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偷偷观察着林晨辉的反应。
    只见林晨辉握紧了拳头。
    想到那些在简陋环境中上课的孩子们，他决定去找县委书记要个说法。
    林晨辉来到了县委书记陈利华的办公室外。
    陈利华正在看市里下发的文件。
    最近这段时间，他忙得不可开交。
    市里的会议是一场又一场。
    他开完市里的会，还要开县里的会。
    对县里干部的考核工作还没结束。
    新的调研工作又开始了。
    还得配合市里的领导问责。
    虽然陈利华年轻时也有雄心壮心，想要为民请命，为县里的民众做点好事。
    但是光是忙活这些事，就已经折腾他全部精力了。
    咚咚咚。
    这时，林晨辉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听到敲门声后，陈利华说道：“请进。”
    林晨辉走进了办公室。
    “晨辉同志，有什么事吗？”
    陈利华笑着站起身来，给林晨辉倒了杯水。
    林晨辉说道：“陈书记，我来这里，是想向您求助的。”
    “说吧，只要我能力范围以内，一定全力支持你。”
    陈利华笑着说。
    “我们安康镇小学年久失修，现在校舍不堪，一下雨就漏雨，孩子们不仅被雨淋。而且，这样的校舍也不安全……”
    林晨辉诚恳地向陈利华阐述了安康镇小学的困境。
    希望能得到县领导的支持和帮助。
    陈利华坐在一旁，表情严肃。
    他听完林晨辉的诉求，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晨辉同志，你说得对，孩子们的教育是我们的头等大事，我现在就给县教育打电话，让他们给安康小学拨款修缮校舍。”
    说着，陈利华当着林晨辉的面，
    只见他亲自拿起电话，拨通了县教育局的号码。
    “爱华同志，我是陈利华。”
    陈利华语气坚定地交代道：“我要求县教育局，立即落实安康镇小学的校舍修缮拨款事宜。”
    林晨辉听到陈利华这番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本以为会有阻力。
    没想到陈利华的决断速度这么快。
    “晨辉同志，我已经要求县教育局办理了，相信拨款很快就下来了。”
    “谢谢陈书记。”
    林晨辉起身感谢道。
    ……
    林晨辉满心欢喜地回到了安康镇。
    一见到刘茂云，他便迫不及待地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陈书记已经答应给咱小学拨款修缮校舍了！”
    林晨辉满脸笑容地说道。
    刘茂云听后，却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林书记，陈书记答应是一回事，能不能办成又是另一回事。”
    林晨辉坚定地摆了摆手：“不可能吧，陈书记是一把手，一把手拍板的事，哪能办不成？”
    刘茂云补充道：“陈书记是我们县里，出了名的老好人，不管谁去找他求助，他都愿意帮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晨辉急忙问道。
    “哎。”刘茂云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安康镇困难，可是我们县里那么多乡镇，又有哪个乡镇是容易的？大伙都是咬着牙，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真要是遇到难处，大家首先想到县里，去求助陈书记。陈书记也答应会帮忙，可到最后，还是我们自己想办法。”
    刘茂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林晨辉有些生气了：“这不是言而无信吗？”
    刘茂云压低了声音，说道：“林书记，您看到县里那条主干道了吗？”
    “嗯。”听到刘茂云提起县主干道，林晨辉就一肚子火气。
    刘茂云偷偷观察林晨辉的反应，见他面有怒色，便说道：“县里实在是没钱了。”
    “没钱还修什么路？”
    林晨辉皱着眉，怒声说道。
    刘茂云观察林晨辉的反应，就知道林晨辉根本不懂‘门道’。
    刘茂云说道：“越没钱，越要修路。”
    “为什么？”
    林晨辉不解地问。
    刘茂云说道：“林书记，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大部分基层干部的初心。”
    “嗯。”林晨辉点点头：“这和修路有关吗？”
    刘茂云笑了笑：“怎么能没关系呢？”
    林晨辉皱着眉，没听懂。
    刘茂云说道：“现在基层干部想要晋升，必须要有政绩。而政绩要能拿得出手，还要能看得见。”
    “你的意思是，修路是为了政绩？”
    林晨辉倒也不笨，他很快就抓住了关键。
    “林书记，虽然盲目举债大搞政绩工程、面子工程，确实会引起非议，但是一旦做成了。这不就是政绩吗？”
    刘茂云笑着说道。
    林晨辉说道：“它拿得出手，领导也看得见。”
    “老刘。”林晨辉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哎，我也有私心。”刘茂云又叹了口气：“林书记，你还年轻，我希望您能快点升上去，为老百姓多做点事。”
    “老刘，你也不老啊。”
    林晨辉说道。
    刘茂云摇了摇头：“现在干部年轻化，我这年纪能坐到这位置，已经到头了。”
    林晨辉闻言，摇了摇头。
    他不认可刘茂云的说法。
    “有志不在年高。”
    林晨辉认真说道：“老刘，只要你一心为人民服务，我相信你的舞台不限于此。”
    刘茂云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他知道林晨辉不是普通人。
    而且，不仅他知道。
    ……
    陈利华的办公室里。
    陈利华正在看材料，明天他还要去市里做汇报。
    这时，秘书小黄匆匆走了进来。
    “领导，晋阳的刘书记来了。”
    秘书小黄说道。
    “刘书记？”
    陈利华闻言一愣，“刘书记来我们这里干嘛。”
    陈利华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笔，脸上的神情有些吃惊。
    刘宏可是晋阳市的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三把手！
    而且，刘宏还有可能继续往上走。
    说不定能成为一把手。
    秘书小黄摇了摇头：“不知道，刘书记只说要见您，现在应该快过来了。”
    陈利华迅速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快步走出去迎接。
    这时，一辆奥迪a6停在县政府大楼门口。
    刘宏的秘书先下车，替刘宏开了车门。
    “刘书记，您来的太突然了，我们什么都没准备。”
    陈利华脸上堆满了笑容，语气中满是恭敬。
    刘宏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利华同志啊，别这么客气，咱们都是为了工作。”
    两人说着，便往县政府大楼走去。
    刘宏轻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利华，最近你们县的治安情况怎么样？”
    陈利华心里一紧，认真地回答道：“刘书记，我们一直在加强治安管理，但是还存在一些小问题，正在努力解决。”
    刘宏微微皱了皱眉：“不能有丝毫的松懈，特别是火车站、汽车站这些重点区域，一定要加大巡查力度。”
    陈利华连忙点头称是：“刘书记您放心，我们一定严格落实。”
    “还有啊，”刘宏接着说道，“市里最近有一些新的发展规划，你们县要做好准备，积极配合。”
    陈利华赶忙回应：“刘书记，我们一定紧跟市里的步伐，绝不掉队。”
    一路上，刘宏和陈利华讨论着工作的事情。
    直到进了陈利华的办公室。
    陈利华连忙请刘宏坐下，并亲自为他泡上一杯热茶。
    等秘书关上门以后。
    “刘书记，今天您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陈利华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利华一头雾水。
    想不通刘宏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这时，刘宏点了根香烟。
    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这才说道：“我要是没记错，你之前是在大树区工作吧。”
    陈利华回答道：“我以前长期在大树区工作。”
    陈利华的仕途一开始还是比较顺的。
    他在晋阳市大树区工作，先后担任过大树区委组织部副部长、区政府办公室主任、大树区委常委、区委办公室主任、副区长等职务。
    还曾经调入晋阳市政府办公厅，担任市政府副秘书长。
    在履历上，陈利华相当光鲜。
    只是陈利华犯了一些错误。
    导致他的仕途，并没有一路顺到底。
    要不然，他也不会被调到贫困县任职。
    “你在县里工作有七年了吧。”
    刘宏忽然说道。
    “95年12月，我下沉区县，出任县长。在担任县长5年零2个月之后，我接棒吴贵生，出任县委书记，现在来县里第七年了。”
    陈利华点点头，认真回答道。
    刘宏说道：“你知道吴贵生被查了吗？”
    陈利华闻言，顿时怔住了。
    他显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刘宏观察着陈利华的反应，就知道后者还不知道这件事。
    “说起来，你和吴贵生的履历差不多，你们都担任过市政府副秘书长，只不过吴贵生还担任过市政府研究室主任，那时候就已经是正处级了。”
    刘宏笑着说道。
    陈利华的额头冒起密密麻麻的细汗。
    陈利华和吴贵生搭档多年。
    要是吴贵生被查，那他怎么跑得掉！
    而且，吴贵生的后台还更硬！
    刘宏观察着陈利华的反应，他认真说道：“利华同志，吴贵生担任县委书记长达10年，这是非常罕见的现象。他之所以迟迟得不到提拔，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陈利华摇了摇头。
    “吴贵生在任职期间争议较多，所以组织在选拔任用时，比较谨慎。当然，他最后还是升上去了，和我一样，出任晋阳市常委，还是宣传部长。”
    刘宏说到这些时，陈利华的表现已经很不自然了。
    他很清楚。
    吴贵生转换门庭，拜入王康德门下。
    这才如愿升到副厅级。
    本以为吴贵生在这一次风波中，已经渡过危险期。
    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他暗自在想：难道是新任一把手开始行动了。
    刘宏忽然叹了口气。
    刘宏看着陈利华，说道：“为官数十载，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如果不给自己留条退路，那只要稍不留神，便是万丈深渊啊。”
    陈利华听得脊背发凉：“刘书记，利华愚笨，请您指点迷津。”
    刘宏摆摆手：“我听说你们安康镇来了一个年轻有为的林书记。”
    听到刘宏提到林晨辉。
    陈利华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心里却是在想：刘宏的消息真灵通啊！
    因为他也查过林晨辉的背景。
    只是什么都没查到。
    陈利华很清楚。
    越是查不到背景的人，背景越吓人。
    只不过，陈利华也和吴贵生一样，曾转投王康德门下。
    如今王康德被调去京城。
    陈利华还想观望一阵，再决定以后的路。
    因此，他没有参加王朔的宴会。
    陈利华坦白道：“林书记前两天还来找过我，想要一笔修缮小学的款项。”
    “你批了吗？”
    刘宏问道。
    陈利华说道：“这自然是要支持的。”
    “呵呵。”刘宏突然笑了。
    陈利华看着刘宏。
    刘宏说道：“利华同志，你这么做，是很容易得罪人的。”
    刘宏来之前，就已经了解林晨辉最近的工作情况。
    林晨辉来县里要钱。
    结果，县财政局把林晨辉打发了。
    林晨辉去找陈利华，陈利华打电话要求县教育局落实。
    实际上，县教育局也在等县财政局放款，县里再等市里拨款。
    绕了一圈，问题根本没解决。
    陈利华无奈地说：“刘书记，我也想为林书记解决问题，可是县里的财政情况确实不太好，实在是没有钱。”
    刘宏见陈利华在装穷，他笑着摇了摇头：“你是县里的一把手，就算你们县是贫困县，可只要你开口，一堆的企业家抢着捐款呢。”
    言下之意：别装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陈利华尴尬的笑了笑。
    他的计策被刘宏看穿了。
    “就算林书记现在看不出来，可是将来呢？”
    刘宏笑着问道。
    刘宏是官场里的老油条。
    为了往上爬，他是真不择手段。
    因此，刘宏哪能看不透陈利华的心思？
    陈利华明知道林晨辉背景不一般。
    还敢‘耍’林晨辉？
    这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啊！
    排除陈利华脑子有问题的可能性。
    只剩下一种解释。
    陈利华想要做局，演一出苦情戏。
    目的是为了博得林晨辉的好感。
    为他以后的仕途，准备一条退路。