫还是背嵬军,都是战场上久经考验磨炼出来的,个中的分寸掌握得还是恰如其分。
眼睁睁看着宋军扈拥着德王大纛杀出重围,仓皇远遁,波列斯基心中大怒,煮熟的鸭子要飞,是可忍孰不可忍。
急促的号令吹响,这是追歼敌军的命令。
扎莫斯基的左翼正好变向成为大军右翼,这员老将浑身是血,策马来到波列斯基马前急促说道:“尊敬的国王陛下,宋军退守有序,小心奸诈的宋军有埋伏。”
波列斯基大怒:“扎莫斯基公爵,你要是怕了,可以担任后军收容俘虏!”
这句话很重了,扎莫斯基脸色通红,胯下战马唏律律一声,已是带领自己的军团向前追去。
“传令下去,擒获宋国德王者,赏万金,封公爵。”随着头盔上插着白色羽毛的传令兵奔驰在战场各处,三路大军齐刷刷提速,向不远处的宋军席卷而去。
最先冲到宋军后面的是德维奇的骑兵,已经顺着宋军的左翼席卷而上,几乎和宋军并驾齐驱。
不料宋军左翼骑兵骤然侧身拉弓激射,虽然在全速奔驰,但宋军的箭雨几乎是伴随着波兰骑兵的马蹄声从天而降,骑兵队伍顿时人仰马翻,一下子将德维奇的部队打乱了,等到德维奇重新集结起队伍,宋军已然再次拉开了距离。
同样的追逐战也发生在索比斯带领的右翼骑兵部队,每次快要形成包抄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的箭雨就会阻碍波兰骑兵的攻击,让宋军危险的势头缓一缓。
就在这样若即若离、似接触非接触的状态下,波兰骑兵被宋军牵扯着向西南方向驶去。
大约过去三十多里的时候,波兰骑兵的速度忽然降了下来,马匹不行了。高速的追击极大地消耗了战马的体能,已经有马匹开始出现脱力摔倒的现象。
前面的宋军好像也好不到那里,速度明显下降,前面德王大纛干脆停了下来,虽然依然坚挺着飘扬,但是明显感到阵型开始变得散乱,围在德王周围的士兵减少了许多。
一股宋军冲出阵来,大约三百多号人,在一名年轻将领的率领下,居然开始反冲锋。
这是要取壁虎断尾求生之计吗?
索比斯手中阔剑挥出,德维奇率领自己的部队迎了上去,十比一的兵力对比,作为前线总指挥,索比斯在兵力的使用上,还是估计到了这股宋军超强的战斗力。
但是索比斯很快发现,自己依然低估了宋军。
这股宋军手中全部是带有双翅倒勾的长矛,一个个骁勇异常,一个照面,就将德维奇的骑兵杀了一个对穿,冲着扎莫斯基的队伍就冲了过去,把扎莫斯基的队伍一劈两半,硬生生止住了波兰骑兵的追击之势。
更加可气的是,因为这支部队的穿插,宋国德王的队伍,又跑出去了五六里地,眼看就要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时值正午,双方两人带马,都是一身透汗,湿了干,干了湿,主将的马匹都换了三茬,波兰骑兵也换了一次战马,但可恶的宋军好像依旧保持着一定水准的体能储备,令人匪夷所思。
但是在波列斯基眼里,宋军也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刻,自己只要再加一把劲儿,宋军注定会被波兰骑兵所包围。
“传令下去,最后冲刺包围宋军,胆敢临阵不前者,杀!”波列斯基军伍出身,深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对面的宋军何尝不是“三而竭”?
波兰骑兵再次提速,最后的四万精锐骑兵形成左右两翼齐飞的阵势向着宋军包抄而至。
宋军终于不行了,人和马都到了极致,德王的中军大纛在前面的一处小高地上突然驻足不前,残存的五千多名宋军将高地围成了两个圆阵,不再逃跑,看样子要做殊死一搏。
波列斯基大喜,催动坐骑,俨然要冲在最前面,这擒获宋军德王的首功,非我波列斯基莫属。
宋军干脆全部下马坐地,节省马儿最后一点体力,还要逃吗?往哪里逃?如何逃?
五六里的距离,骑兵一个冲刺就能赶到。
两股潮水一般的波兰骑兵一个漂亮的弧线包抄,将小高地上的宋军合围在包围圈里,只等着波列斯基下达最后冲杀的命令。
这是最后的绞杀,波列斯基要完成布阵,才能确保不使宋军一兵一卒漏网。
小高地上的宋军依旧岿然不动,这份胆气和冷静,就连波列斯基等人都暗自佩服。
双方进入大战前的寂静。整个战场围绕小高地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包围圈里的宋军黑压压列阵,外围的波兰大军亦是静悄悄无声。
忽然对面的宋军闪开一道口子,一名年轻的少年将军策马而出,只身一人来到阵前,胯下一匹紫红色战马,浑身冒着亮光,缓步而出,身后大纛,正是宋国德王。
波列斯基想到了德王的年轻,但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名少年将军。
波列斯基嘴角微笑,他也策马而出,他的年龄足以当对方的爷爷,但是两军阵前,高贵的波兰大公国的国王,依旧保持着对对方足够的尊重。
“德王殿下这是要投降吗?”波列斯基大声喊道。
“国王陛下,孤王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马投降,可保你大军性命。”年轻的少年德王底气十足,响亮的声音让后面的索比斯心中感到一丝震撼。
“哈哈哈……这是我一生中听到的最可笑的声音。”波列斯基充满戏谑的大笑声中,充满了蔑视。
“是吗?如此说来,国王陛下是要下定决心战斗到最后了?”德王赵坚依然中气十足喊道。
“你区区几千人,怎挡我波兰大军?”波列斯基手中马鞭戏谑地指着德王身后的宋军。
“哦,是吗?”德王挥挥手,身后的军阵中“嗤儿”一声脆响,一枚信号弹冲天而起,在半天空“啪啪啪”三声连响,传出去老远。
还不等波列斯基回过味儿来,远处骤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感觉到了坐骑下地面的颤动,犹如春雷过境一般,由远及近。
“陛下……”索比斯大惊失措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波列斯基向后一看,心头骤然一惊,远处地平线上,一股股墨线一般的黑影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后路被堵上了。
不等波列斯基从惊恐中缓过来,左右两翼几乎同时出现了大量的宋军骑兵,粗略观察之下,围上来的宋军不下五万。
整个天竺集团军加上背嵬军,一共六万大军,四面围堵上来。
一面火红的宋国国旗迎风飘扬,后面是军旗和各色领军旗帜,其中一面暗黄色中军大纛上,一个硕大的“岳”字映入波列斯基的眼帘,这是宋军西线大军岳飞集团军的领军旗,预示着岳飞集团军司令岳飞亲自提兵前来。
鳄龙军团、圣象军团、猎豹军团、背嵬军团,真正的四面合围。
“这是一个圈套”波列斯基一颗心沉到了维斯瓦河的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